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泽舔着脸,只差没直接伸手到蓝上骈面前要钱。
雷桑林更是绝,她下意识的捂了捂口袋,好像有人要抢钱似的。
蓝上骈注意到,她口袋鼓鼓的,里头应该装了不少钱。
“老板,我可是你的员工,当然会听你的。只不过你得把工资和五千块钱都记得打到我卡上哈。还有,那个零花钱……”
蓝上骈皱眉,“你也要零花钱?”
不是给了她五千块钱了吗?盘泽一个混混身无分文,给零花钱勉强能行,她一个有正经工作的,就她的工资加上多给的五千,每个月上万了。
她这个情况也好意思要零花钱吗?
真当他是冤大头吗!
蓝上骈看雷桑林,眼神凌厉,刀子般剜在雷桑林脸上。
雷桑林视若无睹,她不怕别人瞪她。
只要不动手,其他一切她都可以忽视。
动手了她也会反击,又不是什么任打任骂的小绵羊。
小时候当一颗苦苦的小白菜,受气早就受够了,现在没什么人能让她忍。
“你一个月都上万了,为什么还要零花钱?”蓝上骈的脸阴的能滴出水来。
雷桑林浑然不惧,理所当然道:“老板,工资是工资,你给我的保命钱是保命钱。我和你一起出门,又是女生,你没理由让一个姑娘家家的花钱啊?”
“再说了,为你做事,难不成还要我自掏腰包?”
蓝上骈看着眼前一男一女两个无赖,心里一股火没处发。
真是要命,平白无故就被讹上了。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点头对雷桑林道:“好,你出门也不用带钱,我会给你零花钱的。”
盘泽觉得雷桑林是个能耐人,能从别人手里套到大把钱财的,都是有能耐的。
他想和她亲近,遂状若亲密的拉扯了雷桑林一把,对蓝上骈道:“那什么,大老板,我们两个先回家收拾一下,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明天我们就出发哈。你赶紧的也把公司的事情弄好。”
说完拉着雷桑林掉头就走,雷桑林有点抗拒,推开盘泽,盘泽又笑嘻嘻的和她说话。
两人渐渐走远。
蓝上骈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静默不动。直到两人离开扣上办公室门锁,彻底消失在他眼前,蓝上骈拿起手边的盆栽,狠狠扔了出去。
“哗啦”一声响,花盆四下裂开,植物的根茎裸.露出来,上头沾着泥土,看着可怜极了。
泥土散了办公室一地,方才干净整洁的室内,此时一片肮脏。
蓝上骈把手里的水杯也扔了出去。
水,混上泥土,变成了泥浆,腻腻的粘在地板上,没来由让人不喜。
蓝上骈摁了电话,打给秘书,“来办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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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桑林走的很干脆。
一从老板办公室出来,马上利索的收拾起行李,笑嘻嘻的对同部门的人说道:“我和老板要出差一段时间,就先回家收拾了哈。大家伙加油。”
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部门。
她把有用的东西全都收拾走了。
本来她在办公室放的东西就不多,因为穷嘛,不过一个办公桌,能用就行,摆那么多东西花里胡哨的干什么呀。
还不是浪费钱。
她也没打算回来,说点客套话再离开,省得别人问七问八。
敲诈老板,怎么可能再回来?
再说了,一路上敲诈的机会多得是,没准她和老板同生共死,老板一高兴,给了她百八十万的,她这辈子都不用发愁工作了。
她这辈子只想当个小人物,不用什么荣华富贵,只要能时不时的在街角路口买点鸡爪鸭脖就行。
这样的一辈子,她算了下,有个一百多万也就够了。
年纪大了生病她也不医,死就死吧,有什么好医的。
每个人一辈子的追求不一样,她的追求,就是当个小人物混吃混喝等死。
挣大钱,创事业,飞黄腾达,她全都不要。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找个江南小镇,买一套不大不小的楼房,在里头住一辈子。
睡到想起的时候起,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没人打扰她,白天她就看看电视,晚上她就散散步。每天都混日子。
这就是顶顶幸福的时光。
雷桑林迈着小碎步回到家,罕见的,没有以一副阴沉的面貌示人。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觉得得去和父亲道个别。
好歹生养了她一场,诅咒这种东西,说不准的。万一到了时候她还没找到地方死在半路怎么办?
