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斗看向陛下:“殷朝皇帝,你说过,不杀我的!”
陛下颔首:“朕说过啊,不会食言,激动什么?”
陛下道:“昨日太子和万将军已经下山,秘密入京,京城已封锁起来。既然寒王妃确实在京中,那就插翅难飞。胧胧,此人昨日对你无礼,朕许你处置。”
珈若笑盈盈道:“陛下都不杀他了,我处置他什么?总不好因为他说了一句无礼之言,就拔了他舌头吧?”她往后一伸手,身后跟着的长宁王就从衣袖中摸出了两颗骰子。
珈若扔给魁斗一颗:“来,一起扔。”
长宁王手中的两颗骰子,魁斗也有所耳闻,但人为刀俎,他也只好战战兢兢的扔了一颗。
“四。”
珈若随手抛了一下:“饿。那就带下去,饿四天,再管一顿饭。”
魁斗瞪圆了眼睛:“你们殷朝人不守信用,卑鄙!”
珈若道:“不是说了,饶你不死?我现在要把你饿死了吗?你放心,等我们进了京,抓到含王妃,再处置你。”
长宁王道:“还押回大牢吗?依我看,不如安置在演武场上,也让北狄使臣看看,我们大殷皇帝陛下的仁德,只要愿意顺服,我们陛下会接纳他们。”
魁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魁斗就被拴在了演武场中间的草人旁边。
烈日当空,他晒的浑身是汗,冷不丁有个武将提着弓箭过来。
“这就是那个胆大包天,敢提出要迎娶万年郡主的北狄笨匪?”
魁斗翻了个白眼,什么“迎娶”,他只是想调·戏一下……
“嗖”的一声,一支箭插着他耳朵过去,几个武将哈哈大笑,都不去射草人了,都齐刷刷的朝着他射箭。
半天结束,魁斗红着眼睛,抱着草人,头上都插着一支箭矢,心里恨恨的想着,殷朝这些人,居然连十来岁的小女孩都会射箭……
又过几日,他已经麻木了,木愣愣的蹲在草人面前,当做靶子。他已经什么也不想了。
太子很快传信回来,将京中一家名叫“合子香”的香坊连锅端了,里面制香的一百多名工奴,全都是玉虺中人。
其中还抓到一名小头领,自称含王妃。可太子连夜审讯之后,发现她在说谎,真正的含王妃已经逃走了。根据他们追踪的痕迹,是往京城西郊逃窜了。
太子根据其余工奴招供的,已经画了图形追捕。
这天,魁斗终于受不了了,提出要见长宁王,他还有重要情报。
长宁王正和陛下皇后在一块用饭,珈若太子也在,他头也不抬,对传信的巡守道:“给他喝点水,让他等着。”
用过饭,萧融陪珈若走了一路,又送她回住所,这才不紧不慢的到演武场。
魁斗早就饿趴下了,草人身上的草都被薅下来吃了一点。
萧融缓缓坐在石头上,示意他交代。
魁斗哑着嗓子道:“你知道,含王妃野心勃勃,她是个厉害的女人,她不止策划那些杀人事件,还试图渗透你们大殷的朝廷,掌控你们那些大臣的秘密。所以……”
魁斗见萧融听的“入神”,忍住羞耻,道:“长宁王,给口吃的。”
萧融在想,方才皇后说的,眼下离婚期还有不到两个月,让他们二人也暂且保持些微距离,不要太亲近。
魁斗刚说完,萧融就信口道:“你说的,是她手中那些训练过的歌姬、舞娘和暗门女?若是这个,太子殿下早就拿到了名单。更何况,即便没有这份名单,历来也不过就是这些手段。利用女人,柔弱而无攻击力;利用死士,刚烈而不惧生死。”
魁斗忍不住问:“你们抓到了含王妃?”
萧融:“尚未。”
魁斗惊讶不已:“那是谁叛变了?不,这不可能,这份名单只有含王妃和她最重用的侍女有……”
萧融淡淡道:“我听太子说,含王妃杀了这侍女在大殷认识的一名男子。”
魁斗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男人!女人就是见识短浅,卑弱又误事!”
