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死对头的“未婚妻”后+番外(9)

欢姨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服,就拉着薄白上了滚动电梯,直往男装区,连自己喜欢的那件衣服也不要了。

易妈妈还是没要那件连衣裙,她买了点其他东西就回家去了。

晚上,易家大庄园别墅。

易妈妈端着果盘进易远暮房间的时候,易远暮正趴在书桌上翻着一本老旧相册。

易妈妈微笑问:“儿子,薄白在你们班成绩怎么样?我今天见到他了,挺好的一孩子。”

“还行吧,年级第一。”易远暮从相册间抬起头来。

老旧相册上两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稚气未脱,一个脸被冻得通红,手上脸上有冻疮,嘴角被冻得干裂开,隐隐可见外翻的伤口渗着血丝,他懵懂的看着镜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尽是茫然无措。

另外一个孩子穿得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可爱的外表没有遮盖住周身的贵气,他脸上的自信笑容如同阳光一般,从泛旧的照片里透出来,与旁边那孩子的茫然眼眸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是易远暮五岁的时候,跟易爸爸去福利院做慈善拍的照片。

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位朋友。

易爸爸去福利院做慈善是有媒体跟随的,所以福利院一些孩子穿上他们最好的衣服迎接那些贵客与记者。

福利院的后院里有几位不能迎接贵客孩子,因为那些孩子身上很多冻疮,有的是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孩子,怕见了记者会被报道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中午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一场慈善喝彩。

却不想天降闷雷,雷电轰轰,被关的严严的后院里传来孩子们的喧闹的声音。

易氏集团的小少爷被声音吸引了,悄悄地推开了门,钻进了后院。

那是易远暮第一次见那个孩子。

一群人围着他喊:“胆小鬼,胆小鬼还怕打雷……我们把他推出去……”

之后,他看到一个脸上手上有冻疮瑟瑟发抖的小孩子被推进泥水里。

那个小孩子捂着耳朵,闭着眼睛,饶是冻得瑟瑟发抖,泥水雨水相继浇了他一身,手上的冻疮都开裂流血了,血线混着雨水从他手腕处蜿蜒而下。他依然一声不吭,紧紧捂着耳朵,闭着眼睛。

仿佛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这个世界所有的景象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易远暮跑过去了,把那些孩子赶走,把那泥水里的孩子扶起来。

扶起来的小孩儿立刻害怕的钻到屋子里的桌子下,瑟缩成一团。

那孩子很怕打雷。

所以他捂着耳朵闭着眼睛。

他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无论外面多么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他的世界依然阳光明媚温暖如春。

后来,他跟那孩子在后院的破旧桌子底下待了一个下午,他跟那孩子说了很多话,那孩子一声不吭。

他想,这也许是个哑巴。

再后来,孤儿院的阿姨来了。

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怕阿姨责罚他,阿姨来后,那孩子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易远暮让他老爸给他与那孩子拍了一张照片。

他问那孩子很多话,那孩子一句话不说。

他问孤儿院的阿姨们那孩子是不是哑巴,阿姨说不是,阿姨说那孩子不爱说话。

他问那孩子叫什么,阿姨说叫做十一。

因为他是十一号的那天早上,在孤儿院门口被发现的,貌似也是十一号凌晨被遗弃的。

再后来,天快黑了,他们要走了。

走之前,他把照片洗好了送给那孩子一张,自己留一张。

那孩子满是冻疮的手接过,继而用怯生生稚嫩的声音问了他一句:“你还会来吗?”

易远暮说的是:“会。”

然后,他就去国外了,初二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那家孤儿院已经拆了,拆掉的孤儿院那片地建起了一所小学。

从那以后,那孩子朦胧模糊的身影时不时的在他脑子里闪过。

他本来都快忘记了那个孩子。

但是前两天,他看到薄白也怕打雷,低着头闭着眼睛。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

易妈妈看着儿子把老旧相册翻出来,叹口气说:“你怎么又把这相册翻出来了?不是让你放杂货间或者地下室去吗?”

