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突然说这个很冒昧,毕竟我们以前互相针对了那么多年……”哈利挠了挠脑袋,局促得就像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嘴里磕磕巴巴地说,“可是我觉得你应该也……我是说……你看起来并不讨厌……”
他深吸了口气,因为这片刻的停顿,像是突然忘词一般停住了话音。
“其实我也……”在德拉科沉默的注视下,他继续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发生的但它就是发生了……你就在家里,和泰迪一起坐在餐桌前等我一起用餐……那比所有的美梦加起来都要好……”
德拉科眼角泛起一点热意,捏紧了木质的伞柄,瞬间的动容让黑发青年慌乱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抚。
“我受不了你遭遇任何伤害的可能哪怕那只是一封吼叫信……更受不了那是因为我……我希望……希望在你被人质疑的时候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我希望能够保护你哪怕它来得有点晚……”
哈利语无伦次地说着,额前黑色的碎发还在往下淌着水,柔软的绿色眼眸带着忐忑,定定的凝望着他。
“马尔福,”他微微喘息着,认真端详对方脸上每一点细微变化的表情,轻声问道,“我可以追求你吗?”
那声音太过温存,伴随着喧嚣的雨声清晰地传到了耳畔,仿佛暖风拂过绿野时,绽放出千千万万朵绚烂的花,倾尽了整个春天的温柔与美好。
德拉科简直无法想象世上还有谁能拒绝得了这个,所以——
矜持你好。
矜持再见。
“当然。”
雨伞轻飘飘的落在了地面,滚动了几下,被风吹到了花园的角落,卡在了缓缓晃动的秋千上。
他上前一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任由倾盆而下的雨水将他们淋得通透。
“你已经追到手了,波特。”
☆、第九章
《预言家日报》抛出的那个花边新闻,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它仿佛是在英国魔法界毫无征兆投下的一个炸弹,余波翻卷呼啸着,搅得天崩地裂人仰马翻。
哈利·波特,亲手打败了伏地魔,结束战争的救世之星,如今实力最强大优秀的傲罗,格兰芬多隐形的领袖人物。
他在被人询问时,毫不避讳地宣布自己和德拉科·马尔福在一起了。
那个世代都是斯莱特林的纯血贵族,曾向黑魔头宣誓效忠,甚至在战后清算时被指控参与谋杀邓不利多的前食死徒。
舆论大哗,有些激动的粉丝甚至联名致信魔法部,控告马尔福家主使用迷情剂之类的卑劣手段,迷惑了他们的偶像。
《预言家日报》到底还在顾及救世主的态度,其他的报刊杂志,尤其是为博眼球胡编乱造惯了的那些,就十分不客气了。
种种阴谋论层出不穷,措辞越来越露骨,将风流浪荡的前食死徒和被美色迷惑的救世主的故事,描绘得跌宕起伏,情节详尽得就像亲眼所见,直到被向来不计较这些的救世主本人以诽谤起诉才有所收敛。
让几乎被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冲昏头脑的民众稍稍冷静些的,是《唱唱反调》最新一期的报导,它简直就是舆论界的一股泥石流。
“我们才从南美洲回来,兴致勃勃地发布了自认为是大新闻的大新闻,却无人问津,因为当下英国魔法界所有的热点都被哈利·波特的恋情承包了。
Excuse me?你们是认真的吗?
一个里程碑式的新发现——活生生的弯角鼾兽!弯角鼾兽!!!
看看它散发着迷人光泽的弯角!看看它柔顺光滑的皮毛!!看看它性感诱人的身姿!!!你们所有人居然都认为它还比不上救世主在私底下到底在和谁牵手手要抱抱更重要?!
