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雷!
在场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可亲眼见过,仅仅一道雷,便把修为普通的温家弟子,劈死在了莲花屋中,三道雷,修为再深的人,也扛不住啊。
不能认!会死人的!
林一色吓到发抖:“我不认!”
“林宗主!我刚才说的话一时冲动,林姑娘她...”江澄一下子急了,他虽气林一色中途弃江家于不顾...但...他没想过让林一色去死啊!
“江家的事...林姑娘也是来帮一把,不能全怪在她头上”魏无羡也跟着劝到
最着急的是蓝曦臣
“林伯父,阿色她扛不住三道雷,我愿替她受过。”不顾白秋水的阻拦,起身跪在林一色身边。
林长天一个都没理,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林一色,咄咄逼人:
“你凭什么不认?”
他质问:
“你办事不力,为一己私欲弃江家于不顾,害江家血流成河,你认不认!”
林一色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没什么能解释的,愧疚灌满了心口:
“认。”
“你见异思迁,辜负泽芜君的满腔爱意,想主动悔婚给林家蒙羞,你认不认!”
林一色看了一眼撑着身子跪在自己身边,想替自己受过的蓝曦臣,愧疚开始翻腾:
“认。”
“你薄恩寡义。”林长天的唇微微颤抖,语气突然带着几丝哽咽:“借...借我女儿的身子渡劫,又背弃了阿色从前坚守的一切,你...认不认?”
他们...都知道?
林一色猛的抬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
——
阿色,若是再见到我,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薛洋坐在地上,放心的任由晓星尘帮他包扎伤口,帮林一色说着好话:
“姐夫,我阿姐为了你,天天吵嚷着要退了和泽芜君的婚事,次次都被家里人骂。”
“叫我道长吧。”晓星尘忍住心中听见姐夫二字的悸动,纠正道。
薛洋眼睛一翻,开始编瞎话:“唉...那泽芜君,天天巴不得让我唤他姐夫,你还不稀罕。”
晓星尘终于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你倒是和你阿姐一样,什么话都敢说。”
“整个蓬莱,我同她性格是最像的。”这话薛洋倒是没骗人,看晓星尘实打实的信了他的身份,他舒服的闭上眼,养精蓄锐。
安静了一会儿,晓星尘忍不住开口问;“她...还同你说我什么了?”
薛洋想了想,在三仙山上,林一色抓着他夸晓星尘,说的话可太多了:
“说你是她的白月光,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道长。”
只不过她的志愿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想过同你成婚罢了,这些话薛洋偷偷在心里补充,一个字儿都没往外说。
“倒是她能说的话。”
晓星尘给薛洋包扎伤口的布条系了个结,蝴蝶结,煞是可爱,那时她帮他包扎,他就偷偷学了下来。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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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借我女儿的身子渡劫,又背弃了阿色从前坚守的一切,你...认不认?”
莲花坞内,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
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再发出声响,连温晁和王灵娇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一时竟忘了逃跑。
蓬莱林家修的术法,与世家都不同,也许是因为专心天道,所以林家在天下传闻里,往往笼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与天上人的传闻最近。
林宗主这话的意思是,这具身体中不是林一色?
那是夺舍的邪祟,还是...被渡劫的天人附了身?没人猜的出来,他们紧张的地盯着林一色,若真是天人,那可是神仙。
蓝曦臣侧过脸盯着林一色,此刻,她仿佛笼上了一层看不透的雾,那双原本熟悉的眼睛,正陌生起来。
她若不是阿色,那一切就说得通了,突然的性格大变,突然的自由散漫,还有突然的...移情别恋。
可若她不是阿色,那阿色又去哪了?
众所周知,一个躯壳中无法同时容纳两个灵识,天人的灵识占据了身体的主导,那么结果是...阿色已经魂飞魄散了。
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蓝曦臣宁愿相信她真的不爱自己了,也不愿相信阿色魂飞魄散了,像是绝望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他把目光投向林长天:
“不可能的...林伯父怎么会这么说?她是阿色...”
比起说服林长天,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他话还没说完,只听旁边的女子开口说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成了他此生的梦魇:
“我认。”
她承认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太匪夷所思了,蓝曦臣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想,什么都不敢想。
“你凭什么认的这么理直气壮!”
白秋水终于忍不住了,一向端庄的林家主母,瞬间哭成了个泪人,她和长天最近为女儿的婚事推算命格,这一算,竟算出,阿色是天选的死命。
“这世间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挑了我女儿!”
天选的死命,意味着,她非但活不长,还会在某天被天上渡劫的神仙占了身子。
难怪下了趟山,回来性情大变,他们本不想开罪这位天上人,可她的所作所为,若是阿色在九泉之下知道,该有对委屈啊!
白秋水想到这,眼泪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阿色从前一颗善心以天下事为己任,最怕给别人添麻烦,最怕辜负了别人的期待,还有泽芜君,她满心思全是嫁给泽芜君,你却用她的身体,把一切糟蹋成这样!”
林一色没说话。
她和她,都是月老惩罚中的受害者,可白秋水说的也没错。
她薄恩寡义,用了人家的身体,去毁了人家一辈子守护的东西,爱人也好,名声也好,信仰也好。
林长天怕天谴,可他此刻更想给女儿讨个公道:
“我再问你一遍,这三道雷,你认不认!”
林一色缓缓闭上眼:
“我认。”
-
天雷不知渡劫人苦疾冷暖,只是一道一道地劈下。
第一道雷,林一色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一口血喷出来,灵魂深处的颤栗,激的这具身体全部的灵力涌出来去挡雷。
第二道雷,满身的灵力拼尽全力挤了个干净去护着她,连秋水剑都嗡鸣颤抖,去护着主子,林一色趴在地上。
第三道雷,她疼的已经麻木了,混沌的大脑居然还可以思考,在雷声轰鸣中,她好像知道了月老的惩罚是什么。
她从前,确实是太不懂事了,没什么责任心,天天给安姐添乱,当一个公众人物还口不择言,还有在感情方面...堪称恶劣。
总是想着钓得鱼中皇,方为海上王,把人骗到手,玩够了就扔一边去,全然不顾那人的感受,被质问玩弄感情时,林一色总是翻个白眼,挂在嘴边的话是: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闹。”
撩人的时候有多深情,伤人的时候就有多绝情,能伪装成他们最喜欢的模样,也能随便把他们最爱的模样撕开。
与她分手的痛苦,是受骗的屈辱感,和明明她这么恶心却还是放不下的耻辱感交织在一起,足够把一个优秀的男孩子折磨成疯子。
回想起那一双双痛红带着恨意的眼睛,那时候他们一定想剐了自己吧。
昏昏沉沉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林一色感觉有一个人把自己抱了起来,她开口想说话,满嘴的血涌出来。
“先别说话。”她听见蓝曦臣在她耳边说。
不能不说话,说不定是遗言呢:
“咳...我若是死了,你便埋了我,我要是还有一口气...你把我送去义城。”
有时候幡然醒悟只要一瞬间:
“我要..咳..我要去对白月光负责。”
-
林一色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马车上。
浑浑噩噩间,只觉得光刺眼,紧接着是满嘴的血腥味和浑身上下钻心的疼。
“醒了?”
听有人同他说话,林一色费力的眯眼睛看,是蓝曦臣。
端正的抹额置于眉心间,蓝色衣服整整齐齐,还是端正风雅的君子模样,可面色却覆了一层冰霜。
知道自己占了他爱人的身体,还愿意救自己,这蓝曦臣是真的大爱无疆。
林一色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这是去哪?”
“去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