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眨眨眼:“土包子?”是用土做的包子吗?
沈淮觉得自己新的小伙伴可能有点傻。
眼看着夕阳西下,沈淮戳了戳谢遥白皙软软的脸蛋:“诶,你是不是要回去了?谢家那么严,肯定要门禁吧。”
谢遥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没关系,我不回去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父亲不喜欢跟他一起吃饭,谢遥一般练完剑都很累了,奶娘会温柔地给他端上菜,认真告诉他今天该吃什么补补身体。
虽然修士许多都可以不吃东西了,但一些讲究的世家还是会吃昂贵的灵食,来滋养身体。谢家和沈家都是这样讲究的家族,这样讲究的家族除了要吃饭自然还有门禁。
有一次谢遥因为一个问题请教先生忘了时间,一看天都黑了,吓得立刻往家里跑,战战兢兢地想着父亲会不会发怒,母亲会不会失望地问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让家里人担心。
但是当他到家后,父亲母亲还有大哥正坐在一起,说笑玩乐,其乐融融。父亲严厉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放松的意味,母亲正温柔地摸大哥散落下来的头发,向来对他不理不睬的大哥也是一副高兴的样子。
谢遥趴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那时他还不能准确表达出自己当时的感受,他只是羡慕了一下,又跑回自己的院子,问着奶娘要吃的。
奶娘生气地告诉他下一次晚回来必须要提前说,谢遥忽然就不怎么难过了,认真地点点头,抱住奶娘撒娇。
沈淮同情地看着谢遥,他小时候都是爹娘跟在屁股后面喂他吃饭呢!爹爹会一把抱住他,摁在自己腿上,娘亲会温柔地哄他,要他多吃一点。
后来还是去了学堂发现那里的小孩子都是自己吃饭才学会的!
沈淮一直觉得现在那些嘲笑他的小伙伴们都是因为沈家父母。
但他从来不觉得喂他吃饭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事实上,沈淮觉得很好很有面子啊!那些看不惯他的人都是在嫉妒而已!这只能表示他们的父母都不够喜欢他们!
但是沈淮现在有点同情谢遥了。
这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新朋友,好像更惨啊!
沈淮是个热情的孩子,立刻拉着谢遥的手,忍不住捏了捏,嘿,滑滑的,他又仔细摸了一把自己的手,确定自己比谢遥的手还要滑才热情地邀请他:“既然如此,你就去我家吃饭吧!”
谢遥茫然地看着他,可以吗?
3
沈淮第一次带谢遥回家时,沈父沈母还以为自己家儿子觉得外面那些吃的玩的都没有意思了,拐了一个孩子回来,吓得连忙劝自己儿子,人和物是不一样的,不能随意威胁他人,不顾他人意愿把人拐回来。
沈淮:“......”不懂,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谢遥想了想,认真行了礼:“伯父伯母,我是谢遥,字文清......”
哦,谢家的崽。
沈父沈母顿时收回原先的不靠谱,一脸矜持地点点头,还以为这是谢家来他们家打探消息,说不定特地来跟他们儿子比较的!
居心不良!
谢遥:“......”
他看了看沈淮,你父母好像不喜欢我。
沈淮眨眨眼,拉着娘亲的衣角,奶声奶气道:“娘~谢遥好可怜,他父母都不跟他一起吃饭,晚上回去也没人管,我带他来我们家吃饭好不好?”
