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烟雾飘荡在空气中，渐渐散去。
宋蒲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怔怔看向他，那神情仿佛已经打量好久。
最终，化为一声叹，面色沉静从他身边走过。
“等下。”很低的嗓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没听见，宋蒲连眼睛都没眨，下了楼梯。
倏然间。
一双手拽住她的手臂，将其拉了过去，她低呼一声，背脊重重地压在墙上，疼的她抽了口气。
“谢沛，你做什么。”
谢沛将烟摘掉丢在地上碾熄，狭长的眼睛漆黑如墨，他缓缓靠近她，眯起眼：“老子让你等下，你没听见么。”
宋蒲瞬间被这气势给吓住了。
身体忍不住颤抖。
“你，你想说什么。”
“那天，为什么不听我解释就跑了？”
宋蒲想到那夜他们的对话，脸颊不禁微微泛红。
她不是爱钻牛角的性格，从不会主动去要求解释什么，很多误会都是自己慢慢消化，调整心态，生活依旧恢复宁静。
她避开他的视线，放缓声音，软软道：“谢沛，那天打你，是我的错。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瓜葛，至于你说的那些话，我并不介意，以后也跟我毫无关系。”
谢沛眸子一闪，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想摆脱关系？你不觉得太晚。”
她扯出抹微笑，“你帮我的，我都会记得，将来也会还给你。但是，我不喜欢被人玩弄，也希望你大发慈悲，放过我。”
谢沛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夹着白茶的清香。
他将唇慢慢的靠近，不容拒绝道：“要是我……就想玩你，你想怎么反抗。宋蒲，你就是我的掌中之物，跑不掉。”
宋蒲睫毛低颤，嫣红的唇抿紧，眼角泛起潮红，倔强得抬头看他。
“不。”
“？”
“不要……放过我不行么。”宋蒲漆黑的睫毛湿糯糯的，手指捏紧，手背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白皙的脸，没有正常的人的那般红润。
营养不良，加上身心俱惫。
真的快要拖垮她的意志。
“宋蒲你在惹火我，你别忘了你自己欠了我多少，你脱光衣服躺床上都还不清你欠的债。”
宋蒲瞳仁颤栗着，微亮的光逐渐暗淡，顿生哑口无言。
她不敢得罪他，更明白这些人是不会有真心的，他们这些富二代除了玩女人，就是无所事事。
跟她的世界截然相反。
想要弄死她，太容易不过。
“放过我吧，求你了。”睫毛间的一滴泪，晶莹剔透，从她的眼睑坠落，掉在他的手背上，烫的他身心都在骚.动。
“我以后会听话，拜托你。”
谢沛嘴角牵出一抹极为诡谲的笑。
手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放过你。”
说完，将唇移到她耳畔，低哑道：“而且，亲一次放一次。”
宋蒲如鲠在喉，呼吸有些不稳。
她滞愣半会儿，瞪大着眼睛。
不知两人僵持了多久。
宋蒲闭上眼睛，刘海遮住她的眼睛，抿紧唇瓣，看不清任何情绪。
下一秒，她踮起脚尖。
猛地双手环住他的脖颈，黑发在空中划开一道弧度，将柔软的唇印在他微翘好看的唇角。
他的唇，微凉。
夹着烟草的薄香。
宋蒲唇瓣微动，嗓音低弱：
“求求你……放过我一次。”
―
宋蒲回到家已经十点钟，她去附近的小摊当钟点工，帮忙打包做些杂活，工资日结。
时间上算是充足，客人多起来，她忙的连水都喝不上。
此刻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门前。
“蒲蒲……”
低喃的一声，彻底让宋蒲抬起沉重的脑袋。
她错愕地看向蹲在门外的身影，惊的睁大眼睛，踉跄了一下跑了过去。
“娄玉……娄玉你回来了。”
娄玉瘦了很多，一个月没见竟然面目全非。
她的脸上青肿一片，原本漂亮的长发跟狗啃似的，剪得跟个寸头一样。
左眼睛受了伤眯着睁不开，手臂上打着石膏，走路的姿势怪异，明显伤到腿骨。
身上的衣服被蹭的泛黄，一股子很臭的味道熏人口鼻。
这样的娄玉，突然让她惊讶到不知该怎么开口。
