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入罗帷+番外(40)

作者:懦弱宫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口袋硬邦邦的,装着七八块烤肉脯。瑶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小心地接了。她知道锦幔在看,只装作不知,手指扣着绳子,颤抖着咬了一口,又腥又咸,还有点辣。她眼泪打转,和肉一起咽了下去。

等回了燕京,锦幔一定要将瑶瑶姐姐的事告诉夫人,求她动用李骏惠的势力救她。可是现在,她把玩着手里的馒头,犹豫着要不要将刚才的事情捅破,她和小鸦很熟,和瑶瑶姐姐很熟,可是某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外人。

“锦幔。”瑶瑶姐姐笑着摆动双腿,把镣铐弄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她主动提及了刚才的事,笑道:“小鸦才不是那种平白对你好的人,他一定是有所图谋的。”她猜到了,未来还有无数个“有图谋”的夜在等着她,她将数过小鸦的头发,抚过小鸦结实如铠甲般的背。

“是……是吗?”

因为受过李骏惠的惊吓,锦幔对小鸦的信任褪了几分,一时有些失落,目光渐渐失焦,漫无目的地看向队伍,那是一条很长的人群,用镣铐串着,歪歪扭扭,如一条快要死去的蜈蚣。锦幔依稀看见队伍的尽头有一棵老槐,正歪着头,似乎也看向了她。

“这么多人?”白尊看了看“北迁”的百姓,揉着额角,头痛欲裂,他自从进了济南城见了刘都衛,到夺回济南,追击燕王,头疼就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他抵着老槐,皱眉说:“是不是每个都要救?”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快乐,必须一更。瑶瑶和小鸦组不组co...

第39章 牙印

雨越下越大,浸透跪在地上的少年。他才十七八岁,肩膀消瘦,穿着一条被洗得发白的长衫,只有领口和袖子上有一块是蓝色的,那是他母亲上个月刚缝上去的补丁。

她把自己的棉衣拆下来给他。她觉得自己能挨得过腊月,也能挨得过这个冬天。

她已经病了许久,才四十岁就已经满头白发,眉眼松垮,掩盖了年轻时的诗书光华。她一边咳嗽,一边用沙哑的嗓音叮嘱儿子读书。

“你一定要好好读书,等有了功名,才能为你伯父和爹爹正名,知道吗?”

是么?他父亲和爹爹一度也是有功名的,可是当冤案像雪崩一样席卷整个朝廷时,同僚相互检举揭发,十年前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也可能被看做是“大不敬”的证据。那天在刑场上,他父亲发间结冰,到处寻找着他的身形,嘴唇颤抖着一张一合,像努力说着什么。少年看了许久,方才明白,父亲一遍遍说着的是:“复仇”。

那案子是皇上定的,除非他自己认错,谁又能为他们昭雪?少年心里像燃着一团愤怒的火球,嘴上却总是沉默着,不反驳母亲,掏出怀里破破烂烂的《尚书》,一行行读起了周文王那时候的事。

“念一段给我听。”他母亲闭上眼睛,把镣铐搭在腿上,今天走了许多路,她觉得很累,比以往任何一天都累。他家本在浙广一带,奉命“北迁”前往南京,家产全部充公,一路上戴着镣铐,不给吃穿,不给水,没走几天,就死了一多半。

少年压制着心中的怒火,随手翻了一篇,讲的是如何惩罚恶人,说要“罪疑惟轻,功疑惟重”,就是说对有罪之人进行处罚,若有怀疑之处,不妨从轻量刑;对有功之人进行表彰,如果对其功劳有疑问,则不妨从重奖赏。不冤枉有罪者,不亏待有功者。奖惩分明,才能彰显法律的作用。他正处在变声器,声音嘶哑,有如一堆破铜烂铁互相摩擦,发出“滋滋”的响声。

这是什么烂道理,他有罪吗?他母亲有罪吗?周围这些“罪属”真的有罪吗?而那些衙役又有功吗?不过披着一张官差的衣服,立于比他们高等的世界。

他眼睛血红,盯着衙役手里的刀。

忽然天边一个响雷,暴雨骤降。

他给母亲磕了两个头,再次摸了摸她的鼻息。是的,她已经去了,束缚他的最后一支蒲苇断了。他踩着泥水,拖着镣铐,一步步向守卫走去。

少年杀人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他喜欢静静地听他们说。那几个差役苦苦哀求着,说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家里还有老小……他要寻仇,应该找上面的官啊……

