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宇突然抬起头，“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还有三具尸体，我与顾炀先去永安小学找老师了解情况，你们就按顾炀说的办。”
来到永安小学，孩子们还上着课，莫宇和顾炀通过门卫了解到张苗苗的班主任李伟峰的办公室位置，便一同前往。
“我也很悲痛。这孩子家庭环境悲惨，我看她每个星期身上都会有新伤出现，问她怎么回事，她也闭口不言，我也拿她没办法，没想到…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情……”李伟峰脸上的表情很悲痛，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神流露出懊悔自责的悲伤，可能是在责怪自己身为班主任没有保护好自己学生的过失。
“你们班的董小星有多久没来上课？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莫宇突然转折话题，目光始终落在李伟峰的面部表情上，生怕错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董小星？她好久没来上课了，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好像是中秋放假前一天。”李伟峰皱了皱眉头，回忆般说道。
“那你知道隔壁班的徐明和李亮吗？”顾炀双臂交叉在胸前问道。
“这两个孩子啊，跟我们班董小星和张苗苗的关系还不错，有时候会一起回家，或者出去玩儿…那两个孩子怎么了？”李伟峰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头，看向顾炀问
“失踪。目前还在调查中。感谢您的配合。”顾炀对着李伟峰轻点了下头。莫宇成功捕捉到李伟峰在听到“失踪”两个字时脸上惊讶的表情。
“没事没事，我倒希望警方早点儿破案，还这可怜的孩子一个公道。”李伟峰摆了摆手，似乎毫不在乎的样子。
两个人转过身，正要走的莫宇却突然折回来问了句顾炀不理解的话“九月十五号晚上十一点你在哪里，干了什么？”
李伟峰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扯着嘴角笑了笑，“那不是孩子们都放假了，我也就放松了，我那时候都睡了。”
“……”莫宇眉头一皱，李伟峰未婚，他说睡了，没人为他作证。“谢谢。”他淡淡道了谢，转身与顾炀并肩离开了，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的人在他们走后脸上的沉痛的复杂莫辩的表情，他死盯着莫宇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走进办公室……
☆、（三）
“怎样莫大神？”顾炀揶揄道。
“天衣无缝。李伟峰未婚，他说在休息，没人为他作证，我们也没有调查方向。”莫宇脸色阴沉
“你怀疑他？”顾炀浓密的眉毛嚣张地一扬，问道
“任何犯罪的开始都需要一个理由和一个□□，这个犯罪的源头来源于一个人所成长的环境和接触的人以及经历过的事有关。接下来，请你调查李伟峰的家庭，出生环境，以及他的社会经历。”莫宇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这样直接给他的队长布置下去任务。
顾炀好笑地看着他，“别告诉我怀疑他又是你的直觉。”
“那么顾大队长，你相信我的直觉吗？”莫宇停住脚步，侧过身问他。
顾炀被他那深沉而又冰冷的眸子震住了，他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触摸那深潭下的黑暗与阴冷潮湿，也有一种冲动，想要融化这冰冷，拥抱这个少年的冲动……
“我信你。”顾炀认真地回答，他发誓，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
莫宇显然没料到顾炀会突然认真起来，表情不自然地扭过脸，不再看他了。
“张霞，调查李伟峰的家庭背景，成长经历，挖掘四个孩子家庭背后的共通点。”挂断电话，顾炀看向莫宇，努了努嘴示意他上车，说道“走吧，去张苗苗家里拜访一下她父母。”
警车开动，还没走出一里路便接到了搜查队队长的电话，“顾队，找到了…”那边的声音很沉重，听得让人压抑。
顾炀与莫宇对视一眼，迅速调转了车头，面部的表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到达现场，看到那一排整齐的孩子的尸体，顾炀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纵使他经历过比这更残酷血腥的现场，也见过比这更惨无人道的犯罪分子，也没有这几具孩子的尸体来的震撼。
