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慢半拍的感觉到后脖颈处有异样,伸手要摸,手臂半空被攥住。
她抬头,发现自己被和毛野打篮球的那群男生围住了,而攥住她手腕的是靳哲阳。
“别摸。”他松开她,“流血了。”
“我靠。”毛野急得脸色通红,“走走走,去医务室。”
他大嗓门一嚎,祁之乐就这么被一群男生簇拥着,连扶带赶裹挟到了医务室。
医生是个中年大叔,看到祁之乐的后脖颈,哎呦一声,说:“这么大口子,怎么划的?”
毛野这才解释,原来,他们打球时,靳哲阳抢篮板,跳起将篮球拍飞了,球呈弧线滑翔出去,恰好砸在了祁之乐桌旁的这面玻璃上,整面玻璃碎开,降雨似的落在了倒霉的祁之乐身上。
简直祸从天降。
“真是不知轻重。”医生拿着棉花球擦拭血迹,吐槽说,“校园就那么大,楼前学生来来回回走,你说因为你们打篮球,多少人被砸过。”
棉花球里有酒精,碰到伤口蜇得疼,祁之乐十指绞在一起,喉咙里哼了两声。
“小丫头片子。”毛野两手撑在膝盖,躬身保持和祁之乐的视线持平,“对不住了啊,转来第一天,送你这么大的见面礼。”
“啊没关系。”祁之乐埋着头,齐肩的头发自然下垂,挡住了她大半张脸,毛野等一行人都没观察到她的神情,只听她的声音又轻又柔,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毛野和靳哲阳对视,靳哲阳以为她哭了,他不擅劝人,给毛野使眼色,毛野啧啧嘴,说:“小丫头片子,你别哭,忍住,一会儿给你买糖吃。”
“……”
伤口虽长,好在不深,止了血后,医生下意识拨了拨她的头发,这一拨,发现头皮里还扎着许多粉碎的玻璃碴。
“哎呀,幸亏发现及时,这东西万一钻进了脑子里,那可不得了了。”
医生又拿出镊子,一点点的清理,拔出的玻璃碴扔进小铁盘,叮铃哐啷响。
罪魁祸首靳哲阳抿嘴耸鼻子,突然间后怕。
他拍飞球后,看着它朝玻璃飞过去,什么也来不及想,更来不及做,事故发生只是一瞬间,一瞬间有千万种可能,万幸,她遇到了还算不错的一种。
教导处值班的老师闻讯赶来,询问了医生受害者无恙后,急赤白咧指着靳哲阳骂:“一群高三学生,不呆在教室好好学习,整天在校园里瞎晃悠,不打球能死吗!不想学趁早收拾书包滚蛋!”
很明显,他的叫骂这群人根本没听进去,特别是身上冒着痞劲的靳哲阳,手抄兜,满脸不耐。
他目光随处飘着,无意扫过祁之乐时,正巧被医生按着头强迫转过脸的她视线相撞。
靳哲阳目光一沉,可能因为跟他们一群精壮的小伙子对比,眼前的女生身量瘦小,长相更是安静乖巧,气质不似洛阳女生的明艳豪爽,多了点水墨画的清淡。
怎么看,怎么不像本地人。
祁之乐被他看得脸红,先移开眼,靳哲阳察觉,脸跟着转向他处。
教务处的老师骂了会儿,陡然发现这群半大的小伙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反倒是时不时瞥人家小姑娘两眼,他怕眉来眼去,谁和谁看出火花,急忙领着他们浩浩汤汤走了。
医务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很快,她头发里的玻璃碴清理完了。
医生叮嘱她这两天别洗头,她道了谢,走出医务室。
隔着不远是水房和食堂。
祁之乐摸了摸兜里的钱,犹豫两下,进了食堂。
此时抢饭的点早过了,食堂冷清许多,稀稀拉拉几名学生经过,也是拎着水瓶打水的,角落里有阿姨拿着水管清洗地面。
她进门左手边的窗口卖油炸类的面食,祁之乐站过去,窗口并没有挂类似菜单的食物名牌,更没有价格,她指着一个卖相还行的三角饼,问:“阿姨,这个多少钱?”
打饭阿姨说:“1块5。”
祁之乐说:“我要一张,谢谢。”
阿姨拿塑料袋装了,然后指着刷卡的机器,示意她刷卡。
祁之乐恍然,她第一天入学,还没来得及办饭卡。
她怯生生询问:“可以付现金吗?”
