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得。反正要麻烦你。”
天将黑的时候,林绪清才回来,家里里里外外都已经被姜秀芳收拾干净了。
林小满去找了好朋友林婷婷,给她带了无数零嘴,才终于把这个朋友哄好。
回家的时候,天也快黑了。
一到家,就见自家奶奶跟爷爷,两人像是在置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主要是奶奶在置气,而爷爷呢?
可能觉得自己冤枉得很,在家过得跟老光棍儿似的,衣服没人洗,干了活儿回家也没一口热饭。
这会儿好不容易盼着媳妇和儿子孙女都回来了,这媳妇还扯闲话和自己撒气。
可他真的就冤枉吗?
一点也不冤枉!
林小满知道,奶奶这是因为今天见了冉玉华。
只有冉玉华,才会叫她看见爷爷就来气。
她刚想喊奶奶,问晚上吃什么,就听见奶奶不阴不阳地和爷爷道:
“我们今天在镇上车站看到冉玉华了。”
爷爷砍猪草的手就是一顿,然后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也不搭话。
其实,在老婆跟儿子走后,再联想起走之前他们那个态度,还有冉玉华闹得沸沸扬扬的偷人事件,他已经回过味儿来了。
只怕是,媳妇对自己和冉玉华两个的关系有了怀疑。
特别是出事的头一天,冉玉华本来和姜秀芳说过她要去嘉市的。
他后来还很庆幸,幸好自己当天晚上没有留下来。
如果留下来了,说不定被村子里所有人嘲笑的对象就是他了。
但现在回过味来吧,又怀疑,那天的事情到底和姜秀芳有没得关系。
人是邻居家的媳妇和姓唐的婆子最先闯进去抓到的,这两个人,和姜秀芳的关系都很好。
但又觉得,不应该。
每次他上去给冉玉华家守屋,姜秀芳都从来没阻拦过,也没怀疑过。
而且当天她是后来才上去的。
一想到姜秀芳有可能起了疑心,林绪清心里那口莫名的怨气就像吹得胀鼓鼓的气球,一下子又瘪了下去。
“我说我在镇上看到冉玉华了,你啷个没得反应呢?”
姜秀芳放下手里的火钳,晚饭都不想弄了,就想跟林绪清掰扯两句。
“我有啥子反应?她在哪里,关我啥子事?”
听到这句话,姜秀芳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抹快意。
不是高兴,而是觉得,这偷来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和冉玉华搞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肯定也好过。
但一出事,男人恨不得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连冉玉华那女人的名字都不想提起,这是怕一提起就染了一身骚吧?
“你就不想晓得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毕竟……”
姜秀芳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故意那么一停,就看见林绪清脸上的不自在了。
她紧跟着一笑,话还是没说,反倒是林绪清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嚷了一句。
“我们又没得啥子关系,是你跟她两个走得好,两家人才走得近的。我管她过得好不好!”
这话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在林小满看来是绝对的做贼心虚。
一想到这贼是自家爷爷,她就无语了。
其实,她一直不知道,重生回来,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林绪清。
作为丈夫,他确实对不起妻子了。
甚至,儿女因为他和冉玉华的事也操了不少心,爸爸和大姑都被气得头痛。
可对她这个孙女,凭良心说,爷爷没亏欠了她。
还小的时候,要零花钱就给零花钱。
长大了,每次从学校回老家,爷爷也都很关心,说是嘘寒问暖都不为过。
所以,她能直接动手处理了冉玉华,却处理不了自己的爷爷。
爷孙俩感情谈不上多好,但绝对不是坏。
也许是因为林家就她这一根独苗苗,最后她买房子,爷爷就算不同意,也把老本儿都给了一半。
做决定的事,还是该奶奶来。
【146】恼羞成怒,杀年猪
“你不关心,突然这么大声做啥子?”