萧融望向林外的星:“谁来这人世间一遭,不是为了过的更好?你已经一无所有,不是也苟且偷生?你们的信义是为了成为人上人,却要把这种信念强加给别人,让别人替你们卖命。你以为,含王妃为何连你都信不过,却信任这个小小的侍女?她在北狄的家人一直留在王庭之中作为人质,半年前,北狄王因为欺辱她女儿,她女儿自杀了,还有两个男孩,也被北狄王杀死。”
“她还说了一件事,含王妃逃走前,处决了一位老妇人。”
魁斗双手狠狠的抓在石板上,指尖都渗出了血迹。他痛苦的喊了一声:“老娘!”
萧融问:“觉得可笑吗?你们越过朝暮河,来到我们大殷,是为了什么?”
“我们的将士守在朝暮河,是为了阻挡你们,是为了边境的安稳和繁荣。你们呢?”
魁斗学着身旁的稻草人,孤零零的睁着眼睛过了一眼,第二天一早,他叫住巡守的士兵,告诉他,他知道含王妃逃出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萧·小气鬼·融:居然敢调·戏我媳妇!
第102章
崎岖山路上, 慢悠悠的驶来一辆小驴车, 刚到半山, 趁着车夫下去方便的功夫, 小毛驴突然发了颠, 自己往前窜出了一大截。等车夫回来,急吼吼的把小毛驴拉住,马车轱辘突然又坏了。
这时候, 驴车早就偏离了原先的山道,跑到一处拐角来了。
车帘掀开, 里头一个着桃粉色衣裳的妙龄女子跳下车,嗔怪车夫不顶事,怎么跑到这里来, 又叫他快点修车,别耽误了事。
她自己拿帕子仔细擦了擦路边的石头,心不在焉的坐下了,眉间微蹙,不知道为什么要紧事烦心。
她坐了一会儿, 问:“前面那青色墙头是什么地方?”
车夫憨憨的,也不知道。女子不耐烦, 自己往里走了几步, 又见到破道观前边的香炉,见车夫半晌不好,索性试试探探的往里走,想进去上柱香。
破道观里的老道姑本来在门口扫地, 也在看她,见这姑娘一身鲜艳,如此浮夸艳丽的颜色也遮挡不住天生的好容貌,有些嘀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她还是迎了上来,上来就念了一句菩萨:“女施主眉间郁郁,最近可是有天大的烦心事?”
小姑娘惊讶的吓了一跳:“师傅怎么知道的?我今日出来,就是想去山上的白云观上香。”
老道姑顿时了然。这白云观上,最出名的就是偏殿里供奉的月老。看来,这小姑娘求的是姻缘。
可看她梳着妇人发髻,应当是已经嫁人了,难道是婚后不顺?
如此美丽的姑娘,哪个男子娶回家,不当神仙娘娘供起来?
老道姑暗暗忖测,只见这女子手腕微微晃动,轻摇宫扇,露出了半截皓玉似的手腕,以及手腕上那只晶莹剔透如碧水一般的镯子。
老道姑一看,笑意都真诚了许多,引她进去上香:“过路即是缘,女施主,我们这破道观虽小,却供奉的是太阴星主,圣号月府结璘皇君妙果素月天尊,主持的就是人间姻缘。女施主既然路过,不如随手上一根香,与星主结个善缘。”
老道姑说的天花乱坠,姑娘明显动心了,随她将几个殿都上过香,供奉的尊神都添了香油,一出手就是一百两。最后到了主殿,老道姑见她出手阔绰,也有些贪心,殷切的道:
“小夫人,这便是供奉的太阴星主,别看我们这破道观小,却十分灵验,也无须添多少香油钱,您将自己最为珍贵之物,供奉在神像前的香炉里,在神尊面前开过光,一月之后再来取走便可。”
姑娘听了,幽幽叹气,继而垂泪:“我算什么夫人,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
老道姑立即懂了,怪不得这样美貌,这一身也不算便宜,却总有些违和之处,原来出身低贱,还与人做了外室。
姑娘轻柔的用帕子擦脸,又问:“若是我所求,要伤害到别人,太阴娘娘也会应允吗?”
老道姑心头模棱两可,含糊的问:“莫非是尊夫另有了喜爱的女子?”
这姑娘脸色一变,又道:“他是要成亲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珍藏的玉佩,交给老道姑,让她放在神像面前开光。
老道姑接过来一个,收在衣袖中,声音有些颤抖,但掩饰的不错,又给这姑娘倒了茶,让她坐下歇息,自己拿着玉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