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报复父亲何政?!
这一系列猜想常常让眉姨感到心悸。
她吸进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接着说道:“我就是想和你说说那姑娘,她……嗯,怎么说呢,我上次一见到她,就想到了……殊音。”
“呵,我妈可比她美多了。”何肃摇摇头,把水喝了。
“不是长相,”眉姨看向落地窗外的庭院,面露思索的神色,“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她的眼神,我觉得她的眼神里有和殊音很像的东西。”
“是眼神里流露的性格吧,”何肃手抚上下巴,略微眯起眼睛,像解剖标本般的分析起来,“她看上去很独立,直率,应该也是个自信的女人,就像妈那样。”
“唉,”眉姨想起了殊音的刚强做派,“这样的脾气未必好,太容易一条路走到黑,殊音要是肯退让,她和你爸爸也不会闹得那么僵,你爸爸也可能不会去……”她本来想说‘去玩女人’,但是这话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眉姨就及时收了声。
“她不一样,”何肃的手摩挲着玻璃杯,“那个孟芜没有妈那样的骨气。”
眉姨瞥了何肃一眼,“怎么这样说人家。”
“我相信性格和家庭有关,妈妈出身戎马之家,骨子里就带着果断决绝,爱一个人的时候不顾一切,一旦心灰意冷,就一刀两断,宁愿客死他乡也不再见负心人。”
“你又不知道人家小孟的出身。”
何肃的脸披上一层神秘的笑,“孟芜,19xx年x月x日生于T市,父亲孟延军,是个国企职工,不过后来被开除了,母亲冯芝兰,做过纺织厂会计,两人早就离异,孟芜和母亲生活,有一个姐姐,孟延军是个赌棍,因为这个也被拘留过,孟芜倒是没什么不良记录……”
“你找人查她?!”眉姨双目圆睁,惊诧的看着何肃。
“嗯,她手里碰巧有些对我不利的东西,”何肃口气平淡,承认的也很坦然,“查清她的背景是理所当然,不过我也挺失望的,她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那天估计是个巧合,她应该没什么机会兴风作浪。”
第8章
孟芜抱着个八爪鱼的大抱枕,懒散的倚在床头,腿边趴着老实巴交的狗狗。
她手心里躺着那个小小的袖扣,蓝色宝石在床头台灯的照射下,映出璀璨又温和的光芒,像是揉进了浩瀚的海洋。
孟芜用腿碰了碰哈士奇,“哎,你说这玩意儿值多少钱?”
狗狗抬头舔了舔鼻尖,就又交叠起前肢,把头搭了上去。
“你这么傻,肯定不知道。”孟芜笑了笑,“我有时给你买的狗粮是便宜货,你都吃不出来。”
二哈的耳朵动了动,坐起身来。
“哟,怎么着,听见我说给你买便宜狗粮不乐意了?”孟芜盘起腿,面朝狗坐直了身子,“那也没办法,你一顿吃的太多了,总买好的我负担不起。”
说着,她伸出手拍拍二哈的头,“狗狗啊,看开点儿,这就像人一样,有的人生在富贵人家,一落地就什么都有,连外挂都充满了,可还有些人呢,生下来赤条条的,只有一双手,什么都得靠自己。”
孟芜用手一下一下的捋着二哈头上的毛,“很遗憾,你主子我就是第二种人,所以你在我这里呢,就只能吃些普通的,不像那些有钱人的狗,吃进口狗粮,保养的油光水滑的,连狗链都是LV的!”
