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个问题。
可是他实在等不及了,他要尽快确定, 长宁王是不是真的对虾过敏。
魁斗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我看殷朝这些达官贵族,不是流行吃一种臭菜?”
玛斯雅回想过后,道:“那不是臭菜,是一种叫做茄子酢的小菜,放在坛子里, 用酒化了吃的。”
玛斯雅回去后,安分了好几日, 才又提出, 让贞惠过来玩,说是自己带来的嫁妆之中,有一副北狄的织品,是北狄王预备进献给大殷皇帝的牧马图。
贞惠果然很感兴趣, 央阿福陪他来赏画,若是以后送进宫,入了国库,就难得看见了。
萧融伤已经完全好了,骑马送他们过来的。珈若下车后,萧融便要走了。
玛斯雅心中大急,又不好阻拦。正觉得错过时机,珈若突然问:“陛下也没有差事交给你,不如在这稍候片刻,等小贞惠看完了画,我们一同去见见皇后娘娘,再带小公主去钓鱼。”
萧融略做思索,又笑道:“我原是要走的,既然你要我留下,那就在这稍坐吧。”
玛斯雅松了口气,殷切的将人迎进来,过围廊的时候,还碰见了颌族国师镜云。
镜云听说,北狄公主邀请他们去看自己带来的民风民俗画,也不敢示弱,表示他也很想看看。
小贞惠问:“镜云国师也有兴趣?我听说颌族和北狄邻近,风俗应该大抵也差不多?”
镜云笑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更何况,颌族和北狄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国家。”
小贞惠是真心好奇,北狄的织锦和大殷的不同,大殷多为绫罗绸缎,轻软多姿,用色上也较为含蓄一些,用于屏风挂画,也讲究风骨形神,很少用过于艳丽的色调。
但北狄织锦用色十分奔放鲜艳,牧马图蓝天极蓝,青草流碧,中间点缀的是红衣裳的牧女,和白色的马匹。并且十分厚重,北狄的贡品之中,就有地毯百张,说的就是这样的织锦。
除了牧马图,贞惠对其他小幅的织布图等等,都很喜欢,看了许久。
看完画,玛斯雅应景的端上来乳酪茶,配上香酥的肉干。
珈若抿了一口,茶香尚可,就是和平日吃的酥酪风味不同。
萧融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不吃了。
玛斯雅余光一直留意着,突然听见颌族国师开口,说要送贞小公子一箱画卷。
贞惠迟疑片刻,说今日出来的太久了,恐祖母担心,就先告辞了。
其他人也跟着告辞,玛斯雅着急不已,也只能送他们走了。
颌族国师等在围廊口,不阴不阳道:“玛斯雅公主还真是有本事,流几滴眼泪,就够让这些殷朝人生出同情,热情相待了。以后,您在殷朝的生活,一定不会难熬了。”
玛斯雅无心理会他,将大门合上,煎熬的等待着。
可东院那边,毫无动静,根本查不出来,长宁王到底有没有“发病”。
翌日起来,玛斯雅觉得等不了了,决心自己去刺探一番。刚准备出门,就听说万年郡主来了。
珈若一脸憔悴(□□抹的多了),嘴唇微白,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劈头盖脸就问:
“玛斯雅公主,你昨日的乳酪茶里,到底放了些什么?”
玛斯雅心头大喜!
终于来了!她正预备去刺探“敌情”,没想到,这人就这么闯进来了。
玛斯雅做出惶恐之色,连忙道:“并没有什么,只是牛乳,牛乳是陛下每日分派来的,我和妹妹每日一桶,都用当日的新鲜牛乳做的。”
“除了牛乳,再没别的?”
