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暂且不提,只说当下舒家诺大的院子里剩下舒老夫人,舒婵,舒媛以及舒宓小朋友几人,因为舒家这阵子也不知道算喜事还是祸事,舒老夫人觉得暂时需要贯彻低调的总方针,一律谢客,闭门不出。
但有时候,你拒绝不了过于热情的客人——比如说,平阳县主云翠丫。
她这次是觉得跟舒家姐妹尤其是舒婵志趣相投(单方面),于是乐颠颠的上门来交朋友。
翠丫其实现在不叫翠丫,她改了名,叫翠亚,她觉得这个好听多了。
她扭扭捏捏的朝舒婵舒媛道:“都怪我阿爹,没什么学识,尽捡些难听的名字给我们。”
然后十分羡慕的对舒家两人道:“你们的名字真好听,有寓意。”
舒婵噗嗤一声忍俊不禁,舒媛绷着的脸也端不住了,她看看这个时候稍显稚嫩的平阳,心里五味杂粮,未来的对手还没开始做恶什么的,最糟心了。
这位平阳县主交友之术十分了得,她先是提供了大家共同的敌人宇阳郡主的悲催后续:据说回家后就被汝阳王爷施了家法!
“汝阳王爷用板子打的手心,我看的真切,半点没留情,那手哟,肿的像个猪蹄子似的。”平阳县主恨恨道:“我看以后那些瞎了眼的才子给她写诗,要把素手换成猪蹄了!”
舒婵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她被打成那样了?”
舒媛似笑非笑看姐姐一眼,道:“她不是说了吗?她看见的。”
平阳得意的很,眉飞色舞:“我当天就跟着她去了汝阳王府,把那天的事一句不落的说给了汝阳王爷听,哼哼,他要是不有点什么表示,我就天天去!”
舒婵:“………!”
姐妹真勇士啊!
舒婵对平阳刮目相看,接下来,平阳又指出三人姐妹团的隐藏敌人周幼宁进行批判:喵个几小娘皮,别的不行,就知道耍阴招!
舒婵和舒媛又对望一眼,想起了齐老夫人派人送上门的厚礼,其实那天之后,舒老夫人还在家数落了齐幼宁,但看在齐老夫人道歉的份上,只好就此作罢。
从那之后舒婵就没听见过齐幼宁的消息了,她感兴趣的支起身子:“你快说说,她怎么了?”
平阳看了看还在那云淡风轻的舒媛,默默的离她远了些:她总觉得这妹妹看她的眼神凶的很。
嗯,还是在她眼中舌战群儒的舒婵跟她有共同话题。
她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当下也不在乎舒媛的态度,继续道:“她可比宇阳惨多了!”
舒婵惊呼,“难道是打屁股板子了!”
平阳啊一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是她喜欢直接过滤自己没听懂的话,继续道:“她被关在佛堂里抄经书了!”
她解释道:“抄书啊,多惨啊,三夫人说要是抄的她看了不满意就要继续抄!”
——怎么样,可怕吧!
没文化不会写字的乡村主流文化代表人云翠丫同志表示瑟瑟发抖,并觉得十分解气。
舒婵:“…………”
啥玩意?坑了人抄个书就行了?太便宜那绿茶婊了吧!
她当即表示不满,并不十分说服力的证据道:“那齐幼宁自夸为才女,你想啊,她是从小抄书抄到大的,这对她有什么可罚的?”
云翠丫懵逼了,急忙问:“这话怎么说?”
舒婵恨铁不成钢似的对她道:“哎呀,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他们那种人家,自小对学业十分关注,定是天天练字,练字怎么练,抄书啊!”
她手拍在桌子上,啪啪的响。
反正她家那个不要脸的便是天天抄书练字的!
她继续道:“你觉得人家是在罚抄书,但说不定人家还自我享受呢,这哪是罚呀,这不就是给他创造了一个安静的环境自我升华吗!”
云翠丫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呆呆道:“这,这是真的吗?但是每回我兄长跟我一起被阿爹罚抄书的时候,可都是生不如死啊!”
舒婵:“你怎么就是拗不过弯来呢!你们所处的环境和擅长的东西不一样啊!”
她举例说明:“你阿爹若罚你和你哥哥去跑马,你们还觉得是受罚吗?”
云翠丫摇摇头:“那怎么能是罚呢,我平日里都是求着阿爹让我去马场的。”
舒婵一拍手:“那不就得了,一样的道理。”
——即便是罚人,也要因地制人嘛!
