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轻“嗯”了一声,林枫说的没错,阴阳丹召唤魂魄是有风险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五十,师祖能重生已是幸运,至于失忆和性情有变,还需慢慢消化。
严石:“我们可以在师父面前多提过往,帮助他找回记忆”。
林枫再摇头:“刻意的行为会适得其反,我们能做的只有忘记以前的路祁,重新接纳他,至于回忆的事顺其自然吧”。
谈话间路祁抱着小铃铛出来,一脸茫然,“她娘在哪?”
“在这”,钟念接过孩子,耳边安抚几句,小铃铛沮丧的脸,很快露出灿烂笑容。
想不到钟念小小年纪已经当娘,路祁有些意外。
严石过来叮嘱道:“你在这里好生住下,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钟念”,摸了摸景梁的头,“或者问景梁也可以”。
路祁客客气气道谢。
钟念放下女儿,“去跟景梁玩,娘现在有事,一会再陪你”。
小铃铛点头,拉着景梁跑出院中。
钟念把景梁隔壁屋子收拾干净,铺好被褥,“你暂时先住在这,如果缺什么东西尽管来找我”。
路祁恭敬道:“谢谢”。
钟念:“......”。
话题终止,彼此再无话可说,空气里都是尴尬。
钟念看着眼前的人,脑中全是跟师祖有关的记忆片段,平时高冷的不行,说起情话温暖又勾人,外冷内热的这股劲像钩子,紧紧勾住她的心。
现在他容颜依旧,双眸清澈见底,没有一点光阴流淌过的痕迹,周身散发着暖意的少年感,钟念怎么看怎么觉得现在的路祁像一张白纸,纯白干净没一点污染,完全可以出道做偶像,分分钟俘获一批小迷妹,和各种姐姐、妈妈、大娘粉。
越冷淡难撩,眼里有故事的人,越能激起钟念兴趣,而那种阳光暖男什么的当下流行款,她一点兴趣没有,正如对现在的路祁内心毫无波澜。
盼星星盼月亮,结果盼回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类型,这特么该咋收场?
“赶一天路累了吧,早些休息”,留下一句官方客套话,迅速撤离,她需要静静,让自己消化一下,突如其来的“惊喜”。
钟念身姿曼妙,明眸皓齿,是个漂亮女人,路祁没别的心思,单纯合眼缘看着舒服,总结为一句话,第一印象不错,但她临走时看自己的复杂眼神什么意思?隐约察觉到一丝嫌弃,脑海努力回忆这半天的事,找不到哪里惹她不满。
路祁想不明白,干脆不想,诸多疑问抛在脑后,坐床边上身后仰,跌入柔软的棉被中,新鲜的棉絮味溢出扑进鼻腔,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踏实感,其实踏进青玄山一瞬,这种感觉就有了,躺入棉被中踏实感骤然被放大N倍,好像有了回家的感觉。
片刻宁静后,衣角被扯动,“吃吗?”,小女孩的童音。
路祁起身坐直,小女孩站他腿边,手心捧着一颗红彤彤的野果,果子比她小手还大一圈。
“给你吃”,小手又向前递出。
盛情难却,拒绝的话路祁没说出口,大大方方接受小女孩的果子,啃了一口,“很甜”。
小女孩笑靥如花,带着自豪,“最红的一个当然甜”,说话间爬到床边,跟他并排而坐。
路祁偏头垂眼看她,双颊又白又嫩,让人好想捏一下,目光热情真诚,相比她母亲的嫌弃眼神就可爱许多了,“我叫路祁,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字小铃铛隐约觉得熟悉,好像听大人聊天时候提起过,但不经常提又记不清楚,“我叫小铃铛”。
“小铃铛?”他低声重复,“大名呢?姓氏?名字?”。
“大名是什么?姓小,名铃铛?”,自有记忆来,所有人都喊她小铃铛,没人为过这么奇怪的问题。
“你娘起名......好随意”。
“我娘手腕戴着一个小铃铛,经常铃铃的响”。
路祁嘴角向上扯了扯,愈发觉得有趣,“如果她戴的锤子、斧子、菜刀这类的,那你惨了”。
“嗯?”,小铃铛发懵,想不通母亲没事为什么带斧子、菜刀在身上。
路祁被小铃铛懵辽的神情逗笑,忽而想到她小小年纪可以随意出入石岩殿,“严石掌门是你父亲?”
