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默默的又躲厨房去了。她现在不想见人。她觉得她有点郁闷。不过,她同时还有点庆幸。
还好还好,她带了个围裙,她的衣服只湿了上半身,不然………
好险!好险!
看来这几天她要去赚钱了,必须赚钱了。
先赚钱给她换一身行头,再赚钱预备着给孟言上京赶考。
如今的上河县,县令一手遮天,赵家和县令同气连枝。她要是想要收拾赵家,就非得孟言高中不可。
只有他们有了权势,认识了能和赵家抗衡的人,他们的下半辈子才是真的安全。
陈末这么想着,一下子把灶膛里的火,烧到了最旺。
她满脸通红的蹲在灶坑门口,揪着衣襟开始烤。
妈呀,妈呀,要死啦!快点干吧!
要羞死人了!
陈末就觉得,她总是这样在孟言面前丢人,简直不能好了。
这孟言会怎么看她?他突然跑出去,是觉得她有伤风化?还是只是,出于君子的非礼勿视?
可是,他冲冷水澡……
妈呀!!!
陈末心头千条万缕的情丝,纠缠在一起,让她都没发现,她的头帘已经被火烤焦了。
还是孟言一杯水泼过去,她才回过神来。
陈末揪着衣角,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低着头,盯着地面,规矩的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去轻轻的房间,把衣服换一下吧。替换的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想了想,孟言又加了一句。
“就不用穿那么多,你之接穿轻轻的衣服就行。那个,咳,三伏天怪热的。别捂出热痱子。就……”
说到这里,孟言说不下去。
他有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感觉。
天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跟人家一个未婚的小姑娘,讨论穿什么的问题啊?!
这简直就是耍流氓!
这,这,太不应该。
有辱斯文。
他一定是刚刚洗了冷水澡,脑子进水了。
孟言赶紧闭上嘴,退出了厨房。连他本来是来干什么都不记得了。
直到孟言蹲在院子里猛地又灌了两捧水,他想起来。
哦,他刚刚是去拿喝水的家伙事的。
他在院子淋湿了之后,冷静了不少。看着陈末不在客厅,他赶紧回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换好衣服后,他没敢在屋里多呆,就赶紧又跑了出来。只是只要想到陈末,他还是不能平静。
他口渴,想要喝水,喝冰水。
本来他想拿杯子凑合的,毕竟那杯子只是被陈末在手里握了一会儿,它的清白还是在的。
可是没想到,他进了屋子就闻到了一股焦糊味。
去厨房一看,才发现,陈末居然瑟瑟发抖的在烤火,连她自己的头发被烧到了都没有发现。
孟言赶紧给她把火浇灭了。
他现在还觉得不知道,拿什么态度对待陈末才合适。
这个女人刚刚是怕了吗?是怕他吗?他没说什么啊?明明是他受到的惊吓才更大啊!
她怕什么?
最先撩拨的是她,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不是胆子很大吗?她不是应该天不怕地不怕吗?
蹲在地上兀自出神的孟言没有发现,他们家的门又被推开了。
孟轻轻拉着孟母急匆匆的回来。二人的情绪明显不对,仔细看,孟母和孟轻轻刚刚应该都哭过。
“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孟轻轻诧异的看着蹲在井边出神,头发和脸上都湿漉漉的孟言。
这么多年了,她就没见过她哥这么接地气的时候。
就是平时最累、最热的时候,他也不会这样的蹲着洗漱的。今天,他到底是干什么了,才热成这样?
