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了望门外的青石板路,仿佛可以想象若干年后,一个褪去稚气的女生带着她的意中人跨进那扇木檀门,脸上洋溢着幸福。
顾流漪垂眸,低声道,“您就这么笃定那姑娘会回来?”
老翁一笑,单手扶桌,单手将签收了回去,小心保管好,“那么好的姑娘,佛祖为何不怜惜她?”
他一顿,又看向姻缘树。顾流漪也顺着他的目光忘了过去,姻缘树粗壮的枝干上系满或挂满了红绳。
“那最高枝丫上的一根,是姑娘你扔的吧?”
顾流漪有些诧异的看向对面转着佛珠的老人,而他只是又转了一颗珠子,颇为调侃道,“运气不错嘛。”
巧了,她也觉得。
适时的一句玩笑话令顾流漪哑然失笑。
此后二人再无交流,只剩下偶尔的钟声和周围老者转着佛珠,念着佛经的细碎声音。
转眼间,待顾流漪再次望向内院的时候,室友三人已经随着那大师走了出来,显然是结束了。她起身与老者道别,后者并未说话,只是明了的点了点头。
她转身抬步即走,以为这场漫无目的的聊天结束的时候,身后的人忽而开口缓缓道,“姑娘。”
顾流漪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而老者正认真的一颗一颗转动珠子,沉默了几秒,他才睁开眼睛,一双眸似是看透一切,看破红尘,却又认真的很,顾流漪有些心怔,总觉得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极其重要。
良久,只听苍老的声音徐徐道:
“星星,自始至终,都是墨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持续被锁文ing……
简介的点睛之笔来了,一看结局就是HE对不对!?
第18章 Chapter18
Chapter18
星星,自始至终,都是墨空的。
……
那次景行山回来,顾流漪不记得爬山的劳累,也不记得那镜音大师台词般的姻缘像,却只记得那老朽点着佛珠对她说的这句话。
萦绕耳畔,久久不忘。
以至于很多年后她再想起来,都会觉得充满希望。
元旦三天的假期,顾流漪回家和父母一起,和闻双一起逛逛商场,和顾显宗一起修剪花草,过得很是惬意。每当下午暖阳铺地的时候,她总喜欢坐在花园里的吊椅上,端着一杯茶,腿上架着一本书或是电脑,沐浴着阳光。
平日里,学校的课总是叠加交替,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时间,难得有这么舒服的时候,连顾流漪也开始希望假期不要结束。
跨年夜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顿晚饭,顾显宗还有几分卷宗要看,便早早上了楼。顾流漪则和闻双坐在客厅,电视正在放跨年演唱会,闻双就让她开着,自个坐在沙发上开始挑毛衣。
闻双的手工很好,闲暇时间总喜欢挑挑花,摆弄些小玩意。顾流漪每一年总有几件毛衣是出自她之手。
她插了块水果吃,刚放到嘴里,就听到一旁的人不经意的悠悠道,“我前几天碰到简清了,哎呦,真的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学得专业也好……”
她一个人说的起劲,顾流漪眼皮都没抬,看着手机,一点都没认真听,只是敷衍的应了几声。
直到闻双顿了顿,开口道,“我听她说,你前几天去景行山了?”
果然,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顾流漪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件事丝毫不在意,“被室友拉去的。”
闻双咋舌,她还铁定以为家里这个宝贝是想开了,去景行山求姻缘的,现在听起来,根本八辈子打不到竿。
顾流漪的余光瞥见余光有些失落的模样,她才缓缓开口,连带着笑意,“我求了签的。”闻双的眼睛登时亮了,她继续道,“上上签。”
闻双一乐,手中花挑错了都不皱一下眉,整个人都来劲了,“你给我说说,大师讲了什么?有没有说你意中人的八字啊?你挂红绳了吗?挂的高吗?”