小铃铛脑袋摇成拨浪鼓,“大姨母说掌门是我未来的大姨夫”,说完立刻比划嘘的动作,“大姨母不让我对别人说,保密哦”。
路祁:“......”。
不是严石掌门,加重好奇,“那你父亲是哪个?”。
小铃铛目不转睛看他,缓缓伸出食指,指向他。
路祁张了张嘴,食指也指向自己,“我?”。
小铃铛点头。
醒来就在洞中,从哪来都不知,怎么会有女儿,高度怀疑自己是草木或石头吸收某种灵气后幻化成人,而且水中倒影出的自己年岁不大,怎么看都不像是成过家的人,路祁无奈一笑,“他们全认错人了,我可能脸长得像你父亲”。
在小铃铛三岁的人生里,对爹爹一词格外敏感,每次问母亲,得到的答案全是“爹爹有事情在忙,等小铃铛长大一点他就回来了”,失落中慢慢习惯没有爹的现实。
今天景梁忽然让她叫爹,失落的小心脏一下复苏了,爹爹这词第一次形象立体有了影像,她才不管认不认错人,心里认定这人就是她爹。
上下打量一番,这个爹爹还算满意,扯住他衣角,“爹爹陪我出去玩”。
路祁黑线脸,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小女孩直接喊上爹了,“乱叫你娘会不高兴,你希望她不高兴吗?”
小铃铛摇头。
“那就不能随便喊人爹爹,叫叔叔,我陪你出去玩”。
小铃铛乖乖听话,喊了一声“叔叔”。
路祁顿时心花怒放,单手抱娃出去。
小孩玩的东西对成年人来说幼稚些,但多些耐心参与其中,也是其乐无穷,还能找回童心,他用飞行术,让小球像鸟一样空中飞行,风吹动小球边角的小铃铛,发出清脆声响,像个移动风铃,一点点小把戏,把小女孩逗的笑不拢嘴,满院追着小球跑。
小铃铛的笑声很快把景梁吸引来,混世魔王到场,小清新画风立刻跑偏,他运用法术与路祁作对。
路祁让小球往北飞,他偏让小球往南飞,空中小球像脱离航线的飞机,一会猛地飞到高空,一会又突然跌入地面,小铃铛停住追逐,愣住原地,视线随小球四处看。
*
离开路祁房间,钟念如释负重,身心轻松,回房关上门静坐,林枫的话回荡耳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回来的人是师祖没错,但某种角度来讲他又不是师祖,或者说不是她爱的师祖。
如果路祁永远都记不起过去,一辈子现在的样子,该怎么办?
没有小铃铛可以桥归桥,路归路,让过往随着师祖的魂散而消失。
有小铃铛就不一样了,他们像两节藕,孩子是中间的丝,永远也别想断干净。
客观来讲现在的师祖她不讨厌,做朋友完全没问题,只是没有恋人间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也没法做些亲密举动,仔细想想当下的情况不算最糟糕,假如路祁记得过去,又变成现在的神态性子,那才是人间悲剧,现在他不记得过去,暂且可以先把他当成朋友,至于其他的事交给时间,这样一想,心里舒畅许多。
屋外欢笑吵闹声,打断了她的沉思,院中路祁跟俩个孩子玩闹,蒋意不知何时进院的,坐一旁暗中打量他,钟念凑过去,“看什么呢?”
蒋意余光瞥了她一眼,感叹道:“师祖终于换衣服了”。
钟念:“.......”。
“素色衣服比祥云黑袍适合他”。
钟念沿着她目光看过去,路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清黑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童趣,以前的师祖情绪鲜少外露,终日板着一张冰山脸,眸光自带冷气,真的很难想象跟面前的路祁是同一人,叹气道:“跟你相反,我还是觉得祥云黑袍适合他”。
蒋意轻轻撞了下她肩膀,略带调侃,“今晚你们可以重温过去,怎么哭丧着脸?嗯?”
钟念读懂她眼里的另一层含义,当即阻断了她的浮想联翩,“他晚上跟景梁一起住,我们暂时......做朋友”。
蒋意一怔,“左盼右等,终于等到师祖回来,怎么......做朋友?不喜欢了?”。
钟念手托腮,望着充满童趣的师祖,“这样子.......怎么喜欢?心如死水,根本撩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