我对自己说,卢娜·洛夫古德,你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你该为那些已经濒临灭绝的神奇生物发声,而不是让你最好的朋友像个神奇生物一样被挂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品头论足——哦,请让他暂时走开一会儿,他已经够火的了,不该再在这种时候和那些可怜的大家伙们抢夺众人的关注。
这个礼拜有许多人写信给我,和我的同伴们——许多,我从不知道英国居然还有那么多热心肠的巫师和女巫——他们希望我能以朋友的身份,劝说他们的救世主更慎重地对待自己的感情问题。
当然,当然,那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我想我们,和所有渴望被重视的神奇生物都希望能够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哈利,你是救世主,人们给予你无数的赞誉与荣耀,用于感激你在战争中为和平做出的贡献,和牺牲。
救世主应当崇高伟大,英勇正直,没有任何污点,也不牵扯任何丑闻。
救世主应当谨言慎行,一举一动都经得起聚光灯的考验,成为魔法界的楷模与典范。
救世主应当选择一个完美的伴侣,是的,他/她得符合众人眼中完美的标准,那绝对比你们是否彼此相爱更重要。
所以亲爱的,作为朋友,我恳切地奉劝你——让救世主见鬼去吧,只做哈利·波特就好!”
报导之后的版面附上了许多张照片,全是过去几年里报刊杂志发表过的,关于某个黑发碧眼的青年的特写——
他刚结束了一场战斗,衣着有些狼狈,眉目锋锐,神色清冷。
他一袭黑衣出现在同伴的葬礼上,苍白的脸上压抑着隐隐的愤怒与伤痛,更多的却是冰冷的决绝。
他在威森加摩的法庭上举手表决,一整排年长的巫师中,那张年轻英俊的侧脸看上去格外的引人关注。
他作为英国魔法界代表出席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某场会议,在主席台上认真陈述自己的观点,笑容自信而又平静,极具信服力。
……
所有冷色调的背景里,黑发青年每每都身处人群正中央的位置,气场强大,腰肢笔挺,仿佛不会被任何东西击垮,完全符合救世主的人设,只在最后画风突变。
那是近期舆论狂欢的源头,一张色调柔和甜美,隔着报纸都能闻到糖果味儿的照片。
与德拉科·马尔福对视的哈利·波特,就像个意外遇见了心仪对象的大男孩,极力掩饰着那点无措与欢喜。
——可他看着他,湖水绿的眼眸中仿佛有光。
这种鲜明到谁都不能无视的对比,让不少人都陷入了沉默,就算他们偶尔会认为,身为救世主的那人不该软弱,不该怯懦,不该犯蠢。
但没人能够指责他不该幸福。
☆、第十章
德拉科陷入了某种甜蜜的烦恼。
他的男朋友像是一只傻乎乎的大型犬,还是疑似有皮肤饥渴症的那种,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让他深刻的明白了为什么洛夫古德会在报导里用救世主和谁“牵手手要抱抱”这个比喻,除了《唱唱反调》一贯的沙雕风格,显然还包括了那位女士对朋友的深刻了解。
“哈利……”
腰部被勒得有点紧,越靠越近的黑色脑袋又一次搭在了他的肩上,德拉科无奈地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轻轻推了推他,“很困吗?你可以回房间去休息。”
哈利含糊的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睡意咕哝道:“没关系的,就是好久没这么忙过了。”
他打了个哈欠,在恋人的脖颈处蹭了蹭,“我就靠一会儿,待会儿还有行动呢。”
“你忙到凌晨才回来呢,都没好好睡一会儿,”德拉科眉心微蹙,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他靠的舒服一点儿,低声抱怨道,“什么事都得你出手吗,傲罗办公室没人了?”
“忙过这阵就好了——”哈利唇角微微弯了起来,慢慢闭上了眼。
随手拉过一条柔软的毛毯搭在他的身上,德拉科轻轻捋着哈利的背脊,听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清浅,对从画室里跑出来的泰迪悄悄的挥了挥手,竖起手指贴在唇边“嘘”了一声。
小泰迪连忙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来到他们面前,扬起沾染了不少鲜艳油彩的小脸蛋,很小声很小声的问:“教父怎么就睡着了呀?我还准备给他看我画的画呢。”
德拉科也很小声很小声的对他说:“等哈利醒来好吗?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先欣赏一下。”
泰迪笑眯眯地将手里大大的画纸展开了,一个可爱的翘着几根呆毛的火柴人骑在扫帚上,金红色的披风随风招展,追着金色的小球满画纸乱蹿,底下绿油油像是草地的地方,站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火柴人,拼命的挥舞着小旗给它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