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当了太子,不干坏事好多年了。
虽然这么想,脚下还是稳稳的朝“鹧鸪”的方向过去了。
珈若隐在暗处,对太子招了招手。
太子见真是自己的小老姨,再一看这条路,是去小皇叔的住所,顿时一言难尽的走了过来。
墙拐角处的皇帝,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贴在墙面上,想偷听他们说了什么。
珈若问:“萧融伤势如何?”
这才几日?都叫上大名了!
陛下心头一酸,忍不住贴的更近了些。
哎,他的小珈若怕是来真的了。
“人已经醒了,并没有大碍,只是要养着,又因为天气热,所以要格外当心。”太子道:“小老姨,您去看便是,做什么鬼鬼祟祟的呢?”
珈若在心里盘算了一回,踮起脚拍了一下太子的后脑勺:“我哪里有鬼鬼祟祟?没大没小。”
太子又道:“小老姨既然来真的,索性去把人定下来。今日还有好几个人,向我打听小皇叔的亲事呢!”
珈若胡乱点点头:“你顺着这头走,若见到巡逻的,先打发走。我去看看他。”
萧融原先的住所,安顿在九曲殿外围,因为受了伤,才搬到最凉爽的荷渠旁。
院子里开了窗,夜风凉爽沁人。珈若进了屋内,发现里面放了四个冰盆,大概是怕伤口化脓。
唐濡不在,珈若轻轻进去,看见萧融趴在床上睡着,眯着眼侧脸搁在软枕上。
珈若本来是想来看看,可没想到会不声不响就进了内室,还定定的瞅着人家睡觉,活像个误闯香闺的登徒子。
她继续看了一会儿,悄没声息的在床榻边坐下来,握着蒲扇轻轻扇风。
萧融没睁眼,胡乱道了一句:“冰来了吗?”
珈若恍然大悟,原来唐濡去取冰了。
萧融不惯人贴身伺候,故而这院子里反而没人了,叫她钻了个空子。
萧融一问出口,就觉出不对,睁眼一看,又惊又喜,还没说话,嘴角先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珈若问:“伤到哪里了?怎么都趴着睡了?是背吗?”
萧融含混的点了点头:“伤势不重,只是因为天热,他们才格外小心了一点。你别担心,早就不疼了。”
珈若拂开粘在他脸上的发丝:“都出汗了,怎么会不疼?你脸色怎么会这样白?”
萧融道:“箭头上有倒刺。”
珈若一拧眉:“我听说,是侍卫误射。那人呢?御前护卫的人,就算是个小小的羽林郎也得有一两手绝技傍身,他会一时惊慌,误射了你?”
萧融见她神色冷厉,比起平时的绵软别有一番魅力,下意识的抓着了她的手:“你别担心,陛下会处理。事实上,箭矢是冲着陛下去的,不然,我怎么会躲不开?”
珈若琢磨了一下,这才觉得合情合理,又问:“你可吃过饭,我带了些好克化的清粥、羊肉来。”
萧融拔箭之后,一直昏睡,又因为伤口疼痛出了热汗,始终没什么胃口。
这会儿,见了珈若,心情大好,自然就想吃了。
珈若便盛了一碗粥,见萧融要坐起来,先一口粥喂到了他嘴边:“别起来了,吃吧。”
萧融飘飘然把粥含在嘴里,刚咽了一半,唐濡就急匆匆的闯进来,端着一盆冰,呼呼喝喝:
“王爷,您屁股还疼的厉害吗?”
萧融一急,半口粥几乎全呛进鼻子里,他连咳几声,眼神都要杀人了。
唐濡这才看见,珈若坐在床边,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片刻,又一脸错愕的看向了萧融的屁股。
珈若连忙起身倒了水,送到萧融嘴边。
萧融喝了两大口,把喉咙间的痒压了下去,就听珈若小声自言自语:“原来中箭的不是背,而是……”
萧融又惊天动地的咳起来。
珈若走后,唐濡一口一口的喂粥,忍不住道:“王爷,您别瞪我了。您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赶明儿,郡主再来看你,还不是要知道了?郡主又不是来这一回就不来了。”
这最后一句,还有点动听。
萧融吃了一口羊肉,恨恨的叮嘱他:“你不要到处嚷嚷!”
