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听闻爱人的坟墓竟被人挖掘,自然气愤不已,一怒之下竟强行开辟出一条通往上界的通道前去教训云白两家。但素来互别苗头的云天府和白沙苑这次竟然选择了合作,顾鸿毕竟单枪匹马,被这两家抓住之后扔到双山之间的断崖里去了,因此那断崖有了个绝情崖的名字。从那以后,云白两家的声望再涨,成为真正意义上仙门百家的统领。同时云天府和白沙苑以绝情崖为限画地而治,断魂山归云天府所有,伤心峰为白沙苑所有;而神族双山之名,也渐渐地不再为人们所提起。
断魂山上之前神族豢养的动物本就不多,神族灭族后留下来的更是少的可怜。为了三年一度的游猎,云天府不惜下血本从中界运了好些动物来上界,养到断魂山中。这些动物由于是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因此一般不具有什么攻击力,也方便了一些花拳绣腿徒有其表的纨绔们随便猎几只带回去充数,不至于面上无光。
顾挽情入了断魂山,游猎已经开始了。她不认识自己的兄姐,她的兄姐也不曾见过她,因此她自然无法去找他们;再加上她尚未在无极阁练过骑射功夫,手上除了母亲留下来的流光剑外也并无兵器。四下人群散开,呼朋引伴,虽然热闹且安全,但对于顾挽情来说不由有些无聊。顾挽情之前并未听说、也没参加过游猎,自然没有做什么准备,此时不由有些后悔,甚至想离开这里回住处去;但她又想起等过些日子叶拂名回来,她还得向他汇报游猎大会上发生的事情,便抱着凑热闹的心态,在断魂山里漫步闲逛起来,预备一会儿哪里喧闹就去哪里看看。
信步在山里走了一上午,顾挽情却是半个动物也没见着,不由心中有些郁闷。中午休息的时候,在旁人的指引下,她找到了给无极阁的少爷小姐准备的休憩的地方,也就是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萧敛平和萧敛安。
萧敛平和萧敛安都是萧霰的原配妻子韦夫人所出,但顾挽情觉得他们并不相像——不仅是容貌上的,更是性格上的。萧敛平明显比萧敛安更像他们的父亲,但或许是因为年纪尚轻,他并没有萧霰的气度和气场;萧敛安则衣着靓丽,鼻孔朝天,不可一世,与旁边略奉承着她的兄长形成鲜明对比。
“你就是我爹那个外室生的女儿?”萧敛安在看到顾挽情的第一眼就沉了脸色,说话也横冲直撞:“我都叫他们不给你发请柬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该不会是勾搭上哪位师兄弟,就跟你娘似的……”
“少说一句吧。”萧敛平朝萧敛安斥道,却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味在里面。他又看向顾挽情,赔笑道:“三妹妹别放在心上,二妹妹就是这么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想必她也是无意的……”
“啊!”还没等顾挽情说些什么,大家都被旁边一位姑娘的尖叫声吸引了注意力。各弟子纷纷起身去看时,发现这位姑娘的手上被不知道什么动物抓了一下,还流着鲜血。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她旁边的另一位姑娘在她的同伴被上药包扎的时候说,“姐姐今早猎了只貂,明明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本来是放在一边的,却不知道为何突然活了过来,抓了姐姐一下子!”