不过,孟轻轻自己今天受到的惊吓也不小,她也就顾不上孟言的反常了,现在怎么劝住她娘不去县衙告状,才是最要紧的。
“哥,哥,你快劝劝娘,让她别冲动,这种事告官没用的。她就是撞死在县衙门口,县令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
说着,孟轻轻赶紧把今天的事情,简略的跟孟言说了一下。
孟言一听,心中所有的涟漪瞬间都退了下去。他看着他娘在那里一边抹泪,一边去找他爹的牌位。
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娘。冷静点。这件事情毕竟轻轻没有被怎么样,别说县太爷不是个好的,就是他真的是个好的,那赵齐也不会被怎么样的。”
“轻轻手里的把柄,我们自己留着可能还会管一点用,要是它真的被公之于众,不说我们没办法解释它的来路。就是赵齐,他也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的。”
孟言说的很明白,很现实。没有夸大,也没有妄自菲薄,只是实事求是的给孟母讲道理。
可,这些大实话却去当头棒喝,惹的孟母的眼泪更加的止不住了。
这个被生活压垮了脊梁的女人,这一刻是绝望的。她的背霎那间好像更弯了,她默默无声的流泪,不喊不闹,只是让眼泪淌满她脸上的褶皱。
这一刻她眼里的光全都消失了。
她一直以她的儿女为荣,她以为他们都是人中龙凤,只要人间最好的东西才配的上他们。到头来没想到,家庭却成了儿女最大的拖累。
要她不是这样的没用,她女儿不会被人这样欺负,都还要忍气吞声。她的儿子也不用放弃大好的前程,在这里蹉跎岁月。
说到底,还是她过去太张扬,得罪了太多的人,一朝落难,根本没有愿意帮她。
要不是现在孟言留在家里,她肯定会被欺负的很惨。
看着孟母哭的这样伤心,孟言心里也不好受。
他走上前去,拉着孟母的手。把她带到客厅,让她坐下来,孟轻轻也赶紧很有眼力见的给孟母倒了水。
“娘,放心。这样的困难都是暂时的。我们现在首要的保重自己,以后我们总有机会报仇的。”
“别急,儿子保证!”
孟言说的郑重,神色肃穆。孟母却更难过了。
“儿啊,是咱们家拖累了你啊。言儿,轻轻,娘对不起你们啊!呜呜呜……是娘没用!呜呜呜………”
好了,哭出生来就好了。
孟言和孟轻轻都松了一口气。
自从她们的父亲去世后,她们的母亲就再也没笑过了。多少次,孟轻轻都看到她盯着他们家的井和房梁出神。
眼底都是绝望。
第19章 误会
孟轻轻要不是被赵齐的事情,吓得狠了,她也不会把今天的事情给她娘说的。
虽然在家的时候,陈末把赵齐治住了,没有让她受到伤害。但是,等孟轻轻独自走在路上的时候,她还是怕。
路上一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战战兢兢。她总怕,她身后或者旁边的庄稼地里,突然会又有一个赵齐冒出来。
越走越偏,她越怕。
所以,等她终于见到了孟母,她就崩溃的扑到了孟母怀里,求安慰。
可她没想到孟母反应那么大。
她居然想要以死明志,去县衙告状。这下孟轻轻也顾不得她那点敏感的小情绪了,她简直快要被她娘吓死了。
她已经没有了父亲,她不想在失去母亲,失去名声。她想息事宁人,她不想面对那样注定惨败的强权。
还好,孟言在家。
孟轻轻后怕的拍着心口。
今天要不是先有陈末陪她,再有她哥帮她,她……
陈末?对了,她人呢?回家了吗?她和孟言遇上了没有?
啪!
孟母手里拿着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孟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孟轻轻房间的方向。她看着陈末身上明显孟轻轻的衣服,看着陈末湿漉漉的头发。
想到孟言也同样换了一身衣服,同样湿漉漉的头发……
孟母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她想骂陈末,她想打孟言。
可她没有力气,她突然觉得好累。
孟轻轻看着从她房间走出来的陈末,也是目瞪口呆。
孟轻轻看看明显非常窘迫,不知所措的陈末,在看看一瞬间脸黑的孟言。
突然就不那么喜欢她哥了呢。一个大男人,偷偷摸摸,还敢做不敢当!
垃圾!人渣!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陈末遇上她哥这样的男人,真的到了血霉了。
可孟言到底是孟轻轻的亲哥,她没好意思真的把心里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