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昭此语一出,原本都在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群臣都顿时鸦雀无声。
韩元述也吃了一惊,沉默半晌,蹙眉道:“边关现在十分危险。”
“边关危急,事态紧迫。”韩昭坚定道:“儿臣身为太子,此事当仁不让。能为国效力,儿臣万死不辞!”
群臣纷纷点头赞赏。
韩元述捻着胡须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就命太子韩昭领军十万,支援玉门关。”
——
三个月后,京城的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摘月楼上,几个客人正坐在酒桌前谈天,太子和云大人在边关的事迹自然是不可避免被谈及的。
“诶,太子和云大人战死边关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吗?”一个酒客问道。
“什么?太子和云大人,都战死了?”一个酒客吃惊道。
“你怎么连这般大事都不知道啊?”另一个酒客道,“月国侵犯我们边界,云大人上书请求支援,太子主动请缨那是英勇非凡。听说这太子到玉门关后,和云大人身先士卒,与月国那是一场又一场昏天黑的厮杀。最后在关外一战,虽然大获全胜击退月国,但是云大人和太子,全都……战死了。”
“唉,真是可惜了。”又一个酒客扼腕叹息道,“陛下命人在尸体堆里翻了十天十夜,尸体堆得和山一样高和海一样宽。听说好不容易翻到了尸体,都已经是面目全非不成人形了。”
“唉,可不是么。”一个客人道,“明日只怕是要举国哀悼咯。”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陛下如今痛失爱子,肯定有的伤心了。”
“是啊是啊。唉,真可惜。太子要是能继位,本来肯定是个好皇帝。”一个酒客道,“云大人也是可惜,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还是个难得的有才干的好官。多亏了他,近年来那些官员的作风才好了这么多。”
“谁说不是啊,唉……真可惜。”
街头巷尾,酒楼小肆,皆是一片扼腕叹息之声。
第二日,京城一片缟素,举国为太子服丧。
——
黄尘弥漫的小路上,一辆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那车飞驰而过。
“无影,慢些。”马车内,传出一个男子低沉好听的声音,“此处不比大路,行快太过颠簸。”
驾车的无影只得勒勒马缰绳,放慢了行车的速度。
车内,穿着鹅黄色碎花齐胸襦裙的韩昭一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被云渺一手搂在怀里。
黄尘弥漫的小路上,一辆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那车飞驰而过。
“无影,慢些。”马车内,传出一个男子低沉好听的声音,“此处不比大路,行快太过颠簸。”
驾车的无影只得勒勒马缰绳,放慢了行车的速度。
车内,穿着鹅黄色碎花齐胸襦裙的韩昭一手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靠在云渺的怀里。
云渺把韩昭往怀里搂了搂,道:“你你受不得这样长途颠簸,待到了长安,我们便先在长安落脚。待孩子生下来,再南下可好?”
“好。”韩昭点点头,“长安是个好地方。我要去看看大雁塔,还想去看看华清池。还想去逛逛长安的东市西市,看看有什么好玩意儿。”
“好。”
韩昭往云渺肩头靠了靠,懒洋洋地问道:“你有没有想法,我们以后去哪里定居呀?”
“你喜欢江南吗?”云渺问。
“嗯,喜欢。”韩昭点点头,“‘江南忆,最忆是杭州’,我们去杭州,看看西湖好不好?”
云渺点点头:“好。”
“然后,我们就在富春江边,买一所小房子,带着一个小院子的那种。”韩昭抬起眼睛遐想着,笑眯眯道,“就和普通百姓一样,在院子里养一群鸡鸭鹅。我还喜欢小毛驴,我觉得特别可爱。”
“好。”云渺对韩昭一贯无条件服从,“都养。”
“然后,还要种很多花草树木在院子里。”韩昭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我喜欢桃树、梨树、杏树、樱花、梅花、山茶花,还要种一棵大枇杷……还有,屋子后面还要种上一些小竹子才好看的。”
“你看很多画卷里面,都是有竹子种在院子里。”
“篱笆的话我们用矮矮的小土墙也可以,上面爬满凌霄花。”
“猫和狗也得养。狗的话我喜欢大黄狗,见了人就摇尾巴那种。猫的话我喜欢老橘猫,很肥的那种……”
“好。”云渺道,“都好。”
“你为什么什么意见都没有?”韩昭撅起小嘴,不满意道,“你不许故意迁就我。”
云渺微微一笑,抚摸着韩昭柔软的长发,柔声道:“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你这个人平时不怎么说话,说出来的话倒是怀好听的。”韩昭白了云渺一眼,抬起手掀开了车帘,从窗户里向外张望了一番天色,“夫君,长安还要多久才能到呀?”
