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彧挑挑眉毛看着她。
苏暖暖一秒破工,小脸委屈的不行:“我都不敢想以后要是没有你日子该怎么过,变成老人家自己看日升看日落,顾成彧你忍心么?小玉哥哥你忍心么?”
突然听到她这样说,顾成彧愣了几秒后抬手捏捏她的小鼻尖儿:“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们孩子的孩子,他们会像我一样爱你。”
不远处的山顶传来钟声,两个人借此换了话题。
他们都很逃避触及生死的话题,因为这是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能改变的问题,大千世界有来有走,时间不会为了谁而停留。
所以现在的顾成彧只想和苏暖暖过好彼此在身边的每一天。
说起来,未来几十年好像很遥远很漫长很久,可是回首过去也是几十年,匆匆而过,留下的没留下的,都随着时间像电影票上的字慢慢消失。
顾成彧快步追上跑去看花的苏暖暖,说不清什么心情地揉揉她的头发,又按住她的肩膀,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
“等下再拍,我们先去喝酒。”顾成彧轻轻说。
苏暖暖抬头看着他恩了声,又意识到顾成彧这几天都很放松,对任何事物都没有任何防备,大概钢筋水泥的世界把人也铸入了钢筋水泥。
不远处有间木头小屋,小屋的外围用一圈儿栅栏围着,栅栏和樱花树叠在一处,院里是片菜地,菜地旁长着不只什么种类的玫瑰。
“是那个么?”她抬手指了指木头小屋。
顾成彧点头。
两人走了过去,快走到的时候小屋里有人从里面跑了出来,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穿着和服,脸蛋也是很有灵气的样子,她没穿鞋,光着脚就跑了出来。
在看到苏暖暖后停住了脚步:“顾哥哥,这是你找到的宝贝么?”
这话女孩子是用日语说得,苏暖暖听不懂。
顾成彧微微翘起嘴角,揽住苏暖暖的肩,点点头用日语回答:“是我的心脏。”
第四十七章
听后女孩儿了然的看着苏暖暖笑弯了眉眼,很快她引领二人走到木屋前。
要在门口把鞋子脱掉,苏暖暖扶着顾成彧慢吞吞地脱掉鞋,脚上穿着长袜和女孩儿站在木质台阶上。
顾成彧脱好鞋子跨了上来,拍拍苏暖暖的肩:“走吧。”
这时,房间里传来老者咳嗽的声音,顾成彧偏头问那女孩儿:“惠子,爷爷的病好些了么?”
是用中文说得。
惠子同样用中文回答:“好多了,只是入春的时候还是会咳嗽,不过这已经比以前好很多。”
顾成彧点点头,没再开口。
旁边的苏暖暖心里琢磨着,顾成彧认识的人都会中文,他自己也会日文,但是她的话什么都听不懂。
惠子将二人领到客房,他们二人进屋后,坐在榻榻米上,惠子则先行离开,门被关合。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铺满整个房间的榻榻米,靠墙的位置放置着柜子,柜子上点了熏香,很淡的花香味儿。
“我以为会是酒吧。”苏暖暖笑笑。
顾成彧摇摇头:“大概类似于私家酒庄,来这边的人不多,不过每天只接待一桌。”
“那岂不是不容赚钱。”苏暖暖略微惊讶,在富士山这样的景点山脚下,无论是人流量还是价格,都可以达到最高点。
客房的窗户打开着,有风从外面吹进来,不少的花瓣也跟着被吹了进来。
她起身走到窗根,蹲下身在那儿捡花瓣,顾成彧就那么看着她,唇角翘起的弧度不算小。
苏暖暖的背上被光照着,耳朵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咚咚”门被敲响。
惠子俏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进来啦。”
“请进。”苏暖暖转头笑道。
惠子左手端着托盘底部,右手将门拉开,看到苏暖暖正蹲在地上捡花瓣惊讶道:“我以为你们不会捡这样不算漂亮的花瓣。”
手心里的花瓣在阳光下呈现出温柔的粉色,外圈还闪着光晕,苏暖暖摇摇头呢喃着:“很好看啊。”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惠子探身看了看她手心里的花瓣,似乎比她平时收集起来的那些要好看得多。
惠子把托盘放下地上,按动墙边的按钮,房间中央的位置升起来了一个四方桌子,接着她把托盘放到那上面,边给两个人倒酒边说:“爷爷想见你,等下你可以去见他吗?”