“被，被吓到了吗？”娄玉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的时候带动面部肌肉，很疼。
宋蒲颤声：“是不是宋优干的？”
“啊，你别乱想，我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了，就摔成了这样。”
娄玉喉咙梗住般，将她脸上的头发勾到耳后，捧起她的脸，摩挲着这张在她心里最为美丽的容颜。
“蒲蒲，你是不是瘦了呀，看看你脸蛋都快没肉了。”
宋蒲摇了摇头，看见她变成这样，鼻子泛酸，“我没事，你身体怎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很多事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是不是宋优那个变态！”
娄玉用食指抵住她的唇，皱了下眉：“不要乱猜，真的不关他的事。”
“我都听到了，宋优把你关笼子里，不让你出来，你从小就怕狗，他还放狗咬你，这种变态，我不会绕过他。”
娄玉说话不利落，她牙齿摔掉了两颗，说话时漏风。
还不太适应。
“蒲蒲，我不在的日子，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即便被人欺负，我也已经习惯了。”宋蒲睫毛湿糯，鼻尖红扑扑的，抽噎了几口。
娄玉心酸至极，将她抱住，任由她将脸埋在怀里，滚烫的泪浸湿她的胸口。
唯独宋蒲从来不会嫌弃肮脏的自己。
这个在她生命力最为重要的女孩。
她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蒲蒲，对于那些欺负你、骂你、随便诋毁你的，他们不过都是些不如你的人，没有你坚强，没有你漂亮，没有你优秀，嫉妒往往是人的天性。”
“娄玉……”
“不要哭。我相信你啊，是不是谢沛欺负你了，我现在虽然胳膊腿儿都断了，嘴巴还能骂，我替你多骂骂他。”
宋蒲被她这样一逗，心里更酸了。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却还要强颜欢笑。
她真的受够了。
那个男人一次次的伤害她的亲人，一次次的羞辱她。
宋蒲咬紧牙关，目光渐冷。
这次，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15章
娄玉衣服太脏，身上有擦伤的痕迹，还好没有她最怕见到的鞭痕。
宋蒲忙里忙外给她准备洗澡水。
冬天夜晚特别冷，外面飘着雪花，屋里地面阴潮。
她将房里的灯全开着，才能让发颤的身体渐渐恢复平静。
娄玉手跟腿伤着不能碰水，泡浴盘里是不行的，会溅到水。
索性亲自上阵，把她当婴儿伺候，帮她脱衣服，用湿毛巾浸湿热水给她擦身体。
大家都是女孩子，一些不便利的地方还能帮忙带过去。
娄玉被她当奶娃子对待，羞得脸憋的通红。
终于熬过去了，她吐出口气，任由宋蒲用干毛巾擦拭她的头发。
能逃回来真的太不容易。
这些天过得生活简直是人间地狱。
娄玉天生怕狗，认识她的园长跟小朋友一清二楚。
一看见狗，浑身跟上了弦变得紧绷。
宋优摸准她的命脉，惹他冷了眼，非要弄得她半死不活。
那条狗太疯狂，追着她直吐舌头，娄玉最后实在无处可逃，看见打开的窗户，脑中一阵空白，想也没想直接翻窗摔下去了。
这还是一楼，离地面有一定高度，把她摔成这样。
宋优降不住她，气的脸发青，把那只狗也骂的呜呜直叫。
没办法，只得将娄玉从地上抱起来，送去谢沛那儿。
娄玉摔得迷迷糊糊的，浑身骨头钝痛，被那样一个变态抱在怀里，实在难以想象的可耻。
她不好过，也不会放他逍遥自在。
亮出利齿咬住他的手臂，下足了狠劲儿。
不一会儿。
两人身上全是血。
像宋优这样的变态，一呼百应，大家都比较怕他。
他跟谢沛两人，果真一个个都是得天独厚的二世祖，啥都不缺。
谢沛取来医药箱，用碘伏消毒，上药打石膏，动作利落干净，气质温和。
“这么重不送医院送我这儿，你当我神医？”
宋优取出一根烟丢给他，瞥过头不屑道：“去医院太浪费时间，残了到你这儿依旧能活蹦乱跳，她要是有多多听话，也不至于混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