云翠丫这回明白了,她怒道:“明儿个我非到她家再说道说道这事,不打她个屁股开花,我就赖在她家不走了!”
“算了吧,算了吧,”舒婵摆了摆手,“这事儿已经失去了先机,你现在再过去说,就变成得理不饶人了,等下回再逮着她的错处,顺便带上这一次的,看不剥下她的皮!”
剥/皮这种暴力活动云翠丫同志表示十分喜欢,于是提供了上百种可以武装惩治绿茶婊的法子,跟舒婵一说便停不下来,两人在那叽叽喳喳,连喝了好几盏茶水。
舒媛坐在一侧笑起来,此时窗外阳光正好,虽屋外仍是寒冬,但因有这抹阳,却冷不到人心了。
第34章 毛三姑娘
自从云翠丫同学来过一次后,便成了舒府的熟客,三天两头上门蹭吃蹭喝,后来舒家门房一见云家的马车就欢喜的上前死后,比伺候自家人还恭谨——因为这丫头一看就是人傻钱多!被人夸两句就赏银子,被舒家诸仆人暗地里称作‘财神爷’,舒婵说了她好几次才好些。
且她先时来的时候,还是比较客气的,只蹭中午一顿饭,过了一月,天色越发暗的早了,就觉得还可以再蹭顿晚饭,终于在某一次扭扭捏捏表达想留下来过夜的诉求后,被同样每晚都要翻墙开窗的池玉给收拾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翠丫她爹把人给拘在家里学绣花。
舒婵打听:“你跟云老将军怎么说的?”
池玉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不在意道:“你可别忘记了,她可跟你那个便宜妹妹同年的,可要说人家了。”
云老将军对女儿的婚事可是一筹莫展的很。
舒婵白了他一眼:“你就尽干这种缺德事儿吧。”
池玉瞪她:“她想睡你的床,你不拒绝就算了,还说我缺德,我缺德了吗?我缺德睡你床了吗!”
舒婵气的拧他耳朵:“你这个混账!”
池玉笑嘻嘻的,并不在意,仰着头道:“阿婵,你喜欢什么样的屏风啊……”
这话说的舒婵立马警觉了,耳朵也不拧了,她让池玉把图纸都摆出来,一张张看过去,坚决不让某个审美奇葩的货干涉她将来的屋子一分一毫。
这是血泪的教训。
她指出一张水墨花鸟图道:“就这张吧,这张好。”
池玉嗯嗯的将纸张塞进怀里,给她剥起柑橘来,此时已经快腊月了,京都冷的很,她嫌柑橘吃起来凉,几乎不怎么动弹,但是如果有人给她将柑橘在炭火上烤了再剥好喂到她嘴里,这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第一次勉强接受投喂之后,这小子就每晚都要喂她吃半个——还有一半总是在他自己嘴里!
嚼吧嚼吧吞下一瓣柑橘后,舒婵道:“天越来越冷了,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池玉不高兴了,哼哼唧唧的:“冷死我算了呗,也没人喜欢。”
舒婵:“......”
她默默的避过这个话题。
现在某人就像个祥林嫂,这样的话题轻易碰不得,不然那爪子就像猫一样不受管制,看见什么都要一爪子给扫下来,然后就开始叨叨不休。
“反正也没人关心我,死了算了。”
“你又不喜欢我,我死了也不关你事。”
“你看着吧,你离开我的那天,我就死给你看。”
这个毛病她真是忍受不了。
给他说道理,说不通,给他甩脸子,他脾气能更大,要是把窗户给关上不让他进,他能站在窗户口一整晚,舒婵没法子,只好将人放进来,他一进来就怒目暴躁:你以后要是再关窗,我就脱光了衣服冷死算了!
舒婵:“......”
她好烦啊。
但更加可怕的不是这点,而是——
她发现自己对于某人不要脸的动手动脚已经无形中接受了.........
这事发现的时候,还是某个大雪纷飞的晚上,池玉一脸冰霜的从窗户口进来,头发脸上全是雪,整个人冷的瑟瑟发抖,她一怔,就上前去给他用帕子擦雪水,等回过神的时候,就见自己已经被他圈在了怀里,整个人掩在了池玉的身影下,她呆愣的抬头,见着池玉弯起了嘴角,笑容灿烂的喃喃唤她:“阿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