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热爱着自己的爱好,非常难得。
“要走?”靳哲阳视线落到她握着的手机上,屏幕亮着,显示着线路。
“对。”
“你吃饭了吗?”他问。
“还没。”祁之乐答完,补了一句,“不饿,回家做一点好了。”
话说的委婉,但拒绝邀请的暗示清清楚楚。
靳哲阳沉默了几秒钟,朝远处望去一眼,“先去打个招呼吧。”
祁之乐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毛野跑到球场边,双手抠着防护网的小孔,脸紧贴上去,正暗戳戳笑。
旁边杵着另一个人,她眨了两下眼睛,认出他是高大伟。
可能因为脸方的原因,稍微长肉,就显得比以前胖了许多。
跟着靳哲阳过去,高大伟意料之外地挑挑眉,看着她点了个头,祁之乐回个笑。
毛野啧啧嘴:“我说呢,这家伙火急火燎干嘛去了,原来是看到你了。”
“……”祁之乐瞪他一眼。
这人真的,看破还故意点破,摆明说给她听的。
毛野:“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回家。”
她才落了话音,毛野立马反驳:“回啥家,走,跟着哥吃螃蟹去,撞到的真是时候,赵泰、小花、东子今个全在呢,再加上个你,晚上直接可以开联欢会了。”
第12章
分明早上才约的周一聚餐,偏偏晚上莫名其妙地遇上了,偏偏遇到的人,组了另一波聚餐,而那波人她都认识,也是明天被安排要见的。
择日不如撞日。
哪还有借口拒绝。
男生们商议了一下,分头行动,毛野去接凡娇,高大伟去接家属,靳哲阳带着祁之乐……先过去高叔家也行,找个角落谈谈心更好。
领着祁之乐到停车场取车。
开车门,让她先坐上去。
他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放着他的篮球包,里面有干净的衣服,身上汗涔涔的,衣服黏着皮肤很不舒服,但没法洗澡,裤子也没法换,只能换件短袖。
祁之乐不知道他绕到车后干什么,探去一眼,看到他两只手交叉分别拉住上衣的衣角,往上一抻,露出了小腹。
愣了一秒,脸攸得一热,匆忙坐正了。
小动作没逃过靳哲阳的眼睛,他挺坦然,麻利地整理好,脏衣服收进包里,合上后备箱,绕回前面坐到驾驶位。
关车门时带了股风,祁之乐闻到了他衣服上的肥皂香。
祁之乐佯装淡定,找话题和他聊, “高大伟结婚啦?” 她方才听他说的是接老婆,又看到他戴了婚戒。
靳哲阳嗯了声,扣上安全带,“孩子都两岁了。”
祁之乐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印象里,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高三学生,略显青涩,现在已经为人父了。
“东子也结了,去年。”
“和……”
“不是。”靳哲阳打断,“女方叫姬静,相亲认识的。”
祁之乐哦了声,原来李东没和初恋女友走到最后,挺可惜,但不奇怪。
“赵泰呢”
“有女友,但没带给我们见过。”
祁之乐懂,凭着他们几个如此要好的关系,赵泰不引荐,说明没把这段感情当真。
聊天突然就中断了,祁之乐后知后觉,她随口把他兄弟的生活状况打听了,唯独没问他过得怎么样,小三十了,怎么还没成家呢。
有些话题横亘在两人中间,不能问,不能说,问了就像拿钥匙打开潘多拉的魔盒里,好的坏的一股脑出来,她招架不住。
靳哲阳自然知道她会逃避,但同样也知道,她能看出来他单身。
而现阶段来看,知道他单身已经足够了。
车空调降噪处理的好,祁之乐刚开始没感觉到温度开的低,渐渐等身上的汗消下去,慢慢感觉到冷。
尤其是中控台储物盒旁边有个出风口,气格栅是拉下来的,风吹着她的膝盖。
原本想忍一忍,别那么多事,但怕一会儿小腿又疼,就伸手把气格栅推了上去。
靳哲阳瞥见,说:“冷?”
