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生怕碰到了什么东西自己赔不起。
好不容易走到了柜台前,还未开口,柜台上的旗袍女人就已开始柔声说话。
“不用觉得自卑,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生命,但凡走进缘来馆的人,都是金贵无比的人。”
而后反问,“你是来典当你的生命的吗?”
李孟凡生怕自己一个不点头就被人家以太穷为借口给扔出去,于是赶紧点头称是。
李道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你想要用你的命换什么东西?”
李孟凡停顿了下,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李道凑近了她,看着她的眼睛,魅惑非常,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是你想得到的,都是可以用生命换来的。”
李孟凡这时思忖了下,尔后满怀恨意的坚定说,“我想要别人家破人亡并夺回我的财产可以吗?最好是让我的爷爷奶奶早点死!然后堂弟孤苦伶仃的,最好我受过的苦他全部受一遍!”
就见女子拂了拂额头边上的发丝,漫不经心的说道:“当然可以。只是这代价太大,你倒是付不起。”
李孟凡忙问:“要多少年的命?”
女子解释:“家破人亡,那是要出人命的。人命只有人命才能换,你只有一条命,哪里能换人家一家子的命呢?”
“不过,你要是实在想要换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连下辈子的命都得要给我了。”
女子看着李孟凡神色清明,像是早已看穿了她似的。李孟凡吞了一口唾沫,确实,要是把下辈子的命都给拿来报仇实在是有点不太划算。只是,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这家人不好过?
李孟凡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李道问她,“要不然你告诉我你想付出多少年,我来帮你看看能做到什么境地?”
还能这样?李孟凡一咬牙,狠心道:“十年!”
“十年呐。”对面的女子状若恍然大悟,脸上还带着丝丝的不屑,好似是对十年的生命不满意。但是这也是李孟凡能接受的底线了。
一生还是很短的,李孟凡忽然就不想为了这家子让自己早早的死。
“这样吧,”柜台里的女子好像想出了个好主意,“家破人亡就算了,夺回财产倒是可以,而且还能让那家人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你看这样子行不行?”
“行!”李孟凡一口答应了下来。
夺回财产就已经很好了,还能让那家人不好过真是让人高兴!让他们活着看自己和母亲越活越好,这样的日子才叫做痛快呢。
没有什么比膈应别人来的更爽快的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李道开始写契书,期间看到了宁自泊扒拉着门伸长脖子在探听。
于是李道状若无意的问:“你为什么这么恨你家人啊?他们不是把你养大了吗?”
对面的女孩眼中恨意蓬发,好似要倾泻而出,看得人身体发冷,李道不由得皱皱眉头,但是很快松下。
是给自己送命的人,不能对人家不好。
只听她愤慨的说道:“我那家亲戚没一个好东西!个个都在剥削我!他们拿了我爸的钱,把我养大那是应该的!可是他们却把我当成了免费劳动力,不给吃不给喝,多少年了,我不知道穿了多少破衣服。来来回回新衣服就那么几件,吃多了长个子还会被骂。说我一点都不知道省钱!”
她嘴巴喋喋不休的在控诉她的家人,李道看宁自泊躲在后面简直就想要冲出来帮她去和她家人打架去了。
不由得摇摇头。
这世间的事,可不是凭一张嘴巴就说得清的。
契书起好了,李道拿给女孩签字。
女孩毫不犹豫的签下了契约。
李道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薄薄的纸张,吹干纸上的墨迹,交代女孩:“等到你离开家之后就给自己办张银行卡,到时候再买一张彩票,等到你彩票兑现的日子,就是你家人破产的日子。”
说罢又好像在对自己说话似的,“现在太平年代,生意都不好做的。放在从前,直接提刀上门打劫就可以。现在还要拐弯抹角的买彩票、弄一出意外,真是越发的麻烦了起来。”
说完见李孟凡还没走,就笑笑示意了下门口,“你该走了,我们的生意做成了。”
☆、恶念(二)
李孟凡一走,宁自泊就迫不及待的冲出来,开始大声的指责李道。
“人家小姑娘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还要贪图别人的性命。你知不知道恶人就该有恶报的?亏得你还是个神仙,怎么一点惩恶扬善的心思都没有?”
“这世上本来就有那么多不公平了,你又不是人,刚好能给好人补偿让恶人得到报应,你为什么就是不干呢?白白受人间香火却一点事情都不做!”
这一番指责理直气壮,但李道只觉得是道德绑架。
李道讽刺道:“说得好!”
“你见过我的庙宇吗?”李道问他。
宁自泊哽噎了。
李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接受别人的供奉,凭什么要保佑别人?这些人拿生命供奉给我,我帮助他们,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人在庙里供了那么久的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也不见得他们给你什么呀,怎么到了我这里你就有话说了?”
“果然这世道就是不能做好人,稍微干点好事就会被人骂!”
李道的歪理说的理直气壮的,宁自泊压根儿就无法辩驳,但是听了又莫名其妙的让人生气。所以闷着头耷拉着脑袋坐在柜台前,生着闷气。
李道扫了一眼那颗脑袋,真是一颗倔强的头颅。
见他已经沉默,李道来了点劲头,想要把话一次性给宁自泊说清楚。
“那个女孩进门的时候气喘吁吁的,说明她迈的台阶很高,至少得有半米高。”
宁自泊听了愣一下,不是明明才二十厘米高的吗?
李道仿佛有读心术似的,瞥了他一眼,“缘来馆门前的石阶是根据人心来变换的,越是恶毒的人,走的台阶越高。你只有二十厘米,说明你是个好人,不敢杀人放火。”
李道说完重重的往后背一靠,接着继续,“她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恶毒的心思,且不说别人怎样对她,好歹那是养大了她的家人。养育之恩大于天,就算有再多的仇怨,也不该想着要人家家破人亡的。对生命蔑视到如此地步,都说三岁看老,她已经十九了,这辈子估计都是这么恶毒了。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到自己成年了才想起报仇,你说是为什么?”
李道反问宁自泊,宁自泊说,“说明她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道简直无语了,没好气的说道:“说明她自私、胆小、怯懦、不知道知恩图报。”
“等到长大了离开就有了自理能力,不用担心没有收入无法养活自己。她要收回钱财说明她想要自己过得好。而想要养育她的家人家破人亡说明了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宁自泊越听越没边,生气的拍案而起,“你胡说八道!怎么能这样子揣测别人?人家就是一个单纯可怜的小姑娘!你说你要是被虐待了将近十年,你能好好对待他们吗?你早就杀上门去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还要别人做到,你这是道德绑架!”
得,她倒是成为道德绑架的人了。
真是想想就生气,越想越生气。这时气的上了头,李道嘴里再不给人留情面,“这个年纪这么恶毒,等着看吧,将来她就是个社会的毒瘤。”
见宁自泊气的浑身发抖,李道更是说的兴起,她悠哉的躺在躺椅上,冷笑着说道:“鲁迅先生说过一句话‘中国人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的。’我深以为然,因为我也是一直这么做的。”
宁自泊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嘴唇哆嗦着,李道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缘来馆里一直相安无事。宁自泊还在和他的小说挣扎,李道依旧是神出鬼没,只是再也没有人上门而已。
宁自泊大概知道一点,李孟凡这笔生意还没完成。
在一笔生意没有做完的时候,另一笔生意是不会接进来的。
李道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但是她的专心致志却让人恐惧。
在缘来馆得了保证,李孟凡收拾行李离开家堪称光速。在她安顿好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买彩票,看到中奖的数目,果然是父亲给她留下的二十万。与此同时,家里的电话也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