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忽然想吃这种东西了？”贺冉疑惑地问。
“想吃还要什么理由啊。”程瞳舔了舔嘴唇，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贺冉笑了笑，站起身，进了厨房。
朦胧之中，程瞳感觉到有人在推他的肩膀。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
贺冉将他扶起来，帮他捋顺了乱掉的头发。
“我怎么睡着了。”程瞳打了个哈欠问。
“你已经睡了快两多小时。之前看你睡得香，没叫你。”贺冉道。
程瞳心里一惊：他居然睡了这么久！想想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很容易疲惫，也嗜睡。之前在剧组时，等戏、化妆、短休息，但凡不拍戏，他逮个时间段，都能睡着。和每日睡20个小时的考拉有一拼。
贺冉并未察觉到他脸上的不安，他拉着程瞳的手，带他坐到了餐桌边。
桌上摆了五个菜，还有刚刚煲出来的营养汤。程瞳坐下后，立马尝了一口酸辣土豆丝，味蕾的满足，让他两眼放光，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仿佛之前没有食欲，都是假的。
贺冉看着他那副小模样，忍不住笑了：“这么爱吃这道菜，怎么不早说。”
程瞳笑了笑：“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爱上它了。”
晚上贺冉坐在沙发上处理邮件，程瞳背靠着他刷手机。
这时章若凡发来了微信。
【章若凡：瞳，明天我过来接你去医院吧？】
程瞳想了想，回复他：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
放下手机，他扭过头，对贺冉道：“明天上午，我约了朋友出去。”
贺冉点点头，关上电脑：“好。明天我也要去处理点事，我送你。”
“不用。不用。”程瞳赶忙摆手，他害怕贺冉察觉，立马转移开话题，“你，明天去处理什么事？”
“公司有个经纪人助理得了绝症，申请了公司大病关爱基金，需要我亲自签批。”贺冉淡淡地叹了口气，“听说，他才25岁。”
程瞳听到“绝症”二字，身体下意识一颤。就在此刻，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他赶忙扔下手机，跳到地上，跑进了客厅的洗手间里。
这一次，他吐得昏天黑地，腹腔一抽一抽，难受得他直发抖。为了不让贺冉听见，他关着门，打开了淋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没一会儿，贺冉在卫生间外敲门。
“瞳，你没事吧？”
程瞳捂着肚子，艰难地喊了声：“没事。”
他瘫软地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心里涌上的恐慌快要将他淹没了。自己的身体这几日这么反常，肯定是出了问题。他想到公司那个患绝症的经纪人助理，不知怎么的，就将那人和自己联系到了一起。
都是25岁的年纪，他会不会也……
光是这样想想，他就心慌得要快窒息了。
洗了个澡之后，他从洗手间里出来。头发上滴着水，把睡衣都打湿了一片儿。贺冉拉着他坐下，拿了吹风机，仔仔细细地给他吹头发。
在客厅灯光的照射下，程瞳亚麻色的头发衬得他的脸愈发苍白。
贺冉捏了捏他的尖下巴，问：“怎么洗了这么久？”
程瞳的眼睫微颤，为了不让贺冉察觉，他强行打起精神，隐藏自己的情绪。
“洗白白了，才好送到你嘴边啊。”
贺冉深深地看着他，穿梭在他发尖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他绽开一个笑，一抬胳膊，将人横着抱起来。
……
夜已经很深，程瞳却久久没法入睡，他穿上衣服，靠在床头，默默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今晚的月亮很圆，皎洁的月光洒进来，洒在男人的脸上，看上去，格外温柔。
程瞳看着看着，喉咙不由得发紧。
他哽着声音，小声说：“贺冉，如果，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刚刚在亲密结合的那一刻，贺冉贴在他耳边说：“瞳，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他听了这话，心脏忽然泛起一阵颤栗。自己担心的那个问题，也一下子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原本熟睡的贺冉忽然醒了，他朦胧地抬头，看到坐在床头的影子，睡意很快消散了大半。
“怎么了，怎么还没睡？”他半直起身体问。
程瞳吓了一跳，没发现贺冉醒了，他赶紧抹了一把眼睛，含糊道：“这就睡……”
贺冉展臂抱他，将其搂进怀里，借着月亮照进来的柔光，他看到了他脸上那些星星点点的泪痕。