一连串的问题连环式轰炸,顾流漪有点后悔刚刚心疼闻双的失落。
正想着如何敷衍过去,她的手机适时的响起,是简清的电话,她捞起手机快速跑到了阳台上。
“小五,出来跨年吧。”
今晚本该是施金彤的单身夜Party,可是她只叫了简清和顾流漪,因为她知道,豪门世家里的公子哥和小姐,终究与她不是一道人。
她小时候,因为没有妈妈而经常被嘲笑,所以她总喜欢躲到孤儿院里和小朋友玩。而简清和顾流漪就是她那时候最好的玩伴。
明天,她就要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结婚了,可能不会有人相信,她到现在还未曾见过她所谓的未婚夫。她只知道对方是个商业贵胄,可以挽就施家的危机。多少人艳羡她,可是她却不以为意。
她虽是大小姐,可也不过是一个不被父母宠爱的孩子。估计在其他人眼里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说出来而已。那些人从来就希望她的落魄,现在也同样会在心底幸灾乐祸。
她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想到这里,施金彤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苦涩的一笑。
顾流漪到达KTV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路上堵车的程度出乎了她的意料,外面的风很大,吹得她头发四散,她边走边拨弄头发。还不忘抬头看看每个包厢的号码,右转,人还未到包厢,便看到了熟悉的人。
江寻一身黑色长款大衣,衣领整齐的翻折,整个人隐在微弱的灯光里。
顾流漪诧异,她是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他。不过,她扫了一眼江寻的穿着,果然颜值能打,身材能打,穿什么都好看。
江寻就站在光线的暗处,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的透过门上的透明望向包厢里面。顾流漪也斜眸看了过去,只能模糊的看到几个身影。
他站在那里,身形单薄,竟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可是嘴角那一抹笑容,却温柔的让人难以与平时那个清冷的他联系在一起。
上一次见他这么笑,还是在食堂喝粥的那一次。
倏地,他猛然转身,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里的慌乱还没有完全隐藏,但他仍颔首与她示意,随即匆匆经过她离开。
就在他的衣角消失在转角的那一刹那,面前包厢的门被猛地推开。从里面出来的女生扎着低马尾,还有几撮发丝落在耳旁,显得那张脸更加小巧。
女生唇红齿白,明亮的眼睛里焦急难掩,她连门都没关,朝着江寻刚刚离去的方向跑去,只可惜那地方已经没有那个男生的身影。
顾流漪宛若没有看到那一幕往目的地走去,但想起江寻刚刚那抹微笑和那个女生微红的眼眶时,她不知为何笃定:
他的小太阳吧。
B16,顾流漪再三确定了包厢号码,才推门而入。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伴奏依旧,整个包厢内却出奇的安静。还是坐在中央的施金彤看到她,眼里情绪有些涌动,开口时的声音都有些抖,“小五。”
……
顾流漪和简清坐在今天请客的施金彤两侧,三个女生排排坐,还真有小时候孤儿院里的模样。施金彤放下啤酒,蓦地就笑了,声音在吵闹的包厢内却格外的清脆。
顾流漪不解,她已经解释道,“我们仨这样坐着,就像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坐在天台上一样。”顾流漪和简清相视一笑,是啊,很像。
施金彤比简清和顾流漪要大三岁,不管是在孤儿院还是在学校都是二人的知心姐姐,永远罩着她们。
可惜,这个姐姐也要嫁人了。
顾流漪来之前当然从简清那边知道今晚是施金彤的单身夜,她抬头看着身边这个漂亮的知心姐姐。实际上,她也只是个大学刚毕业的人,本可以像她们一样享受校园生活,青春才刚刚开始。却要在花样年华的时候,被冠上某某人的妻子这一标签。
“我一直努力让自己不做错事情,因为我不想被抛弃。其实我知道,我妈抛弃我,对我爸来说,他养我,只是好作联姻的牺牲品。”施金彤的眸光里染上几分悲哀,“其实,我不想要荣华富贵,我只想要一个温暖的家庭。只可惜,这么简单的东西,老天也不会吝啬给我。”
其实孤儿院的孩子,被领养之后,都会带着这份胆战心惊,战战兢兢的过着日子,真正能融入家庭的人其实很少,但是顾流漪就是少数中的幸运者。
顾流漪笑而不语,拿着酒瓶碰了碰她的,笑道,“彤彤姐,其实人生是否幸福,全然靠你自己。你从哪个角度看世界都会影响到失之毫厘的情绪。我想,你大可以向前看,结婚,不代表你从此失去了自由。你依旧可以继续你的学业,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样看,你的人生是不是别人容易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