“说爱我。”陆柯伸手把玩着许复的头发。
“我爱你。”
许复的声音听在陆柯耳朵里仿佛变成了冲锋的号角。
“叫我。”
“陆哥哥。”许复也清醒过来,伸手抱住了陆柯。
“叫名字。”
“陆……”许复的话没说完,声音就被闷回了喉咙。
潮水冲刷着海岸,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岸边,哗啦哗啦。
陆柯忽然间想到了话本子里看到的一句话,“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再齐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1)
两个人累了一天,洗漱过之后就躺在了床上。简单地说了几句,就都睡着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只听轰地一声,许复只觉得自己身下一沉。她起身看着陆柯,这才发现两个人都斜斜地坐着。原来,这床塌了。
许复恼羞成怒,照着陆柯腰间就掐了一把。
矩州物资贫乏,两个人无奈之下只得找了木匠来修床。陆柯红着脸站在那里,许复早就躲到了书房。侍女们知道,也不好说什么,一个个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元代管道升所作的元曲《我侬词》
文中所有的山歌,皆出绥宁苗歌。整理者韦才明
第65章
许复跟陆柯因为荆人过节倒是难得休息了几天。许复在书房把之前的想法整理了一份手稿, 陆柯难得懒散, 中午了还躺在床上没起来。
“陆哥哥。”许复伸手推了一下陆柯, “都中午了, 怎么还不起床?你今天怎么了?”
“头疼。”陆柯说道, “可能昨天伤风了。”
许复坐到床边, 伸手摸了摸陆柯的额头, 确实发热了。
“不舒服怎么早晨的时候不告诉我?”许复问道, “你额头都有些烫手了,我去让七星请郎中。”
“无事。我还以为睡一觉就好了呢!”陆柯说完坐了起来, “你让紫苏过来看看就得了。这矩州的郎中,我看多半都不及她。”
“好。”许复说完就吩咐百卉去叫紫苏。
一会儿,百卉回来了,说:“回夫人,紫苏姐姐上山去采药了。”
许复这才想起来前几日紫苏跟她说这矩州山上草药多得不得了, 她想去看看。她当时就允了, 还让陆柯给她找了一位精兵跟着。
许复咬了咬嘴唇, 说:“让七星请位郎中过来吧!多打听打听, 找一位好一点的。”
“是。”
百卉这边应了刚要离开又被许复喊住了。
“等等!”许复继续说道, “你去让厨房煮点粥过来。要小米的, 千万不要放糯米。”
陆柯跟许复两个人虽然一直循规蹈矩, 但其实内心都颇有些离经叛道不耐管束。这次往西南来,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不想带管事妈妈。所以,这两个人倒是自由。生活经验,也在日常中, 摸索了不少出来。很多事情,也开始喜欢亲力亲为。毕竟,侍女立在一边,有时候还是挺碍眼的。
许复走到桌边,倒了一杯白水递到陆柯手里,说:“多喝点水。”
“好。”
许复又伸手摸了摸陆柯的后脖颈,那里更是发烫。她听紫苏说过,这样就挺严重的了。
“陆哥哥。”许复坐到陆柯身边,关切地看着他。
她不习惯叫他将军或者二爷,没来由的觉得这个称谓显得那么客套,又不喜欢叫他夫君,最后,原本是夫妻逗趣的称呼到成了她在家时候对陆柯的称谓。
“复儿不用担心。”陆柯说道,“不过就是昨日习武的时候受了点风,要我说,连药都不用喝,睡一觉明天就能好。”
“不许逞强。”
许复说完就扶着陆柯让他躺下之后,又把被子给他盖得严严实实的,接着让雅卉打了盆冷水来,拧了帕子敷到他额头上。
“这么冷水的当心日后手疼。”陆柯说道,“让侍女来吧。”
这时,七星领着郎中走了进来。因为民风开放,许复也没避讳,只是起身立在一边。
那老郎中摸了摸脉,又看了看陆柯的舌苔。捋着胡子摇头晃脑说了一通。他官话口音极重,许复只听懂了风寒入里化为热症。