“重案组成员听令，回市局，立案调查！”顾炀闭上那双澄澈的桃花眼，深吸一口气，似是疲惫到极点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听得莫宇心里一阵难受，他竟想将那人拉进怀里，安抚他那疲惫的身心……莫宇神情复杂地看了顾炀一眼，又皱了皱眉头，默默地离他远了些。
小组的成员除了丁小梅和李成两个人在张苗苗家不能及时赶到外，其余成员都到达会议室，顾炀接到陆局指示，宣布0916案成立。
“这次的案件有四个受害人，共同点是都是孩子，都是永安小学，都是五年级生，据霞姐的调查，还有一个共同点…”说到这里，莫宇顿了顿，咬了咬牙根，“都受过家庭暴力……”
会议室立即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议论声，有人唏嘘，有人震惊，有人怜悯，有人愤怒，莫宇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各色各样的人表情，不知又想到什么，心情突然沉重起来。
“现在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只有这些，凶手做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的痕迹线索，我们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访查。一个一个问，一点一点搜集资料。所以，这段时间，大家会比较辛苦，别想着放假休息了，该回到那通宵吃泡面的日子了。”顾炀说着，还似乎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拉仇恨的话，面部表情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众人：……
“好了，会议结束，该干嘛干嘛去，于涛，下午将尸检报告给我，张霞，继续调查，派人盯紧李伟峰，莫宇，跟我去受害人家里走一趟了解情况。”顾炀一一分配任务，再没有人比他更有指挥分配能力了
莫宇有时候就很奇怪，这人身上似乎天生就带着一种自信和一种领导者的风范，他往那儿一站，就能感觉到这人身上不可侵犯的王者气质以及令人感到温暖的安全感……
☆、（四）
十六号上午十一点，顾炀和莫宇到达受害人张苗苗家，丁小梅和李成刚刚问完话
“她怎么说？”顾炀看着对面哭得眼睛红肿的女人，猜的到是张苗苗的母亲沈玉春
“沈玉春称，昨天晚上她因工作原因没有回家，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到家，发现孩子没在家，就以为是出去玩儿没回来，结果就接到孩子遇害的消息。”李成拿着一本小册子，念道
莫宇倒是听得皱起了眉头，“早上孩子没在家，认为是出去玩儿了？”他特意强调“早上”两个字，李成知道莫宇的意思，任何一个正常的家庭，都不会认为大早上的孩子会跑出去玩儿，除非是…从不关心孩子的生活的家庭
“莫神，你也知道，张苗苗的家庭复杂，张龙无所事事，沈玉春做的是夜店的工作，张龙喝醉时会有暴力倾向，打得母女俩常常见的方圆几里都能听见，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母，大多都是不太关心孩子的。”李成赶紧补充道“已经问过，也调查过，张龙和沈玉春在外没有仇家，最近也没惹什么事儿，排除仇家报复杀人”
……
一直到下午两点，四人才陆陆续续走访完四位受害人的家庭，结果是一无所获…正在顾炀快要愁死的时候，张霞来了一通电话，“老大，查到了，李伟峰出生于永安市南林县槐乡，父亲李刚，母亲柳青，不过他的父亲在李伟峰十七岁的时候意外死亡，因为是小乡村，治安也不严格，死因不明，母亲在他十八岁是上吊自杀，十八岁的李伟峰当时才高中毕业，面临这样的打击，反倒更加上进，自己拼命打工赚钱，最终竟大学毕业，分配到永安小学任教。”
顾炀开的外放，一旁的莫宇听得清清楚楚，清秀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目光深沉，从顾炀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顺着他微开的衣领看到那白净的锁骨以及与锁骨连成一条线的瓷白的脖颈。
“去槐乡。”沉静的莫宇突然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气氛，顾炀刚好看见他说话时随着声带微动的喉结，不禁也跟着动了动喉结
两个人开车来到槐乡，小乡村还是土路，不到乡门口，车就开不下去了，顾炀跟着莫宇下车，看着他沉静的面容，想着这人内心的波涛汹涌。
最残酷的时刻，不过是波涛汹涌过后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