“你哭了。”贺冉抚摸着他的脸颊问。
程瞳没说话，只是紧紧圈着男人的脖子，脑袋深深埋进他的肩窝里。
“太疼了？”贺冉柔声问，温热的指腹摩挲着他光洁的脊背，“对不起，我没个轻重，让老婆难受了。”说完，他想要想起身开灯，去找消炎止痛的药膏。
程瞳像小猫似的，勾着男人，不让他动。
贺冉愣了愣，宠溺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老婆，你今晚这是怎么了？”
“贺冉，我离不开你……”程瞳吸着鼻子，闷声说出一句。
贺冉弯了弯眉眼，低头在他脖子后头落下一个吻：“傻瓜，这是什么话，我们谁也不会离开谁。”
——
次日，程瞳独自一人开车去了医院。整个检查过程，他都提心吊胆，心情沉重。
拿到验血报告之后，看着医生一脸凝重，程瞳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估计自己是真得绝症了。
他浅浅吸了口气，用安排后事的语气道：“医生，你直说吧，我还剩多长时间。”
医生一愣，有些惊愕地抬起头：“什么还剩多长时间？”
“您不用瞒我，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我……我得绝症了对吧。”程瞳咬着嘴唇问，指骨因为攥得太用力而泛白。
医生撩起眼皮，淡淡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没那么严重，程先生，你没生病，只不过……”他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
“只不过什么？”程瞳直起身体，紧张兮兮地说。
“你怀孕了。”医生扶了扶眼镜，将手中的报告单递过去，“虽然，这个检查结果太令人意外，但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句恭喜。”
“你说什么？！”程瞳只觉得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思维都停转了。身体也僵得不像是自己的。
他赶忙抄起化验单来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列了一堆指标，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但有四个字，他是明白的：妊娠阳性。
他是真的怀孕了。6周大的小宝宝，就在他的肚子里。
“这、这怎么可能，我可是个男人啊。”他的手指在颤抖，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刚刚听说自己没得绝症，他着实大松了一口气，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怀孕消息，也太——让人难接受了。
医生扶了扶眼睛，思考片刻道：“这个问题嘛，虽然国内尚且没有男人怀孕生子的先例，但就整个世界范围来看，是存在过的，他们都是特殊人体构造，能够像女人一样，孕育孩子。想必，程先生，你就是这第三例了。”
程瞳呆呆地看着医生，半天没再说出一个字。
回到家中，他托腮坐在桌旁，怔怔地看着化验报告，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震惊、欣喜、难以置信，什么感觉都有，他将手拢在自己薄薄的肚皮上摸了摸，脑子里考虑着一会儿要怎么和贺冉说。
正思考着，门开了，贺冉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大的保鲜袋。
“瞳，刚从日本空运过来的帝王蟹，你最喜欢吃的。”贺冉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笑着说。
程瞳眼神里闪过一丝激动，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然而下一秒，他想起医生叮嘱过他，怀孕期间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不能吃，其中慎食的就包括螃蟹。
他垂下眼睑，小声道：“我可能没法吃了。”
“没法吃？为什么？”贺冉放下蟹子，走过来，“你不是最喜欢吃帝王蟹吗？”
程瞳撩起眼皮，拉着男人的手，坐在椅子上：“贺冉，我跟你说件事儿。”
贺冉愣了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什么事儿啊，这么严肃的样子。”
程瞳眨着像小鹿般明亮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孩子？”贺冉一愣，眼神里闪过幽深的惊愕，但很快又淡定下来，他摩挲着程瞳的指尖，挑眉问，“你已经找好代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