老郎中开了个药方,又叮嘱了几句。许复让七星支了银子送他出门,自己则拿药方看了一遍。她也多多少少看过一些医书,总觉得这方子狼虎药用得过多,尤其这麻黄。许复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去抓药,横竖紫苏也快回来了,让她看看再说。
陆柯这边见许复拿着房子仔细瞧了半天,倒是笑了。
“复儿就是太过担心,我就说不用请郎中吧。”
许复瞪了陆柯一眼。起身又去摸了摸那帕子,发现这才多一会儿,竟然一丝凉气都没了。
“胡说。”许复又摸了摸陆柯的额头,觉得更加烫手,心道自己怎么就答应紫苏去上山呢,这么想着,面上就不禁带了出来。
“复儿怎么了?我没事,不过就是头疼,四肢也有些酸痛。”陆柯说道。
这时,紫苏带着人背了满满的一箩筐草药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听闻许复找她,赶忙换了身衣服就过去了。
她给陆柯诊过脉之后,又拿着药房看了看,笑着说:“夫人,这药确实有一味用的不对,不过不是麻黄,而是积实。将军是内滞,用它可是不妥。”
“那石膏呢?”许复问道,“石膏也是寒凉之物。”
“这无妨。”紫苏笑道,“将军是少壮火热之人,用它正好。而且将军这风寒来得凶猛,麻黄石膏正合适。”
“赶紧去抓药煎了来。”许复说道。
紫苏拿着药方赶忙去了。许复却看着陆柯,说:“还逞强,听见了没,你这风寒来得凶猛呢!”
陆柯这个时候已经感觉出来不舒服了,他皱着眉头挪了挪,把头靠在许复身上。
许复了解陆柯,知道他这时候难受得很,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抱住他,说:“陆哥哥你先睡一会儿,等粥好了吃一点就喝药。”
“好。”陆柯说完拉着许复的手,“陪我。”
“一定陪。”许复说完伸手在陆柯太阳穴处轻轻地按着,“这样是不是舒服点?”
陆柯点点头,接着就睡着了。
许复看着陆柯的脸,觉得他这些日子确实太累了。跟着汤峪跑了好几次山上,晚上还要写奏疏。好容易歇了几天,还要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雅卉端着盘子走了进来,许复示意她放在桌上就好了。
“夫人。”雅卉犹豫地开了口,“这碗烫。”
“无事。”许复说道。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仍旧十指纤纤,不过比起在汴梁,粗糙了许多。虽然有侍女服侍,但是还是比不过在汴梁,这里连稍微好一点的面脂都没有。
许复自己笑了笑,虽然这里艰苦,不过她还是喜欢这里的日子。家里只有她跟陆柯两个人,没有多顾忌跟约束,多好。
“陆哥哥,起来喝粥。”
许复轻轻叫醒了陆柯。睡了一觉,他的额头微微有些发汗,许复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没有味道。”陆柯说道,“不好喝。”
“那也得喝啊!喝完了好喝药,这样病才好得快。”许复把自己刚到西南生病时候陆柯跟她说得话又还给他。
紫苏把药端过来后,陆柯接过来就想一口气喝光,被许复一把拦住了。那药多是寒凉之物,这么喝下去,怎么受得了。
“我喂你。”许复难得对陆柯严厉。
“好。”陆柯说完自己就笑了。成亲前,他受伤,许复来看他。那碗汤药虽然苦,但是因为是许复喂他,喝得甘之如饴。现在怎么就不耐烦起来。他暗暗地提醒自己,以后千万要注意,一定要对许复一往如初。
汤药难喝,陆柯觉得自己舌头都快苦掉了。许复见他眼睛鼻子都快皱到一起去了,赶忙塞了一颗蜜枣到他嘴里。陆柯这才缓过来一点。
“复儿,紫苏给我开了几服?”陆柯苦着脸问道。
“你得喝上两天了。”许复说,“让你不注意身体,我刚才问紫苏了,你就是昨晚打拳之后受的风寒。我让你别急着脱衣裳还不听,生病了吧!”
“你什么时候问的?”陆柯有些不明白,“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就是问了!”
许复的声音凶巴巴的。陆柯却觉得她现在特别像小白刚抱来的时候,明明是个小奶狗,却硬装着凶狠的样子,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