沈母先是假装呵斥一句:“不能没礼貌,喊字,不准连名带姓地叫人。”
然后又开始心疼起谢遥来,哎呀这样一个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娃,谢家居然还这样啊!沈母顿时觉得谢父的做法不仁义,立马拉着谢遥的小手:“没关系,以后就来我家吃。”
谢遥被他吓了一跳,茫然地点点头。
谢遥在沈家吃晚饭,一吃就是十年。
奶娘习惯了他上完课练完剑就迈着腿往沈家走,风雨无阻,最开始的时候还会被塞一堆甜点回来,谢遥茫然地抱着糕点,十分无措地问奶娘:“我该怎么办?”没有人送过他东西。
奶娘几乎忍不住自己的眼泪,高兴又伤心地摸了摸谢遥的头:“这是你的礼物,你就收着吧,奶娘明天给你做点东西带过去。”
谢遥点点头,眷恋地蹭了蹭奶娘温热粗糙的手掌。
后来的谢遥一身剑法闻名江南,沈淮也以天赋绝佳之名跟他同样闻名江南,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沈淮最开始只是觉得谢遥很好玩,觉得他跟传言中的不太一样,于是就拉着人一起玩,但后来相处地越久,他就越把谢遥看得更加重要。
谢遥只有他一个朋友。
沈淮有许多朋友,但知己就只有一个,姓谢名遥,永远认真真挚地跟着他。
直到沈淮失踪。
沈淮在他行冠礼那天失踪了,谢遥从此之后再也没来过沈家,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派人来打听,有没有沈淮的消息。
他抛弃了名誉,抛弃了自我,只是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多年没有回来的人。
长安双璧自从陨落,一个没有音讯,一个泯灭众人。
第39章 不看感情的可跳
1
沈淮失踪后第一个发现的人便是谢遥。
原本还在前厅看着往来宾客的谢遥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要去找离席的沈淮。
冠礼这天谢遥早早就来了沈家,沈淮当时还躺在床上不愿意起,丫鬟看见谢遥来了,连忙捂嘴一笑:“谢少爷可来了,我家少爷正不想起早呢,也就只有公子您能劝劝少爷了。”
谢遥矜持地点点头,掀起帘子进了沈淮的内室。
沈淮正拿着一本书趴在床上,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你这么早就来了?”
谢遥帮他把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无奈地披在他肩上:“还不是你非要我这时候过来?风凉,你又不爱关窗,只着单衣也太薄了一些。”
沈淮笑嘻嘻地推了推他的手:“我哪有这么柔弱,那些嘴巴不干净的傻子我一打一个哭。”
谢遥:“……”
还好意思说呢,被打哭的那群纨绔少爷回去就闹,还差点闹到谢家来了,非要治谢遥一个帮凶之罪。
谢遥瞥了一眼被拿在沈淮手上的书:“你又买的游记?小心藏好了,伯父可不喜欢你看这些。”
沈淮不以为意地把书顺手一塞到枕头底下:“那是他迂腐!什么叫做话本子会把我带坏?我还不够坏吗?”
谢遥:“……”他竟无言以对。
好在他也习惯了被沈淮的话惊到无话可说的情况,十分自然地上前给沈淮穿外衣。
沈淮也是个绝对的小少爷,丝毫不觉得让自己好友给自己穿衣有什么不对,大大方方地张开手:“这件太丑了,换一件。”
谢遥瞥他一眼:“不行。”
沈淮就立马缠上来:“谢遥……谢遥……”
谢遥只好给他换了一件,沈母大概也知道自己儿子挑剔的性子,连冠礼上要穿的华服都准备了好几套,就等着这天沈淮挑剔。
在换到第三件的时候,沈淮终于满意了,高高兴兴地往谢遥身上一扑:“谢谢你,我今天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遥先是无奈一笑,然后又觉得不太对:“怎么了?”
沈淮嗯了一声,然后又扯着谢遥出去:“能有什么啊,什么都没有。”
谢遥被他使唤了一会儿,脾气也上来了,抓住沈淮往窗户上一按:“好好梳洗,别闹了。”
沈淮便假哭道:“好哇,谢遥你不疼我了。”
丫鬟们低头忍笑,准备上前给沈淮梳头,沈淮轻轻巧巧地一躲,扯着谢遥的袖子道:“今天我就成年,你比我小,是不是得喊我一个哥哥?”
这句话沈淮说了十年了,谢遥也就当作没听见:“快去梳洗。”
沈淮便耍无赖:“你刚才惹到我了!是不是得补偿我?你给我束发,好不好?”
谢遥定定地看了沈淮一会儿,挥手让丫鬟们离开,慢吞吞地拿了梳子给沈淮挽发。
沈淮对着铜镜收敛了笑意,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握紧手中的匕首,藏在袖子里。
谢遥突然开口道:“你怎么了?”
沈淮被吓了一跳,手指一抖,支吾其词,才故作开心道:“没什么啊,就是有点感慨……”
谢遥平静地按住他的肩膀,微微俯身凑近沈淮耳边:“你今天不太对。”
沈淮平时也喜欢胡闹,但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像是故意要跟谢遥多接触一会儿,又因为找不到借口而只能夸大自己平日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