“明明已经死了的貂,怎么会突然伤人呢?”有人疑惑道。
然而更多的人没有时间疑惑,或者找出事情真相了。因为他们猎的大部分猎物,包括那些确认死亡的猎物,此时突然都活了过来,利索地从他们身边溜走了;有的人试图把它们抓回来,却被猎物们毫不留情地上抓就挠,于是也无人敢掠他们的锋芒了——对于这些世家子弟来说,猎物没有了可以再猎,可是身上要是被挠出印子来,脸可就丢大了。
“不该这样啊……”云天府的弟子喃喃道,“准备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然而顾挽情已经没有心情听他们说些什么了。她顾不得跟刚认的兄姐告辞,便循着一道影子飞快地跑入断魂山中。
那是默默。顾挽情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错。虽然她不知道默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既然答应了叶拂名要好好照顾它,她就觉得无论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她都有参与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
萧敛安:没错,我就是个暴躁老妹儿。
第22章 第四章 云天府(4)
4
九月初九,是阳气最重的日子。
顾挽情跟在默默身后,猫着腰,拿出了小时候躲避母亲责罚的本事,灵活地在山林之间穿梭着。默默速度不快,仿佛并不赶时间,因此顾挽情一边跟着它,一边注意周围的景色。此时正是午后,她却发现自己越往前走,天色就越暗一分。七拐八拐之后,顾挽情跟着默默来到了一个幽深昏暗的山谷中。
很难想象断魂山中会有这样一个暗无天日又怪石嶙峋的地方。默默进山谷后,顾挽情没有跟上去,而是小心地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静观其变。
这时,从山谷深处走出来一位长须长者,迎向默默:“你来了。”
虎斑猫看了他一眼,一道白光闪过,再不见默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背影清瘦的少年。
“不知四长老约我至这千石谷,有何指教?”
“你会知道的,”四长老说,“很快。”他的手覆上少年的手,“无论如何,我们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对待的。”
“但愿如此。”默默说。
远处藏身巨石之后的顾挽情不由惊愕的张大了嘴巴。默默居然是一只猫妖!他是怎么混入上界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那所谓的四长老到底是谁?然而,更令她惊讶事情还在后面。
数十只动物从山谷的另一边飞驰而来,顾挽情认出其中就有那些世家子之前猎到却又复活的动物。它们动作极快,眼花缭乱之间,都已完成从兽形到人形的转换,给人一种山谷中凭空多出了很多服饰各异的男女老少的错觉。
“四长老!”有妖叫到,指向他身边的默默,“这就是那杀了不喜的猫妖了?”
“我没有杀不喜!”默默喊道。
“你还不承认?不喜失踪前见到的最后一只妖就是你,你之前还和他有过争执。种种迹象都表明,你就是杀了不喜的凶手!”另一只妖说。
默默正待反驳,这只妖又说话了:“不喜可是星猎大妖的弟弟,又与储梁大妖同族,你以为这两位大妖会放过你?”
“我说了我没有杀不喜!不喜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默默梗着脖子叫道。
“稍安勿躁。”四长老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和蔼地说,“大家都安静一下。关于黑犬有没有杀不喜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定论。我把大家聚集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讨论出一个结果吗?我们决不能冤枉任何一只好妖,也决不能放过任何一只坏妖,大家说是不是?”
妖群静了下来。这时,又有一只妖发话了:“四长老言之有理,只不过我等却不知,四长老把我等聚集到此,可有什么消息要知会我等?还请四长老给个准话,这样大妖们问起来时,我们也有可说道的。”
这句话话音刚落,妖群有开始七嘴八舌地吵起来。
“是啊!四长老,您就直说吧,黑犬到底是不是杀死不喜的凶手?”
“不然万一彼岸宫那边追究下来,谁都没好果子吃。”
“够了!”四长老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抓着默默的那只瘦骨嶙峋的手也紧了紧:“我此次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情。”
他顿了顿,当所有妖族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时,才一字一字地说:
“经彼岸宫飞花使查明,黑犬确实是杀死不喜的凶手。飞花使令我聚集妖族各位代表,在大家的见证下将黑犬扔下绝情崖!”
此话一出,妖群静默了一瞬,唯有默默面色煞白,猛地转身看向四长老。
“四长老!”他双手紧紧抓住四长老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您说过会给我一个清白的!”
“我自然会给那些清白的妖清白。”四长老居高临下,威严地说,
“黑犬,你杀了不喜是不争的事实,你先在要做的,只有接受飞花使的判决了。”随即,他又扬声朝妖群道:“这个结果,诸位可还满意?”
妖群无妖吱声。须臾,还是刚才那只问准话的妖发言道:“既然是飞花使的决定,我等自然无从置喙,四长老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