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睡了一个男人,他没有多少心理上的坎要过,他本就对这些东西有着超然的淡漠,既然他现在觉得睡男人比较爽,那就是男人了。
再度从那人身上下来,周瀚海精神抖擞,浑身上下充满着发泄后的快意,他整理着袖扣,发现对方还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睛带着水汽,直直地看着天花板,轻轻地喘着气。
他太瘦弱了,周瀚海一边整理领带一边想着。
已经不能再拖了,今天他准备回A城了,今年的股东会马上就要召开了,那几个老头子着实不好对付,总部里一堆事情等着他亲自回去处理,在这边实在耽搁太多时间了。
他再度看了看床上那人身上狼藉一片的自己留的痕迹,对因此耽误的工作心里并没有多少后悔之意。
对着镜子整理清楚,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黑卡,丢在床上,
“这是我名下的副卡,你可以用。”
余鱼支撑着坐了起来,有些迟钝地拿过那张卡,他拿着询问的眼神看着周瀚海。
周瀚海脸色平静:“包养费、赠款,救助金,营养费,你自己挑一个可以接受的名目。”
周瀚海说得很直接,二人已经如此坦诚了,着实没必要再粉饰一些什么,
“还有,你爸的病,我已经托人去办理了。”
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但周瀚海莫名觉得眼前的人一下子灰暗了下来,他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可没空去探究这些。
眼前的人将那张黑卡紧紧拽在手里,“谢……谢谢周总。”
周瀚海没有回他,只是最后再正了正领带,匆匆忙忙吩咐:
“下午有司机来接你,你听他安排。”
“……好。”
周瀚海抬手看了看腕表,居然比预计的时间迟了十分钟,他暗骂一声,便匆匆往外去了。
此刻的心情,跟他来Z市时的对比,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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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果然有司机过来接他。
隔着几百公里,余鱼被带到了静安公寓。
等一个人坐在了那空荡荡的房间里面,余鱼突然觉得冷得可怕。
他抱了抱自己。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匆匆忙忙跑到了主卧的房间里面,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很快,他便找到了那个保险柜。
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将手伸了过去,随着一阵急促的滴滴滴,
“抱歉,指纹识别未成功!”
余鱼迟钝了两天的痛觉突然复苏,这才真正意识到,那个星期八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好比在保险柜里的那枚定情的戒指,他永远不可能再碰触到他。
他的戒指,他的爱人,全部都消失在这个时空里了。
余鱼跪在保险柜前,双拳狠狠地砸向地面,眼里分明有大颗的眼泪滚落。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疯魔极了,一大早疯狂码字(领导对不起)
第28章 契约(一)
周瀚海的状态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已经恢复了那个手段狠厉, 神清志明的周总。
他本就是个工作狂, 只是前一段时间一直沉浸在那些迷障里面, 如今既已解决, 那剩下的便不在话下了。
汉城总部的诸位员工已经感受到了老板的好心情, 他难得有不发脾气的时候,对下属工作的配合度更是前所未有的高,这可把一个个受宠若惊的,一边丈二摸不着头脑,一边依旧不敢行差半步。
城市的繁华日复一日,太阳照耀着这片忙碌的钢筋丛林,让所到之处都洒上了一层明艳。
周瀚海坐在敞亮的办公室里,一整面落地窗的窗帘已被全部起开, 身后A城大部分的城市景观尽收眼底,身处其间, 自是壮志满怀。
他已经得到了可靠消息, 下个月证监会的批文就会下达,等主板市场一旦挂牌,到时候汉城可就是整片华北地区响当当的龙头房地产企业了。
他意气风发,只觉得周身充满了诸多的干劲。
门被急急推了进来, 周瀚海皱了皱眉, 是张丽。
他这位得力的文秘部部长平日里一向是谨小慎微,八面玲珑。他从未看见过对方这样慌乱的时候,周瀚海毕竟是英明善断, 略略一想,便知道对方的来意了。
果然,张丽深吸了一口气:“周总,我想知道您把余鱼带到哪里了?”
