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再闹我就直接抱着你去宾馆了。”韩沛说。
一听韩沛这样说,李牧非咬了咬牙齿,终于不再坚持,让韩沛一路抱他出了门,最后让他坐了下来,李牧非不知道这是
在哪里,他只希望除了韩沛没有人看到他的窘相。
“老师,你先坐在这里,我去弄点水。”
李牧非应了一声,过了没两分钟,韩沛就回来了,他轻微的喘着粗气,大约是不放心李牧非自己跑着来回找的水。
韩沛用矿泉水给李牧非擦干了脸上的血迹后,李牧非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木然地看着前方,虽然乍一看上去与平时别无
二致,可却没有办法聚焦,也没办法用曾经那样的神采看着韩沛。
韩沛忽然觉得心中很痛,他明明已经决定,以后要多帮助老师,结果这一次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在韩沛垂头丧气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李牧非准确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韩沛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一瞬间他有一种感觉,这
还是当初的李牧非。
“老师你怎么知道我……”知道我在想什么。韩沛想问,可又觉得这话问出来太傻。
“想都不用想,你肯定又觉得连累我了之类的。”李牧非笑着说:“脑子简单像只大狗一样。”
“……”被李牧非这样说了,韩沛一时有些无话可说,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李牧非这种熟悉的嘲讽式安慰,让韩沛的心
里轻松了一些。
“你不用这么紧张。”李牧非继续道:“就算真的看不见,对我来说也是少了很多麻烦。”
李牧非感觉到,在他说“看不见”时,韩沛的身体明显僵了,他顿了顿对李牧非道:“老师不要乱说,会好的。”想了想
,韩沛又说:“如果老师真的看不到了,我可以养你的。”
李牧非笑了下:“我还没到这种程度。”
“一会把老师送回宾馆我去看下傅先生,不知道他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韩沛说到这里,李牧非忽然拽住了韩沛的手:“你不要自己去找他,我跟你一起去。”
“老师你都这个样子了,就不要再去了。”韩沛说。
李牧非摇摇头:“我不去的话你找不到他家里。”想了想,李牧非继续对韩沛道:“一会我跟你一起去傅乩家里,但是
你不要让他知道我看不见了。”
“这是为什么?”韩沛问。
“你不要问多余的问题,我有自己的考虑。”
被李牧非这样一说,韩沛心中沮丧的情绪又上来了,在李牧非心中韩沛始终都仅仅是个孩子。
“可是,”韩沛看了下李牧非的眼睛:“如果仅仅是取东西的话,傅先生应该看不出来,但是如果时间很久了,很难做
到让他看不出来。”
“到时候随机应变吧,不过今天刚刚去过他的房间,跟着你的脚步声,说不定可以做到。”李牧非想了想说。
回到傅乩那里时,韩沛谨慎地走在李牧非前面,他刚一进屋,便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以及那只断手,而傅乩自己的伤口
他却仅用一些布条潦草地包扎处理了,现在还能看到一些血迹。
“傅先生!你的手,不用叫医生吗!”韩沛看到傅乩这样子,饶是心中有所怀疑,也不禁关心道。
“没事,反正我已经快要不行了,不如先帮你们把需要做的做了。”韩沛注意到,在他面前放着的,是被血浸红了一半
的病历。
“这个病历可以修复得好吗?”韩沛问。
“我只能说尽力。”傅乩抬头,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屋内的李牧非:“你们呢,刚才的犯人追到了吗?”
“没有。”李牧非说着叹了口气,拿出一张纸擦了擦床板,接着坐下来,他的动作非常连贯,如果不是韩沛事先知道,
他绝对不会发现李牧非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那个人一定也是行内人。我怀疑他用的一种蛊术来伤害的你。”李牧非道:“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他这样做的意义
是什么,他砍下了你的手却没有取你性命,甚至你的那段断手他也没有拿走,让我几乎要怀疑,他的这种动作,目标不
是你,而是我们了。”
听到李牧非这么说,傅乩也转过来冲着李牧非:“所以你们追出去遇到了什么了吗?”
“他带我们去了韩沛的家。”李牧非回答。
傅乩说到这里皱了皱眉:“把你引去韩沛的家做什么?他要算计你?”
“你为什么会先入为主的认为被算计的是我?刚刚我明明说的是‘目标是我们’,而且去的又是韩沛的家。”李牧非问
。
傅乩听到此,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李牧非,他的视线在李牧非身上停留了很久,久到韩沛几乎以为李牧非看不见的事
已经暴露了,但傅乩最后只是转回身,拿起了那本病历。
“这病历我修复好了一大半,剩下的我也没办法了,你要看看吗?”傅乩问。
“太好了!”韩沛一听演技浮夸地抢先站起来,便要去傅乩面前取,可傅乩仅仅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韩沛,转身便将那
本病历向李牧非扔去。
“傅先生!”韩沛叫道,果然李牧非对于那本飞过来的病历毫无反应,直到那病历落在他面前的地上,李牧非才明白,
傅乩是将那本病历扔了过来。
沉默。
无论是李牧非,还是傅乩,在此时都没有说话。
剑拔弩张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韩沛下意识地挡在了李牧非面前,他走到李牧非身前,注意到那本傅
乩扔过来的病历,只是一个空白的笔记本。
“傅先生,病历呢?”韩沛问。
傅乩看着韩沛,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闪现了一个笑容,“在这里。”他说着从他一直放在外面的笔记本中,拿出一张夹
在里面的纸,那上面是傅乩工整的字迹。
“不要紧张,”傅乩对伸过手来的韩沛道:“我又不是不给你。”
“好好照顾你的老师。”傅乩将病历递给韩沛:“也要好好保存这份病历,最好像我这样夹在笔记本中,省着它再出什
么意外。”
“是傅乩做的。”从傅乩那里刚出来,李牧非就说。
“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韩沛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刚刚的谈话,他能感觉到傅乩有些事情在瞒着他们,但是断言是他做
的,却没那么容易。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在我说林易的手被切断的时候,傅乩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那个样子就好像早就知
道会发生什么一样。”李牧非道。
韩沛不解:“可是傅先生不就是有预知梦?”
“你也知道他是在梦中预知。”李牧非说:“但是他的床板上已经有了一层灰,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了,他能够预知到的
东西应当已经非常有限了。而且林易的手刚刚被切断,他的手就也被砍断了……”李牧非想到这里沉思了片刻:“这样的
作法就像在摁着我们的脑袋,告诉我们这里有问题,让我们追查下去。”
“但这并不能断定傅先生是在害我们吧?”韩沛回忆了下那本笔记:“傅先生不是已经预知到了我们今天会去?那么会
预知到后面的事也说不定。”
“的确。”李牧非说,“但是他还有两个疑点,第一,我看了他的面相,绝对不是将死的面相,除非是……有非自然力
干扰。而他的预知梦是预知不到特殊力量干扰的,换句话说,我看不出来的,他也不会预知到。那么,他是如何知道自
己的生命要到尽头了呢?”
“那另一个呢?”韩沛问。
“另一个便是,他从我进屋之后,就一直在试探我。”李牧非说:“而且是一直针对我眼睛的试探,如果他知道到底发
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试探,如果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怎么样了。”
“虽然我的怀疑并不十分充分,但是我认为,傅乩和整个这件事有关,他不是主谋,却是帮助那个主谋合作这件事的人
。”李牧非说:“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个主谋,就是去警局中盗了林易右手的人。”
第18章 触觉残留
从傅乩那里回来,折腾了一天,已经到了夜里。韩沛本来为了一早能坐上李牧非的车就起得很早,现在更是哈欠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