就当是见老头子最后一面,叫声爸爸也好。
这么想着,她就出门了。
做事情就要麻利,拖拖拉拉成不了大事。
看她,敲诈老板的时候,心念一动马上行动,这才夺得了先机。
要是让老板先开口,指不定她被忽悠成什么样儿。
没准到时候抛头颅洒热血的,还一毛钱都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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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桑林站在她爸家门口,想摁门铃,刚举起手,又落了下去。
她不太敢。
不知她现在是否能用近乡情怯来形容,手举起落下,再举起,再落下。
终于,在她又一次抬起手时,大门开了。
是继母。
她正出来扔垃圾。
一见到雷桑林站门口,“啪”一声,把手里的垃圾放了下来,顶着门只开了一个缝隙,也不让人进来。
靠在门缝里,阴阳怪气道:“哟,还知道回家啊?现在饭点了,怎么着,赶过来蹭一顿饭?”
“本来家里就够穷了,你还要来蹭吃蹭喝不成?”
雷老爹也在家,听到继母在门口说话,也走到门前。
见是雷桑林,把门打开,让她进来。
他对继母说,“你怎么回事?桑林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让人进门了还?不嫌丢人哪。”
继母冷哼一声,扔下一句,“垃圾扔了。”然后走回房间,把门关的巨响,房子都震颤了下。
雷老爹把垃圾放在门口,先让雷桑林进来。
他嘴里叼了根烟,含糊不清的问道:“今天怎么有空回家?给你弟送学费来了是不是?你.妈老说你没良心,我看不能。”
“家里这情况,实在不好。一家子就指望你了,你弟弟年纪也大了,我们连他的老婆本都没攒够,还是得靠你。”
“要吃饭不?家里也没什么菜,将就点吧……”
听着雷老爹絮絮叨叨,雷桑林的心越来越冷。
一句话都不和她说啊。
全是家里穷,弟弟要钱,她要管弟弟。
呵,雷桑林觉得自己真惨。
居然还做梦想着要能有个一百多万的吃吃喝喝到死。
她有个五千块,这一家子都想在家里坐吃山空,等她养活了。她要真攒够一百万,估计一纸诉状就要告上法庭,说她不赡养父母,铁定要把钱全抠出来。
雷老爹还在说话,“你就回家吃饭吧,钱给了就不多留你坐了。家里没什么吃的……”
桌子上有小炒肉和一盘鱼,三个青菜一碗汤,活得挺好。
如果这都叫没什么吃的,雷桑林岂不是能说自己每天都不用吃饭?
她是吸空气吸饱的。
顶多吃点垃圾。
真是可笑,生怕她多吃了一口肉还是多吃了一口饭?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多吃一碗饭继母要嫌弃,多夹一筷子菜继母要嫌弃……
那个该死的老女人只恨不得自己能不吃不喝,最好还要包揽全家的活计。
小时候她为了让自己不被人嫌,总是把全家的家务揽在身上,衣服是她洗,地板是她拖,要不是年纪小做不了饭,继母又怕她偷吃,只怕厨房的活计也是她的。
雷桑林越想越恼火,看着他们这一家子人,怒气涌到脑门上,眼睛竟也慢慢湿润。
这是委屈的。
她偏过头咳嗽一声,冷声道:“我哪里来的钱?你们家还能吃两个荤菜一碗汤,我就只能吃点泡面,还得是袋装的,一个塑料盒做的泡面碗我都不舍得花。”
“本来是想过来吃饭的,改善改善伙食,既然没饭留我吃就算了。我走人了。”说话时双手抄在身前,样子无赖又嚣张。看着怪膈应人的。
话音刚落,继母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她就知道,那个老太婆怎么可能不偷听?
继母大声咧咧,手指戳了下雷桑林脑门,本来想一直戳,就像小时候那样,被雷桑林躲了过去。唾沫星子喷了雷桑林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