唐濡:“知道了!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萧融:“呵呵。”
萧融如今的住所,和珈若住的风荷园,不过隔了一道荷渠。
翌日凌晨,珈若便亲手做了鸡丝面和奶酪卷送过去。
唐濡早起来,在院子里练枪,热情的迎上来:“郡主,王爷还没醒呢。您要进去瞧瞧吗?”
珈若进去瞧了一眼,萧融还是昨晚那个姿势,趴着一动不动,只是衣裳换过,脸上仍然有细汗。
这种箭伤,珈若也是知道的。寻常中箭,只要拔箭就好。可箭尖上有倒刺,就需要挖开伤口,才能取出箭头。
所以,伤口一定会更大,也更疼一些。
珈若看了几眼,嘱咐唐濡好好照看,又不免不够放心。
珈若出了门才问:“王爷从前在战场上,若是受伤,都是何人贴身照料?”
唐濡道;“战场上,我也是个副将啊,我也得上阵。所以,我也没空,军医也忙,会每隔一个时辰来看一次。郡主别担心,就是屁股上一个小窟窿,算不了什么,几天就好了。”
珈若默然,由衷的同情了萧融一瞬间。
她又道:“王爷身边没有侍女?”
唐濡刚想说,陛下提过,但王爷觉得不必要,话到嘴边,先拐了个弯:
“王爷不愿让不熟悉的人进来。但若是有熟悉可信任的人,在此处稍微照料一二,也不错!蛮好的!”
珈若沉吟片刻:“我带出来的人多,便让一个婆子过来浣洗,令要一个大侍女熬药……”
唐濡迫不及待:“我看竞秀姑娘就很能干。”
珈若失笑:“等你们王爷醒了,你先问问。她们二人每日只在用饭的时候过来,呆上一个时辰,都在院子里。”
唐濡满口答应了,殷切的把珈若送走。
珈若“鬼鬼祟祟”的刚回去,皇后娘娘的人就到了,请她过去,一块儿和小公主用早膳。
巧了,小公主今日用的也是乳酪卷,珈若吃着点心,悠悠的叹了口气。
严皇后笑着问:“怎么了?胧胧有心思?”
珈若望着姐姐,沉吟许久,艰难的摇了摇头:“不算心思,应当是喜事。若要我和长姐说,却有些害羞。”
严皇后眼中精光一闪:“谁?”
珈若:“??长姐说什么?”
严皇后道:“你也就是看着机灵,实际脸皮不知道多薄。上次看中温……”
严皇后呸了一口。
珈若失笑:“长姐就先别问了。等回宫后,他会亲自来向长姐提亲。”
严皇后满口答应,实际眼珠一转,已经盘算着,让陛下和太子去将行宫翻个底朝天,务必要查出来,那男子是谁了。
身份如何,品行如何,家中如何,她到底要先调查个究竟!可不能像上次那般了。
严皇后突然“哎呀”一声,想起一件事来:“去传话下去,让荆拂安不必来了。”
珈若问:“昨日那个羽林郎?姐姐让他来做什么?”
严皇后没好气道:“我让他过来,护送小公主和乳母先去幻花馆,自然,还有你一起。”
珈若这回再迟钝也明白了:“姐姐……”
严皇后拍了拍她的头:“你以为就那样巧,人家都抽中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你一抽,就能抽到一个眉清目峻的青年郎将?”
珈若抱着严皇后的胳膊,在她身边蹭了蹭:“长姐一贯对我最好。谢谢长姐。”
今日在幻花馆,陛下亲自考校宫学的孩子们功课。
宫学中就读的多是皇家子弟,还有不少前来伴读的大臣子女。贞惠原先身体就不好,只在家中的族学读过两日,见了这样的场面,大有兴奋之意,陛下出的题他都答了,后头还各自作了一幅画。
陛下拍着贞惠的头,夸赞了好几句,自然,别的学子也没落下,各奖励了一支宣笔。
晚上,珈若刚从萧融住所回来,竞秀急匆匆赶来,脸色十分不好看:“郡主,小公子不见了。”
她和绿池跟着贞惠,不过片刻功夫,贞惠就不在院中了。
这荷渠和九曲殿四处都找了一遍,也没有见到这孩子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郡主宠夫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