周瀚海沉了声音:“没人教过你进领导办公室的规矩么?”
张丽深握紧了拳头:“余鱼失踪了两天,我……我很担心他,他到底……”
话音立刻被打断,周瀚海已是放下了手中的烫金钢笔,靠在椅背上:“我劝你马上出去。”
张丽已经笃定了余鱼的失踪跟对方脱不了干系,她几乎是恳求了:
“周总,小鱼他涉世未深,如果他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请您多多包涵,但还请不要伤害他。”
“你是听不懂吗?”
张丽一下子愣住了,她嗫嚅着。
周瀚海脸上的神色几乎可以说是冷厉了,目中的寒冰直穿过空气,令人心头瞬间袭上恐惧,张丽对他那些对付人的手段再清楚不过,呼吸一滞,最终咬了咬唇,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
“对不起,周总。”
周瀚海闭了闭眼睛,厉声道:“出去!”
张丽鼓起的勇气瞬间溃败,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在关门那一刹那,只听见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放心,他没事。”
张丽脚步一顿,连忙离开了。
周瀚海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揉了揉眉头,他竟不知道他这位得力干将居然会这般不识好歹拂逆他,那个人当真是好本事,栽了一个又一个,念此,周瀚海嘴角不自觉地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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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鱼扑在客厅的那块地毯上睡了一觉,他这些天虽都待在房间里,但几乎都没怎么休息,那块浅灰色的毛绒地毯对身心俱疲的他吸引力太大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坐了起来,口袋里面突然掉出来那张黑卡,他喉头一哽,像烫手山芋一样把它捡起来,揣进了口袋。
手指碰到了口袋里的手机,他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已经两天没有摸过手机了,拿出一看,屏幕怎么点都不亮——手机已经没电了。
他被周瀚海从Z市直接带回了A城,身边几乎没有什么行李,连换洗的都没有,身上只有一个钱包、手机,还有那张黑卡,他支撑起疲累酸软的身子,缓了缓,下了楼,走了很远才找到一家小超市,用现金在里面买了根充电绳。
他又返回静安公寓,周瀚海已经安排人将他的信息都录到门禁系统了,他只需站在门口那里,门便嘀嗒一声开了。
“欢迎回家。”
冷冰冰的机器女声用没有丝毫感情的话语讲着这句温暖的话。
他找了处插座,给手机充了五分钟的电后,这才重新启动了手机。
里面哗啦啦地跳出一堆的未接来电。
有游乐场的场务经理的,有余秀梅的,还有张姐的,以及一些未备注的陌生号码。
余鱼深吸了一口气,给他妈回了一个电话。
“妈,你找我干嘛?”
余秀梅急急忙忙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你这孩子,怎么手机都一直打不通,给张丽打电话她也是含含糊糊的,若不是你爸这边走不开,我都准备直接跑到A城找你了!”
余鱼已经不再是受了委屈就可以找妈妈诉苦的孩子了,他压抑住了喉头的酸楚:“妈,我没事,这两天在外地出差,手机拿去修理了。”
“那你怎么都得跟我们说一声啊,你要急死妈么?”
“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
余秀梅心有余悸,仍是语带抱怨:“你打小细心,从来不会这样的,怎么这一年来都这么咋咋呼呼的。”
“……妈,对不起。”
母子连心,虽然电话那头听不出来什么,但余秀梅不知为何,隐隐约约觉得余鱼很低落,很伤心,她瞬间有些心疼,只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冲了点,自己的这个儿子,她怎么会、也怎么可以对他有半分的怨怼呢。
她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活的苦,从来没有让他过过什么好日子——作为父母,他们已经拖累他太多。
她有什么资格怨怼。
“小鱼……”余秀梅叹了口气,忍不住心酸:“刚妈说话冲了点,你别放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