是啊,他要去会会“上面的官”。

他是个天生的杀手,第一次出手就十分利落,长剑到处,喉咙就像纸一样被划开,“哗啦哗啦”流淌着汩汩的鲜血。

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从他的指尖传到了胸腔,在他的心火上又添了一把柴,跃起熊熊火焰。没有哪种报复,比血更畅快,更直接,更赤luo。是非对错,就交由长剑来评判吧。

少年浑身是血,提剑来到了府衙门口,他来找抚台大人,那是审理和监斩他父亲的人,是他的仇人,却见门外寂寂,四处白绫,原来他也被落了罪。

他又追到了南京,去寻天下最大的官。

齐首辅看看颈间的长剑,笑着说:“你的仇人不是他,也不是我,更不是皇上,你的仇人是这个世道。”

世道。

这两个字多么夸大,大到虚无缥缈,无处着力,少年想,无所谓,那我就报复这个世道。

他举起剑,刺向齐首辅枯瘦的脖颈。

“血刃。”齐首辅负手笑道:“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血刃刚进了一寸,突然手腕震痛,长剑脱手,身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重重地向后飞去,撞断了半根白杨树干。树枝穿透右肩,像一个钩子,将他悬在半空。

“什么……”他摁着伤口,挣脱树干,一心想着快点捡剑,没想到齐首辅这么老了,还有这么强的内力……

齐首辅笑道:“不是我,老夫就是个迂腐的书呆子,只会埋头纸堆罢了。”他招手唤道:“水簪、快锋,他们都是暗卫,你若能伤得了任意一个,就可以加入暗卫营。”

血刃喉咙里“咕噜噜”吐血血泡,发出两个字:“我能。”

身后竹林响动,赵水簪飞身下来。她穿着白色的男装,像男孩子一样束着发,烈日下,皮肤白得像玉,闪动着耀眼的光华,让人不敢直视。血刃克制着颤抖的心,死死盯着她,那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女子,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能把血刃苦苦支撑的自尊心烧成灰烬。

她无视血刃,踮起脚尖,轻轻一挑,将他差点摸到的剑又踢飞了。

“这个人好大胆子。”她甩着剑花,笑道:“看我怎么教训他。”

“还是让我来吧。”

快锋也飞身下来,穿着同样的白衣,向齐首辅行礼。他最近学了一套短刃近攻的剑法,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忙拦住了赵水簪:“你靠后一点,免得碍手碍脚。”

赵水簪不服道:“应该靠后的是你吧,刚才要不是你推我一下,这小子已经死了。”

“刚才不是你自己抽筋吗?”

他俩年纪相仿,非常熟悉,一开口就抬杠,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不知怎的,血刃突然生出了一丝醋意,希望她离快锋远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面。

赵水簪实在受不了快锋,脸色煞白地刺向血刃,把一股脑闷气全都撒在他身上。

血刃一边躲避,一边滚向他的剑,单手格挡,血流如注。

快锋在一旁指点道:“赵师姐,你听不懂齐大人的话吗?要你考验他,不是让你放水。”

我放水了吗?快锋真是讨厌死了,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赵水簪“哼”了一声,反手一通眼花缭乱的乱刺,逼得血刃连连后退,退进竹林,被竹叶刮得满脸血痕,他不知这林子纵深多少,但见赵水簪放慢了脚步,估计她已经看到了尽头。

“水簪?”血刃心里想。

“干嘛!”

血刃不再躲避,双手合十,死死夹住她的剑锋,不顾鲜血淋漓,将她一寸寸拉了过来。

“你松手!”

那是她最喜欢的剑,剑柄是水晶做的,剑身掺杂了玳瑁,水光流动,名为“玉绍”,是东宫所赐,还有一支叫“璋宗”,现在在快锋手里。

血刃认定她不忍脱手,突然发力,将她拉进怀中,用比他出剑还要快的速度,在她肩上咬了一个小小的牙印。

那个牙印不深不浅,嵌在她温软的皮肤里,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野人啊你!”赵水簪愤怒极了,解开右肩的扣子,检查“伤口”,露出若隐若现的胸,她身体比脸红润,像施过一层薄薄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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