“很快,日暮之前就会到了。”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车来,将韩昭额前的碎发吹乱了。
云渺立即抬手将车帘放下,将韩昭拉回自己怀中:“你不能吹风。别看了,很快就到了。”
“我就想看看外面的风景。”韩昭可怜巴巴道,“我第一次到这里来。从前在车上,我都很喜欢看看外面的风景。”
“到了长安,我带你看风景。”
“好,你不许反悔。”
云渺微笑着摇摇头。
——
【尾声】
江南,杭州
富春江畔,一座小小的茅屋背靠着浅浅的小山,面临着宽阔的江面。清晨的阳光撒在温暖的茅草屋顶上,铺撒下一层灿烂的金色。
小茅屋门前是一方小小的院落,矮矮的土墙围着,土墙上爬满了碧绿的藤蔓,一簇蹙橙红色的凌霄花掩藏在绿叶之间。
院子里,一只肥胖的橘猫懒洋洋地趴在枇杷树下,微微眯起眼睛打起了瞌睡。
韩昭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件灰色的小衣服,一针一线、仔仔细细地缝着衣服。
这是布料店里能买到的最柔软的棉布了,裁剪之前还用热水洗了好几遍。裁剪布料的时候,也是云渺那个一丝不苟的人仔仔细细量了三遍才裁剪的,一分一寸都不差。
衣服一本上已经成型,就差最后缝上衣襟就可以。留着柔和的阳光,韩昭一针一线,悠哉悠哉地下着针脚。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学的都是些文章政|治,从来都没有学过怎么缝衣服。
虽然身为女孩子的韩昭一直都更喜欢裁衣刺绣纺布料这种活儿,一直都想偷偷学,也没找到过机会。
还好现在再也不用女扮男装了。
人生中第一次缝衣服是刚搬到富春江畔来的时候,前两个月瞒着云渺偷偷买了一块好看的竹子印花布料,和隔壁王大婶学的怎么裁剪怎么缝制。
虽然最后缝出来的衣服七扭八歪很不像样,送给云渺的时候还是被他紧紧搂住吻了好久。
那件衣服到现在都还被他宝贝似的珍藏着,虽然根本不能穿出去。
有了第一次缝衣服的经验教训以后,韩昭缝制这件小衣服的时候熟练了很多。好歹没有歪七扭八,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韩昭缝了一会儿,把线扯平整以后又继续低头缝衣服。
云渺手中执着木质的水瓢,正在给园里的花花草草们浇水。
园子里这些花花草草都是韩昭的宝贝,云渺浇的水量都十分合宜,使花草不至于太旱,也不至于被水淹坏了。
清晨的空气有一丝清凉,弥漫着淡淡的清新味道。
云渺转过身,看着韩昭道:“阿昭,清早就休息会儿,不要缝衣服了。”
韩昭冲云渺吐吐舌头,不以为然道:“你还清早浇花呢。”
云渺微笑道:“若是待日中或者午后浇花,水穿过被晒热的土地已是滚烫,岂不把花根烫坏了?故而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浇花。”
“哼……”韩昭正不服气,茅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孩子啼哭声。
“哎呀,小宝哭了。”韩昭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冲到小茅屋里去哄孩子。
听到茅屋里孩子的哭声平息下来,云渺微微一笑,继续一瓢一瓢地浇着园子里的花草。
突然,原本安安静静地趴在桂花树下的大黄狗刺溜一下窜起身来,冲着篱笆外“汪汪汪”狂吠不止。
“大黄,莫吵。”韩昭总喜欢给猫狗取这些简单粗暴又乡土的名字。云渺低头斥了狗一声,抬起头,只见一个贵妇模样的中年女子,和一个侍女模样的年轻女子一前一后地向自己家小院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