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生扶着晏归之的胳膊,带她到了前堂,说道:“你坐坐,我让陶姨拿早膳来。”
晏归之说道:“我吃过了,还要去处理族务,不久待了。”
莘生道:“怎么,没见着人就急着要走啊。”
晏归之说道:“实是昨日族务落下许多,不能怠慢,我午时再过来,陪大嫂用饭。”
莘生道:“好好好!知道你忙,我不留你了,但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自己身体要紧,族务放一放也不打紧,实在不行就叫仁泽他们帮着处理些。”
晏归之说道:“大嫂,我便先走了。”
莘生说道:“去吧。”
晏归之去往房,处理完族务便又动手熔沉血秘银,等到午时,晏归之再往莘生这来,还是没见着人。
晏归之找侍从问,侍从说:“夫人带着殿下去朝阳山了,说是朝阳山落了雪,要带殿下去赏雪,泡温泉,明日便回来了。”
晏归之:“……”
如此三番,又过一日,苏锡甲和晏杜若从仙界归来,带了许多仙家补送的贺礼,与晏归之交接明白后,苏锡甲得知苏风吟回了朝阳山,深深的望了晏归之一眼,也动身回朝阳山了。
晏杜若留在房里跟晏归之说仙筵的事。那时她见苏风吟带着晏归之走了,又觉得两人间气氛微妙,便回到流仙台问询苏锡甲,苏锡甲不说,又不想问桑娆,便从方予安嘴里套话,把个前因后果弄明白了。
晏杜若说道:“风吟话听了半头话,肯定是误会了你,再有那赖皮蛇挑拨,才会在仙筵上失态。”
晏归之沉吟不语。晏杜若一拍案,亢声道:“那蛇忒可恶了,理当教训她一顿!”
晏归之淡淡道:“伤和气。”
晏杜若道:“她觊觎风吟,你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怎么长记性!”
晏归之微笑道:“二姐,若是有人将你的斩气刀给夺了,又把你打了一顿,对你说‘这刀已是我的了,想拿回去,痴心妄想!’,你会如何?”
“自然是将刀夺回来,再把她揍得她亲娘都不认得!”晏杜若顿了一顿,敛眉道:“不对,你怎么能拿我来比那蛇!”
“还有,风吟原本也不是她桑娆的人,这比方不恰当!不恰当!”晏杜若连连摆手,又突然想到:“说起风吟,今日怎么不见她,她平常不都与你一同在房的么。”
晏归之说道:“她和大嫂回朝阳山了。”
“和大嫂去朝阳山了?”
晏归之望着外面,说道:“应该回来了。”
晏归之同晏杜若去莘生那边寻人,只有莘生在,莘生向晏归之笑道:“你要是过来陪我用午饭的话,我就去让陶姨上菜。你要是过来见风吟的话,怕是空跑一趟了。”
“她刚刚出去,见她大哥去了。”
晏杜若奇怪道:“苏锡甲不是刚往朝阳山去么,你们回来没遇上。”
莘生说道:“就是正好遇上了,风吟这才半路又回了朝阳山。”
“……”
……
一连数日,晏归之都没见着苏风吟人影。
起初众人还没发现异常,渐渐的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是日,莘生把晏归之叫到了房中,端了把凳子放在跟前,让晏归之过来坐下。
莘生说道:“我前几天就觉得不对劲,跟大嫂说说,你俩到底怎么一回事?”
晏归之叹息一声,在莘生跟前坐下,如此这般,缓缓的将仙筵上以及回了盂山那晚的事说给了莘生听。
莘生听罢,笑不迭。晏归之微嗔道:“大嫂!”
莘生收敛住,说道:“风吟啊,是吃味了!”
“先前老三跟我说苏风吟是中意你才选的你,我起初还不信,如今听你说,才知道风吟是真一早便喜欢上你了。”
“她啊,也不是为了两族同盟而来,只怕就是冲着你来的。”
晏归之:“……”
莘生又叹道:“你说你啊,平时聪明敏捷,她问你话的时候,你该晓得如何答才是最好,哪有直直白白的就说是因一纸契约,因看中涂山实力才娶她的,就是玉寒一事,还有嫌她闹人这事,你不知道拿话哄哄她。”
晏归之:“……”
莘生又问:“你先前对我说,即便是不喜欢,也有日久生情一说。你当初是为契约娶她,那现在呢?你们相处也有半年了,可生情了?”