“有点。”祁之乐揉揉腿。
他随即去旋温度调节按钮,把温度调高,风力关小,然后开了一点车窗,让暖风灌进来,再关上,祁之乐说了“谢谢”。
话音陡然被扑进来的强对流空气吞没,强风把她的头发卷起,盖住了脸。
这人又把车窗降下去了。
她慌忙用手压住乱飞的头发,匪夷所思地望他一眼。
偏偏靳哲阳淡定地目视前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点也不贴心了,任由她空中凌乱,怎么都不自觉地将窗玻璃升上来。
她抓着头发,不得已说:“车窗可以升上去了,不冷了。”
稍微停顿些许,靳哲阳去扳把手处的按钮键。
车窗闭起,车内瞬间安静了,呼呼的风声停了,祁之乐放下头发,理顺了,脱口而出一句“谢谢”。
靳哲阳扳按键的右手还搭在原处,早有预料似的,无名指轻轻下压,这回直接将车窗降到了半中腰。
祁之乐的头发再一次空中狂舞,扑了满脸。
她立马明白了,他是在治她凡事都说谢谢的毛病。
谈恋爱一段时间后,有一天,靳哲阳突然跟她说,你知道你每天说多少次谢谢么?
祁之乐疑惑,问多少次。
靳哲阳说,几乎每句话后面都加一个谢谢。
太夸张,她不信,隔天,靳哲阳偷偷摸摸用手机把两人的对话录了下来,播给她听。
去趟厕所让等一下,说谢谢;递纸巾,说谢谢;帮忙拿书包,说谢谢;给她指了一下路,说谢谢……
她这才发觉,“谢谢”俨然潜移默化地成了她的口头禅。
可她原本说谢谢的用意是想让别人觉得她懂事,有礼貌,当然,也怕得罪人。
靳哲阳告诉她,和别人客气是应该的,但过分的礼貌会显得虚假,让人心里不舒服,而自己把自己的姿态降低,容易让别人轻视。
祁之乐面红耳赤,她迎合别人的懦弱心理被恋人一针见血的指出,心中羞愧。
靳哲阳拉过她的手,又说,我不需要你的谢谢,我只需要你大大方方的喜欢我就好。
他教着她改,教着她去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些别人的好意,教她知道她很好,值得被喜欢。
可分开后,慢慢,她又变回了原来的规矩和“懂事”。
任由狂风刮着脸,好一会儿,靳哲阳才主动把窗户重新关上。
这回,祁之乐一言没发。
车驶入涧西区,所有的街道开始变得熟悉。
涧西属于重工业区,早年一五计划期间,支援建设的工厂如轴承厂、机器厂、玻璃工厂等多数在此,工厂财力雄厚,附属有家属院和学校。
但21世纪初始,这些工厂开始没落。
如今,只能从苏联援建的遗址、东方红博物馆感受当年这片区域的繁华热闹。
街道犬牙交错,一幢幢居民楼因为修建的年代久远,显得破旧不堪,墙壁上电路走向杂乱。街道两侧,小商品点林立。
到28号生活区,靳哲阳把车停在了一家水电安装的商铺门口,他和老板是熟人,进去知会了一声。
再出来,看到祁之乐仰着脖子,正四处打量。
他站在她身后,由着她看。
当年给毛野过生日时,他带她来过生活区一次。
祁之乐很快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说:“变化还挺大的。”
“哪里变了。”靳哲阳手背到身后。
天虽然黑了,但家家户户的灯亮了,视线并不模糊,他大胆地盯着她的脸瞧,想说,你的变化也挺大,但忍住了。
“街道规划吧,路宽了,树多了,商店换了一拨都是新的了。”
靳哲阳呵了声,“背课文呢你。”
祁之乐反应过来,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从前课本上的一篇散文——山朗润起来了,水长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她莞尔一笑,靳哲阳也笑。
同时抬脚往小区走,默契十足。
小区入口只有一扇单向铁门,空间很窄,仅能容下一辆车出入。
门刚翻新,刷了天蓝色的漆,颜色过于醒目显得土气。
里面巷子多,路不好认,她已经全然没了方向,跟着靳哲阳七拐八拐,穿过好几个小巷后,终于进去了一栋门口吊着灯泡的楼里,水泥楼梯,狭窄昏暗,台阶很高,靳哲阳前方开路,领着她爬上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