姜秀芳烧火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火光印在她脸上,照出一片阴沉。
“我看你一天是想精想怪的。”
老太婆一回来就发难,也不晓得受了啥子刺激。
林绪清不想理她,继续砍猪草。
奶奶一个人也吵不起来,但林小满可以看出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管什么年龄阶段的女人,如果你想吵架,而男人却不想跟你吵,还做出一副不跟你个疯女人计较的表情时,都会暴躁。
好在,这样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林爸爸回来,看到的就是家里一片和谐了。
林绪清一个人在屋头和全家人都在家还是不一样的。
家里许久不见的人气,和热饭,让林绪清也放松了不少。
可到了睡觉的时候,姜秀芳却是直接抱着枕头去了孙女的房间。
这把林绪清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夫老妻的了,你说真要做点什么,那都是瞎扯。
农村夫妻,更务实一些。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做什么都是为了儿女了。
但你没在家也就算了,你在家还跑去和孙女睡,这算什么?
闹分居吗?
姜秀芳倒不是真要闹什么,就是单纯地觉得挺恶心的。
冉玉华成了埋在老俩口心中的一根刺,偏偏谁都不想把这根刺拔掉,也不去挑破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想把这辈子过完。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所有人都起来了,刘奶奶都早早吃完早饭,到自家来等着帮忙。
林绪礼,是刘奶奶的丈夫,林小满一直喊的就是礼爷爷。
礼爷爷是帮着去猪圈了赶猪了。
一般是把猪赶到坝子里,然后在按在长条板凳上,再杀。
舅公和爷爷们,还有爸爸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猪摁在板凳上,杀猪匠拿着磨得亮晃晃的刀,往猪脖子那一捅。
瞬间血流如注,喷薄而出,奶奶就端一个撒了盐的盆子往猪头下方一放,接一大盆猪血。
这猪血冷凝之后,再倒锅里烧开,就是血旺了。
这杀猪,中午是要吃刨猪汤的,这刨猪汤里的好菜就有血旺一个。
再有就是猪肝了。
猪杀完之后,听到热闹的邻居们都跑来了,吹牛的吹牛,帮忙的帮忙。
有的没事就留下一起吃刨猪汤,有事的,人家就是单纯地过来看个热闹。
“老姜,今年你和全贵都不在家,别个绪清哥一个人也把猪喂得这么肥呀!”
这大肥猪得有三百斤吧?
这么大都没舍得卖,杀来吃了,林家看起来,日子过得也不算差啊。
“别个绪清一个人在屋头能干得很,天不亮就起来煮猪草,吃了早饭就出门了。在坡上不干到太阳当空(中午12点)不得回家。”
“就是,我们全生产队都找不到一个人比你们屋林绪清还勤快的。这些男的都懒得不脱壳壳。”
“也不看看人家绪清是哪个调教出来的。我们老姜当年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勤快人!”
围着一锅刨猪的开水,一群女人荤素不忌地开着玩笑。
都是同辈,说话就没个把门儿的。
“就是,我们老姜当年可也是个十里八村汉子都想娶的美人。”
“啥子美人哦,你们莫开这些玩笑。林绪清一个人在屋头能干啥子?我回来,那堂屋的渣渣堆得都没处下脚老!”
“怕啥子,没得下脚的地方,这才说明他老实。要是屋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那你就该怀疑是不是哪个野婆娘在屋头给他收拾的了。”
“我看你没在屋头,人家林绪清身上也没穿得像讨口的一样。你就知足嘛。”
这说话的老太太,林小满印象很深刻。
就是她好像去伺候媳妇坐月子,离家两个月,家里男人就一天穿着脏衣服,等她回来的时候,脏衣服堆了一床都是。
然后,男人穿的是好几年前打过补丁的衣服了。
这可是闹出了好大的笑话。
后来一个队的人看见她就摆谈,说她没在家,就没见她男人去堰塘洗过一次衣服。
也就是说,两个月以来,男人都是靠脏衣服和破衣服对付着穿的。
说穿得像讨口的,都已经是抬举他了。
“你们说是说笑是笑,这林绪清一个人在屋头还真的过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