“好。”顾成彧答应的很快。
和惠子爷爷相识在顾成彧大学期间一次徒步旅行中,那时候的顾成彧心里极度压抑,喜欢找各种各样的刺激玩儿,那次的徒步旅行他去怕了珠穆拉玛峰,当然,没有到达山顶,在刚上山没多久的时候他开始抽搐。
一行人里面没有懂得急救知识的人,大家开始哭喊着求救。
还有不少人跑下山,但是如果等山脚下的人上去,那么顾成彧可以早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走在他们前面的日本旅行团里有位退休的老医生,他在发现顾成彧倒下后立马转身飞快跑了过来。
把自己的氧气瓶拿给给顾成彧,又给他做了急救。
在他稍微稳定些以后,老人家和顾成彧的队友们一同下了山,和当地医院里的医生简单说了顾成彧的情况,由于不是很放心他的情况,老人家也在医院陪了他一夜,第二天一早顾成彧醒来看到陌生的老人家,心里的感情很复杂。
看到他醒后,没等他开口老人家先开了口,用得是日语,但是拿了同声翻译器:“没有氧气瓶的保证和身体检查,你登上是为了挑战自己,还是为了让什么人认识到你的存在?”
那年顾成彧不到十八岁,再懂事的人在得不到父母关爱的时候也会作出极端的行为来,有很多时候,他都想能有父母的关心,从小到大,顾成彧的母亲除了最初喂/奶,没有抱过他一次,他是奶奶带大的。
顾老爷子发迹后,顾奶奶离家出走,一直没有回来看过他,找过他。
他自己去找奶奶的时候被陌生人赶了出来。
那时候,顾成彧就是个缺爱的小孩儿,却从陌生人那里得到了关爱。
老人家照顾了他三天,直到他出院。
两个人道别的时候顾成彧拧着眉毛问:“您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老人家保持着上车的姿势回头看着他慈祥地笑了:“我以为你不会问我的名字。”
顾成彧执着地盯着老人家,大有他不回答,他便不走的意思。
老人家下车,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我叫山口百川,家住在富士山脚下,如果你来日本的话可以来喝喝我酿得樱花酒。”
顾成彧咬住嘴唇,点点头,没再说任何的话。
等到老人家上了车,车子开走很远,顾成彧还在原地看着。
那时候的顾成彧执拗到近乎偏执,即便心里再感谢,心里的雪山已经融化,他却不会将这些对别人说出一个字来。
但那之后,顾成彧自学了日语,每年他都会到日本看山口老人两次,夏天一次,冬天一次,冬天来的时候苏暖暖正和他闹别扭,没能带来,春天这次来日本出差,刚好把她也带了过来。
浅粉色的樱花酒被倒入粉色的瓷杯中,淡淡的香味儿散开来,苏暖暖走过来坐到四方桌的一边,看着酒杯里的酒感慨着:“这酒好香啊。”
“是酿了三年的樱花酒,爷爷以前不舍得让我们喝,这次是因为哥哥带来了他未来的妻子,所以才把这酒拿出来,还有粉色的瓷器,也是因为你的到来。”惠子笑着说,她年纪不大,可是从记事起,便知道顾成彧这个哥哥,每年也会期待哥哥的到来。
她的家在市区里面,是为了上学,不过每年顾成彧来之前都会专门请上一周的假来这里等着他,每年如此。
对于惠子来说,顾成彧是她从六岁记住他开始的期待。
这种感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小时候爷爷问她的梦想是什么,她说是长大之后嫁给顾成彧。
忘了是哪年,那时候好像还是初中,惠子在顾成彧到来的那天穿上了自己的白色公主裙,戴着妈妈的丝巾装作是头纱,在看到顾成彧推门的时候,飞奔地跑向了他。
抱住他的瞬间,小孩子感觉到顾成彧的身体明显的变得僵硬了起来,但却还是温柔地揉揉她的头,那时他说得话,现在的惠子依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