“还有红茶。这种茶叶是北狄一出山上独有的,饮用之后,能洁净人的脏腑,非常之好,对了,还有一点点虾粉。”
玛斯雅放慢语速,注意珈若的表情,果然看见她瞳孔一缩。
“原来是虾……茶叶,怪不得!玛斯雅公主,你可知道,长宁王是用不惯外面的茶的。”
说完,急急走了。
玛斯雅随即关上了门,按捺住心头的兴奋和激动,到了指定时辰,才依照魁斗教给她的,在一片荷叶上画了一个符号,扔进了荷渠里。
半干半绿的荷叶顺着水流,往行宫外面飘去。玛斯雅仍然有些忐忑,担心魁斗不能收到自己的暗号,又趁着夜色潜水,穿过荷渠,到了林子里。
她学了许久的画眉叫,魁斗自然没有现身。玛斯雅浑身湿漉漉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她想见的人。
她只好原路闭气潜水回去,心中忐忑,一时担心魁斗又受伤,一时担心他看不见自己的暗号,却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被人发现。
她刚走,太子就打了个呵欠,从暗处现身了。
真是,白白跟了一路,还替她遣开四处的巡守,居然没有露面。
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玛斯雅公主连大殷的封号也不要,坚持要回北狄那个火坑里去。
刚转过脸,太子猛地后退,被来人吓了一大跳。
“姜鹤宁!”
太子压沉声音,低低的喊了一声。
“你到这里做什么?”
姜鹤宁四下一瞧,拉着太子就往林子外边走,直到看见巡守的人影,才松了开来。
“太子殿下,又是做什么?夜深人静,跟着一女子鬼鬼祟祟?”
太子道:“孤只是碰巧瞧见,这才跟来瞧了一眼,瞧你说的,孤做的是正经事,被你一说,怎么老不正经了?”
姜鹤宁气道:“殿下的确太没有正形!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是一国储君,怎能亲身涉险,做这么危险的事?”
他说一句,太子背对着他,口唇蠕动,跟着说一句,哪知道姜鹤宁突然转了过来,和他对了个脸。
姜鹤宁气的住口了,太子还在动嘴,无声的:太子应保重自身,勿令陛下娘娘担忧,勿令臣民心生惶恐……
太子:…… ……被发现了。
太子面无表情,紧紧的抿上了嘴。
姜鹤宁见太子这幅样子,气的拂袖而去:“不可理喻!”
他一向最重尊卑,这已经是极重的一句话了。太子见他好像真的生气了,笑嘻嘻的追上去。
萧融一连几日都没有出门,这更加证实了玛斯雅的猜测。隔日,她又借口去送北狄织锦的方子,去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收下了方子,淡淡道:“贵国国主果真有诚意。若是边境之内,再安宁些,两国也能各自安稳,富民强国。”
玛斯雅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我父王一向胆小,是不敢与殷朝为敌的。”
严皇后抿茶,道:“胆小之人,不见得心思就少。本宫从前,手底下有个女官,最是胆小怯懦,看起来似乎安分,暗地里却把宫中的御赐之物偷拿出去卖了。玛斯雅公主,你说此人是胆小,还是胆大?”
玛斯雅怯怯道:“娘娘,我父王不敢的。”
严皇后笑道:“别说敢不敢,即便为了他自己的国民,也该想想法子,好生让百姓能吃饱穿暖才是。最好,将来也别有什么人冒出来,与我大殷为敌,到最后,都说什么是北狄流匪,与北狄王庭无关。这种话,说的多了,陛下和本宫相信,大殷的子民也不会信了。”
玛斯雅四处打探时,萧融却好端端的住在别院之中,因他“犯病”,珈若自然在院中“照顾”。
珈若瞄准院子中间的草人,一动机括,□□就飞了出去,正中草人头。
这是萧融这几日改造过的轻弩,十分轻便,珈若也好使。唯一的缺点就是力道小的许多。
萧融拿起手中的重弩,一箭下去,草人头立刻爆开,稻草四下飞散。
珈若掂了掂手中的轻弩:“倒是好用,可惜力道太小了。”
萧融道:“你留着玩,还有给学宫那群小子拿来练弩,足够用了。”
另一边,唐濡在教竞秀练射箭。
竞秀一连射了十几支箭,连靶子边缘都没有摸到,使劲皱着眉,很有些烦躁。
唐濡笑呵呵的过来,一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端正姿势,又细心让她瞄准。
这么一来,二人几乎是一个自然环抱的姿势。
唐濡笑道:“你这个小丫头,不是整天趾高气扬,无所不能吗?什么武器都会耍,就不会射箭?”
竞秀气呼呼的放了一箭,用肘子反过来捣了他一下:“你要能把我教会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