孟芜说完,就颠了颠手里的袖扣,“真轻,可再轻我也买不起,看着就来气!”然后就轻轻的把它放到了床头柜上,仰头倒下。
孟芜回味着老陈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讽的笑:老陈这家伙太势利,所以连带着觉得别人也是如此,何肃的确是个贵公子,可也不见得所有人都愿意跟他扯上关系。
可仔细想过后,孟芜又觉得,如果自己没见过何肃渣男的一面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动心。
毕竟没人能抵挡金钱和帅哥的魅力。
至少自己不能。
“唉,看起来我也不是什么高洁的人!”孟芜一声喟叹。
转天一大早,孟芜就去了何肃的办公室把袖扣给了他。
何肃很有礼的道了谢,在孟芜转身要走时,何肃叫住了她,低头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了一张音乐会的票,起身递给孟芜。
何肃说:“我有个朋友最近要来T市开场个人演奏会,就是我之前跟你讲过的那个小提琴家,她给了我几张票,你有时间可以去听听,放松一下。”
孟芜笑着接过票,回到办公室时坐下仔细看了看,票设计得很精致典雅,绛红的色调,实木质感的暗纹,左下角有一个拉琴人的剪影,是个身段窈窕婀娜的女人。
演奏会的地点在T市音乐厅第一演奏厅,时间是这周日晚八点,小提琴家名叫林玉颜,票的背面是中英文的曲目表。
等到周日晚上孟芜坐到观众席上观看演出时才发现,这个演奏家比自己想的要年轻许多,而且票面上的女人应该就是演奏家本人。
演出规模不小,演奏厅里灯火辉煌,三层的坐席几乎爆满,圆弧的大理石穹顶气派非凡。
不过直到演出开始时,孟芜身边还有一个空位,看起来应该不是票没有卖出去,而是这个人没来听演出。
音响效果极佳,但孟芜觉得音量有些太大,乐曲每到激昂处,连带着脚底的木地板都带着轻微的震颤。
两三只曲子过后,旁边过道里走来一个修长的身影,正好坐在孟芜身边的空位上。
孟芜转头一看,原来是何肃。
她有些意外,但想了想,这也在情理之中:朋友的演奏会,何肃自然会来捧场。
何肃朝孟芜笑笑,“怎么样?”
“挺好的。”
虽然我听不出来什么好坏,孟芜在心里补充道。
何肃整整休闲西装的衣摆,看向演出台,不咸不淡的评价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孟芜闻言看了看他,心说这公子哥的想法真难琢磨,来给朋友捧个场吧,还迟到了,到了也不说
什么好话,来了一句‘没什么意思’,这是来捧场的吗?怎么跟砸场子的似的?!
何肃稍微凑近孟芜耳边,看着台上的林玉颜,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对孟芜说:“她是花钱买的场,不然以她的水准,可没机会在这开演奏会。”
孟芜听了何肃的爆料,环顾四周的听众,也压低音量问道:“可来听的人很多啊。”
何肃轻笑出声,“你觉得这些人都懂音乐吗?这些耳朵里能辨出演奏好坏的也就占两成,剩下的分明是一群附庸风雅的城市中产。”
估计是音乐厅里并排紧凑的座位和隆隆的乐声让孟芜忘记了两人间的上下级关系,她瞟了一眼何肃,不假思索的就顶了一句:“你不是也不懂音乐吗?怎么就断定你朋友水准不够?”
或许是觉得孟芜的反唇相讥很新鲜,何肃偏过头端详着孟芜,“我虽然没有鉴赏力,但是我会运用逻辑思考,再结合合理的推断。”
孟芜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何肃,“什么意思?”
何肃:“……她在奥地利留学时主修小提琴演奏……成绩烂得都拿不到毕业证。”
孟芜:“……”
孟芜觉得何肃这人嘴真松,什么料都往外抖,绝对不能和他推心置腹。
演出大约持续了九十分钟,结束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就在观众离场时,何肃站起身,手很随意的插在口袋里,问向孟芜:“我要去后台露个脸,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幕后看看?”
孟芜点点头,这种近距离接触表演者的机会可不多,她也从来没去过舞台后面,一时间好奇心旺盛,以至于让她忘了考虑一下,自己和何肃同去是否合适。
何肃边走边给林玉颜打了通电话,问了问她休息室的位置和房间号。
两人绕到音乐厅的一层,林玉颜的助理来迎接他们。
何肃在电话里并没有提到自己还带了别人一起来,助理看见孟芜愣了愣,才笑着带他们去了后台休息室。
助理敲敲门,说了句“何先生来了”,就让孟芜她们二人进去了。
林玉颜还没换下演出服,裹身的黑色礼服带着一种高贵的性感,但这件礼服设计得很保守,没有
一点暴露的地方,甚至可以说看着有些呆板,因为两臂都被包裹在黑色的袖子里,连颈项都围着一条宽丝带,看不到一点‘美景’,唯一出彩的是裙子下摆的设计,裙摆缀着长长的鱼尾平铺在殷红的地毯上,她正坐在一张化妆台前,看上去像一只坐在海边礁石上的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