阿姨摆摆手:“不行,收现金是要被查的。”
祁之乐捏着手里的零钱紧了紧。
正是这个时候,毛野一行人被教导处老师按着头认错后放行,过来食堂吃饭。
毛野瞧到祁之乐,跑到她身边,说:“没事了吧,刚去医务室找你,发现你已经走了。”
祁之乐:“没事了。”
毛野点头:“那就好,不然,我们心里都过意不去的。”
打饭的阿姨拍拍铁盆,提醒她:“姑娘买不买?”
“额……”
毛野看着打饭的阿姨,又看看祁之乐手里的零钱,联想到祁之乐刚转过来,明白发生了什么。
“买。”他拿出自己的饭卡朝机器贴了一下,“滴”地一声长响,余额不足。
“……”
靳哲阳主动上前,刷了自己的卡。
阿姨把饼递给了靳哲阳。
靳哲阳捏着包装塑料袋再递给祁之乐。
祁之乐尴尬极了,接过饼后,把手里的钱递到了靳哲阳的眼前。
靳哲阳摇摇头:“不用,算我请你的,当赔罪了。”
“客气啥。”毛野说,“一个饼吃的饱吗?要不要再买点?”
“不用。”祁之乐忙拒绝。
“猫爷——”一旁的A男生嘻嘻笑,“你今天够殷勤的啊。”
B男生:“心里揣了什么小九九?”
毛野叉腰:“我哪有什么心思,我这是在帮靳哲阳行善积德呢,要不是他下狠手,人小姑娘用受罪么。”
靳哲阳没理毛野,而是问祁之乐:“没办饭卡?”
祁之乐“嗯”一声。
靳哲阳指着进门右手边,一个贴着“充值”标志的窗口,说:“办卡的窗口每天只开二十分钟,要早点来。”
祁之乐看去:“哦,谢谢啊。”
“没事。”靳哲阳将视线落在了她脖颈上,一条血痕清晰地从耳后蜿蜒到锁骨。“今天的事怨我,你要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跟猫爷讲。”
这几个男生人高马大,俯视着祁之乐让她很有压迫感,她忙不迭点头,然后和他们告别,逃也似的跑了。
隐隐能听到背后调侃的声音。
“小姑娘是害羞了吧。”
“狗屁!八成让老阳吓着了。”
第4章
饼很硬,磨口腔,还擦喉咙。
祁之乐无奈到零售铺买了瓶矿泉水,勉强吃完了,一点没浪费。
午休时,后勤部来人,换了一块新玻璃。
张欣然借题发挥,对毛野好一阵冷嘲热讽。
“这事真要认真追究前因后果,你也有责任。”毛野合上手里的小说。
张欣然难以置信:“怪我喽,我错哪了?”
毛野掰着手指,摆出算命的架势:“是不是你非让我跟她换座位的,如果今天我俩没换座位,这玻璃砸的就应该是你了吧。”
“……”张欣然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说:“听你说话的意思,我被砸就活该啊。”
毛野啧啧嘴:“你皮糙肉厚的,砸一下也没什么。”
张欣然气急败坏,团起课本朝毛野胳膊上抡。
毛野半躲半腿,和她闹了一会儿,求饶说:“跟你商量个正事,你看人小姑娘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朋友,带着一起玩呗。”
张欣然撇嘴:“你可真热心肠。”
毛野:“助人为乐一直是我的优点。”
张欣然性情豪爽,非常有大姐头的气派,欣然将祁之乐收入麾下。
接下来几天,她陪着祁之乐吃饭、接水、上厕所、买练习册……
在她的帮助下,祁之乐很快融入了新班级。
与此同时,祁之乐面临着另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融入家庭。
80年代,洛阳重工业发展,石雅心毕业后来到中铝洛铜工作,经媒人介绍和祁弘杉认识结婚。
生下祁之乐那年,石雅心调任主任,祁弘杉的酒店搬址扩大规模,俩人的工作一个比一个忙,孩子便扔给了祁之乐的奶奶无暇顾及。
可奶奶身边已经跟着姑姑家刚断奶的表姐,老人家嫌折腾,并不乐意带,石雅心向祁之乐的姥姥陆定宜抱怨,陆定宜看不下去,连夜坐火车把祁之乐抱到了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