晏归之不自觉抿住唇,双手撑住膝盖,微弯了背,目光始终不触及莘生。
莘生见她动作,心中一笑,便来诱晏归之的话,说道:“你一向认为既为伴侣,应当尽职尽责,床笫之事她若需要,你也顺着她,怎么那晚她亲你,你却躲了。”
晏归之面上微红,她轻咳一声,说道:“大嫂可曾见过涂山魅惑之术。”
莘生摇头。晏归之说道:“我被搅得慌了神,这才躲了。”
莘生笑道:“归之啊,你就是动了心的,为何不与她明说?反闹这一场不愉快。”
晏归之说道:“我尚未明确自己的心意,而且,我心中还有事未想明白。”
莘生道:“什么事?”
晏归之说道:“她有事瞒我。”
莘生道:“她能有什么事瞒你。”
晏归之微笑了笑,只说了一句,“她太了解我了。”
莘生戏谑道:“这有什么的,她是你前生造的孽,今生就是来找你讨债的,自然了解你。”
“……”
作者有话要说:
莘生:哎呀,年轻真好,滑稽jpg
第20章
苏风吟一连冷落晏归之数日,这日,她独坐在房中,把玩着手上的狼牙玉石。
月皓走了进来,斟酌再三,对着苏风吟说道:“夫人,月皓有话想说。”
苏风吟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月皓一拱手,直言道:“夫人,百年来月皓跟随在族长身边,几次去仙界赴宴也是属下跟去的,族长每每见玉寒仙尊,谈的都是六界之事,族长看玉寒仙尊时也是眼中清明,对她不过是敬佩,并无爱意。”
苏风吟淡淡道:“我知道。”
月皓又道:“族长平日里除了处理族务便是修炼,未与任何人有过哪怕是半分情意上的纠缠。”
苏风吟又道:“我知道。”
“夫人都明白,那为何夫人这段日子还要疏远族长?”
苏风吟困在桌上,望了玉石半晌,道:“我只是有些气馁。”
“月皓不明白。”
“我不期盼她能记得我一星半点,只期望她见我时,尚觉得有几分熟悉,放心不下,应下婚事也是掺了几分私心的。”苏风吟笑了笑,声音悲戚,“却不想,她是一心为公,半点私心不存,好一个真心实意。”
月皓不忍,劝道:“即便族长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但族长待夫人依旧是不同的。”
“她是待我好。”苏风吟的声音轻轻的,似寒夜清雾一般飘缈,她道:“可我不知道她在我面前流露的是真心,还是对待任何人都会有的习惯。”
“都半年了,我想要重新走进她心里,原本以为已经近了些,大醉一场,发现那些不过都是梦,其实我还在原地的。”
“夫人……”月皓越觉凄楚,又劝道:“夫人,月皓还是觉得应当将当年的事告诉给族长知晓,有夫人在,再有我作证,族长定是相信的。”
苏风吟说道:“她知道了又如何,她自己想不起来,就是将当年发生的事无巨细说与她听,她也只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在体会别人的感情,能换来什么,不过一丝愧疚罢了,于她于我,不过徒增烦恼。”
月皓说道:“族长知道当年的事,说不定会想起什么。”
苏风吟说道:“月皓,被法器抹去的记忆,岂是那么容易回来的,你看,过了百年,她依旧未想起分毫。”
月皓说道:“那夫人有何打算,就这般日日不见族长么?”
苏风吟道:“……”
“要我说现下夫人与族长已是伴侣,族长绝没有另动他心的道理,属下觉得只要夫人有心,日日陪伴族长身侧,即便族长是顽石,也总有再开心扉的那一天。”
“不。”苏风吟空望一处,凝思半晌,起身说道:“这事还需……”
月皓道:“夫人?”
苏风吟朝屋内走去。月皓扬了扬声道:“夫人!”
苏风吟道:“月皓,收拾东西,我要离家出走!”
月皓惊愕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