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叔目视前方:“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开发商给了那么多钱,我却始终不愿意从这里搬走的原因?”
他转过了头,仔仔细细的看着周奕霏:“是因为这个厨房。”
一切,就像是重回那个噩梦里一样。
龙叔带周奕霏来到了厨房,指着灶头给她看。
“我藏了一条尸首在里面,”他这样说:“她是我老婆,是我杀的第一个坏女人。”
镜头晃了一下,观看直播的好多人下巴都吓掉了,无数的人喊着“卧槽”。
周奕霏下意识的脚步往后一退,却不小心被绊倒,倒在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这软绵绵的东西质感实在像个尸体,周奕霏忍不住浑身哆嗦着把它头上的黑布摘掉。
“Mandy?!”正是嘴上贴着胶布的钟学心,不过她被绑住了只能挣扎,丝毫不能动。
周奕霏抬起头,镜头里,那个原本憨厚的编辑阿德,此时正手里戴着棉线手套,一手握着长刀。她像是意识到了真相:“你是他的儿子,他就是三十年前的变态杀手是不是?”
“是,”阿德嘿嘿的笑着,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恐怖:“我今天让你们死得明白,痛快。”
屏幕前,好多观众都在打电话报警,有人还在呼吁住那附近的人去救人。
就在阿德拿着刀靠近周奕霏打算下手时,外面远处忽然响起了警笛的声音。
“砰”的一声,原本锁好的木门被踹开,七八个穿着普通的大汉冲了进来,跟阿德发生了打斗,很快他就被制服,坐在轮椅上的龙叔也一样有人看着。
附近的警察很快赶了过来,周奕霏和钟学心都得救了。
两个杀人凶犯都是一脸不服的模样,被压上了警车,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钟学心的问周奕霏:“Eva,你怎么会料到他们就是杀人的凶手的?”
周奕霏的表情淡漠,把胸前的胸针摘下来,道:“我也不知道,本来只是打算开个新形势的节目而已,他们也都是我叫来的工作人员,没想到歪打正着,可能你跟我都比较幸运吧。”
这话问谁都不会信的,可是既然周奕霏这么说了,再问也是这个答案。
于是钟学心不再不识趣的问下去。
事实就是这样的,就连警方问话,周奕霏也是这么说。而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她跟这单案子有什么瓜葛,凌倩儿就算有所怀疑,还是没有任何办法,要知道周奕霏可是个优秀的律师。
——
心头大石落下,周奕霏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可是刚在警局录完话,她就看到了一脸不高兴的汤家明。
“要是早知道你用这种方式去解决事情,我一定不会让你去的。”
周奕霏看着他笑,甜甜的:“但是这次是最后一次了哦。”
就算她哄他,汤家明也还是不高兴,看到直播的时候,他差点吓得晕过去。任何一个男朋友都不会高兴女朋友这么冒险的:“那两个可是变态杀手来的。”
“对不起嘛,我给你赔罪啦。”她晃了晃他的胳膊,难得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
汤家明市侩的问:“说说就行了?行动呢?你打算怎么赔罪?”
她贴在他的耳边,呢喃:“你猜呢?”
气氛变得旖旎而暧昧。
——
第二天早晨起来时周奕霏是在汤家明家里起床的。
当时汤家明正支着胳膊,食指在下颚轻轻敲打着节奏,一脸正在思考的样子望着她。
“早安。”她笑得很甜蜜。
“早安,”他像是结束了思考似的,问道:“要不要搬过来?”
周奕霏有点惊讶,转念一想,好像又不是那么意外的。
她点了点头:“好啊。”
汤家明露出一个笑容,没有戴眼镜的他看起来依旧风流倜傥,像花花公子多过像个好人。
——
他们两个就这样住在一起了,没有多通知谁,也没有硬是要瞒着。周奕霏退了房子,工作需要的住址自然而然的改了,跟着她工作的小秘书很快就发现了。
“Eva你搬家了吗?”
“是啊。”
刚巧那时余美莲也在,随口问了一句:“搬到哪里去了,方不方便的?”
小秘书说了小区名字,那小区也挺有名的,环境清幽。
余美莲愣了一下:“阿Ben那里?”
周奕霏没有反问余美莲为什么会知道汤家明的住址,很简单的给予了肯定:“是啊。”
小秘书眼睛瞪的溜圆:“哇……”
至于哇的是什么,那就大家心知肚明。
于是不到半个小时,全律政司以及汤家明所在的律师楼里的人全都知道了。
大家都说Eva Chow是个热衷于创造奇迹的女人。
大概只有Eva Chow本人不这么想了。
——
布国栋和钟学心结婚了,周奕霏跟汤家明去参加婚礼,顶着众人热切的目光,四个人笑得十分虚假又客套——起码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谁会相信这种关系还会跟对方相亲相爱?
“恭喜,”周奕霏跟布国栋道喜:“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就算是彼此说好要做朋友,布国栋笑的也还是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周奕霏和她身后不远处的汤家明:“你呢?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
“我?”周奕霏回头,跟汤家明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彼此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知道意味的眼神,再转过来,轻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没这个打算。”
布国栋以为他们暂时还没这个打算,也笑了一下:“那等你们的时候,记得请我。”
周奕霏微笑:“好啊。”
然而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们似乎不仅仅是“暂时”没这个打算,五年后,这两个人在一起的状态跟五年前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家开始八卦Eva Chow是不是止步于此,没能力去创造下一个奇迹。
他们还是那个态度,没承认,也没否认。
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最多见面时调侃一下,不见时八卦一下,不会再给人困扰。
没成年的那个就比较急躁了。
某一次布嘉雯去探望莫修女,汤家明来接她:“你妈咪有会要开,叫我来接你。”
“我知道啊,”布嘉雯理直气壮:“昨晚妈咪打电话的时候就跟我说今天很忙了。”
但她还是选在了今天,来孤儿院探望莫修女。
汤家明是谁,她这点小聪明,他八岁前就玩腻了:“所以你是有话要跟我说的?”
布嘉雯“嗯”了一声,在孤儿院的秋千架上坐下了。
无语的笑了一下,脱掉西装外套,汤家明也在她旁边的秋千上坐下。
“说吧。”这孩子一点都不像小时候好糊弄了。
“他们都说,你不想娶妈咪,想始乱终弃。”布嘉雯吭吭唧唧的说。
汤家明笑喷了:“哪个‘他们’告诉你的?”
爷爷,后外公,各种街坊,同学,同学家长:“这个你不用管。”
“呐,我只说一次,希望你能记住。”他看着这个小少女,脸上没什么表情。
却给人一种非常认真的感觉。
“我对你妈咪,是很认真的。这一刻很认真,下一刻都很认真,但是这种认真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我不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或者明天我就出门被车撞死了,那这份认真,就会维持到明天我被撞死的那一刻。”
“这是一种感觉,是我跟你妈咪维系关系的纽带,只跟我和你妈咪有关。跟我们有没有结婚,没有关系;跟我们有没有在一起,也没有关系;跟你,你爹地,你后妈,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关系。金钱,家世,婚姻,从来都不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的理由,我希望你明白。”
“不过就算你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你是你妈咪的女儿,并不代表我也要把你当做女儿,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你把我当做你的爹地。你跟我之间的纽带是你妈咪,仅此而已。”
这些话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来说有些艰涩,但却给了她另一种世界观。
跟布国栋那边灌输的,完全不同的感情观。
后来,直到布嘉雯长大,她有时也会想起这一番话,有点冷淡,有点现实,却充满真情实感。那是一个现实到极点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爱恋。
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把这些话说给妈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