易远暮:“我在地下室翻出来的。”

易妈妈淡淡说:“别看了,那家福利院改成小学了,那个小朋友估计被人领养走了吧,就算没领养走,现在也该长大了。”

易远暮只得把那老旧相册交给站在一旁的阿姨,让阿姨拿到地下室去。

他问他妈妈:“你怎么见到薄白了?你去人家家里了?”

易妈妈趴在桌子上,微笑着说:“不是,我今天跟一个碧池村妇抢一件衣服,那个村妇刚好认识薄白,薄白也在那商场里□□季衣服,薄白还管她叫姨,你说气不气?”

易远暮吃起了水果,他大概能想象他妈妈当时跟人争吵的场景,他妈是一个典型被人宠坏的公主,俗称公主病。

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有外公外婆宠她,她出嫁之后,有老公宠着,所以骄纵蛮横了点。人到中年,这公主病越来越严重。

易妈妈愤恨的咬着牙:“算了,这事不急,慢慢来,等以后薄白到我们家,我就叫薄白跟那村妇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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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之下,一盏盏昏黄灯光从格子似的高楼窗户里投过来,靠窗旁,间或有人影攒动。

薄厉海拄着拐杖,推开了儿子的房门,走了进去。

左腿假肢在地板瓷砖上擦出轻微声响。

薄白做物理卷子正遇到难题,在草稿纸上验算了好多遍,每一遍的答案都不一样,而这个时候,他爸爸进来了。

他扭过头喊着:“爸?”

薄厉海乐呵呵的走过来:“没事,我就来看看,小勤在哪儿呢?”

薄白说着:“估计还在欢姨家打游戏吧。”

他房间有点儿小,与床头相对的是书桌,书桌嵌在墙里,在书桌上方是嵌在墙里的书柜,上面一排排摆满了书。

床的左边是窗户,右边是衣柜。

薄厉海在床边坐了下来,谁知道薄白却站起身,他说:“我去一下厕所,肚子不舒服。”

薄厉海连忙关心问着,“怎么了?胃疼了?走,上医院。”

薄白说着:“不是,我没事,就拉肚子。”

薄厉海这才放心坐下来。

薄白上完了厕所回来:“你吃晚饭了吗?”

薄厉海点头:“嗯,晚上加班,公司叫的外卖。”

他看了草稿纸上画的乱七八糟的计算过程,说:“别急,慢慢算。”

薄白低声说着:“爸,我买衣服的钱转你账户里了,你记得收一下。”

薄厉海打开微信,点红包,发现三千块钱一分不少,他诧异:“你跟小勤没□□季的衣服?这都春季了,总不能让同学笑话我们家?”

薄白说着:“买了。”

他老爸很憨厚,是个普通的杂志副主编,一个月就拿那么点养家糊口的钱,上班干着日复一日无聊的校对审稿工作,下班就在小区楼下跟一群中年大叔唠唠政治历史。

更多的时候,窝在家里沙发上看抗日神剧、魔改历史剧、都市玛丽苏偶像剧,有闲情逸致的时候能赋诗两首,挥毫一幅字,没闲情逸致的时候在网上装一下文艺中年,捧着一本百年孤独拍张照发朋友圈,个性签名上写着小王子的台词“所有的大人都曾是小孩,虽然……只有少数人记得”……

他能穿着大裤衩子、光着膀子、趿着人字拖、扣着脚丫子念着最唯美动人的情诗,他也能沐浴焚香关在书房里练字一整天……

他能谈天说地、无所不知,也能下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

他不开心的时候,会去小区外的烤鸭店买一只烤鹅回来,开一瓶啤酒,对影成三人。开心的时候能在煮米饭的时候忘记摁煮饭键,最后一家三口没有饭只能吃菜。

他浪漫的时候,能把一锅西红柿鸡蛋面条摆盘的像高档西餐厅的情人约会晚餐,父子三人点着蜡烛吃烛光晚餐。暴躁的时候,能操得人家祖坟冒烟,骂的人祖宗十八代从坟墓里爬起来道歉……

他老爸就是这么一个人。

能把简单落魄的生活,过得像一首慷慨激昂的诗。

老爸很注重两孩子的生活品质,他每个季度都给孩子几千块钱去买衣服,虽然买不了很贵的,但是能买到相对质量不错的,别人家有的东西,自家的孩子也不能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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