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婵哭笑不得,她这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她疲惫地拎着鸡毛掸子走到桌子前坐定,平静道:“把衣服穿上,我们现在说说话。”
池玉犹豫了一下,还是依然把衣服给穿上了——他怕再不穿上自己会被打死。
舒婵背过身去,等他说“穿好了”才转过头来,正要说话,就听池玉道:“你先不要说话,你听我说!”
舒婵点头道:“好,你先说。”
池玉先问她:“你现在是不是回不去?”
舒婵点头,没错这确实是个问题,也不知道舒爹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把她移送到现在这个身体里不闻不问,直到现在还没个说法,难道还真让她在这里一辈子吗?
而且也不像之前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即使孤独终老一辈子也没人管,现在却是琐事亲戚一大堆。
池玉再道:“即使今天不是我来求娶你,也会有别人,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当初你在冀州城客栈里面帮我说话时,骂的那个于平沙就想将你娶回去做小妾!”
说到这个他就生气了:“那畜生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他那样子还敢肖想着你,要不是最近陛下盯我盯得紧,我早就让人把他给宰了!”
舒婵愣住,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池玉便把这事夸张了三四分说给她听,“要不是我暗地里把这件事情给按下来,恐怕你名声早已不保。”
舒婵蹙起眉头:“那我就当姑子去!到京都来只是为了找你,现在你好好的,我随便找个地界等着回家就是了!”
池玉问:“现在时局动荡,你又是这个身份,你家老太太会让你去尼姑庵里修行吗?还不如嫁给我,我会好好的养着你……”
舒婵刚想说话又被他打断:“你先不要着急拒绝我,身不由人,你在这个世界就要受到的束缚,你想想吧,我觉得是我是你成婚的最好人选!”
舒婵没有说话。
池玉再道:“而且,不管你嫁不嫁人,你之后的人生想怎么过呢?嫁给别人,不外乎又是在宅子里面跟无数个女人抢来抢去,明争暗斗,就是不嫁人,在尼姑庵里,那么多个岁月,难道就要默默的承受吗?你这个身子不像之前,是会渐渐变老的,到时候你怎么办?孤苦无依的,谁也不知道,咱爹什么时候来接你呀!”
舒婵跟着他的话陷入沉思,其实最坑的就是舒爹这一点。
池玉继续蛊惑她:“但是嫁给我就不一样了,我最是知道你的,无论你要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当年因为没有银子继续捣鼓的那个什么肥皂,还有胭脂水粉,包括你让木匠做的什么沙发,我都能让你继续去做,阿婵,我现在能养得起你了,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你身后的孩子了,我长大了,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你,你能把我看作一个正常的追求者吗?”
舒婵:“…………”
不能。
她闭了闭眼睛,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
池玉也知道自己今天就只能这样了,他磨磨蹭蹭的往窗户边走,等到了窗户口,又期期艾艾的道:“阿婵,之前都有晚安吻的。”
舒婵:“…………”
她深呼吸几口气,慢慢的吐出一个字:“滚!”
池玉不动:“那你看看枕头底下。”
他说完心满意足的滚了。
舒婵走过去掀开枕头,眼角抽动了一下:那下边,放着一根丑的难以形容的发带。
她捂着脸往床上一滚:好吧,什么都变了,唯独审美还是这么奇葩!
然后又像是被火烧了一般从床上迅速站起来:她刚刚想起,池玉可是果(luo)着上身子在这上面滚过!
她生气的坐到一边去,第一次思考起人生哲学大计:到底何去何从!
第33章 订婚以及渣爹的下场(中)
舒家跟池家的消息以光速度在京都流传开来。
舒婵.....舒婵只觉得人生如戏。
那晚池玉走后,她掏空了自己那并不高的智商也没想出比嫁给池玉更好的办法,更觉要是舒爹那边坑女儿,让她在这里留个几十年回不去,那将来还真要去做尼姑吗?
即使她愿意做姑子,可能都做不成,舒老夫人再宠爱她,都不会让自己的家族出现一个做尼姑的姑娘,那舒媛和舒宓的婚事必然受到牵连,舒宓还好,毕竟小,等她出嫁的时候还有个十来年,但是舒媛却不一样,两人前后脚,任何一个出了事都会连累另外一个。
这路子行不通,那嫁谁能比嫁给池玉更安全呢?
虽然这小子贼心不死,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在自己不同意的情况下造次。
——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舒婵不得不承认,池玉这小子颇具做传销的根骨,洗脑包很好用,自己已经快被说服了。
于是等第二天晚上,这小子又堂而皇之进了屋跟她说愿意只弄个婚嫁形式,在她答应之前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之后,舒婵.....她可耻的觉得,这法子,其实可行。
但她能这样妥协吗!
不能!
她继续努力一边拖住舒老夫人一边苦思冥想,就在这时,致使她愿意答应池玉“形婚”的最后一个推力来了。
她母亲的娘家,王家表哥拿着一块据说是定亲信物的玉佩上门了。
具体过程舒婵不知,只知道那天阳光明媚,舒老夫人却阴沉着脸气势如雄的冲进她的屋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舒婵于懵逼处总结,发现舒老总体叙述了两件事情。
其一,她那未曾逢面的王家舅妈,太不要脸。
说是十几年前王家跟舒家因为同住“德阳县”,又因有渣爹和大王氏这份姻亲在,两家关系亲同一家,是那种可以面对面创建“相亲相爱一家人”微信群的好亲家。
所以在某个午后,王家舅妈跟大姑子展望了一番两家和谐的未来后,两人越谈越兴奋,然后王家舅妈那机灵的小脑袋一抽,觉得此情此景不定个儿女婚事简直就是对不起天地神明,大王氏被气氛一渲染,也觉得可行,但是不同于王家舅妈可以立即拿出来可以联姻的三岁痴肥儿子,她当时肚子里还没货,不敢答应,推脱几番,回家还跟舒老夫人说了这事。
舒老夫人当时对儿媳嫁进来两三年没有身孕的肚子也有点意见,于是挥挥手道:“等你有了再说。”
大王氏就伤心了。
她觉得“等有了再说”十分扎心,几欲病倒,后来王家舅妈上门,好言安慰,再度展望了一番“有了之后”的美好未来,大王氏一激动,就交换了玉佩。
舒老夫人并不知情,但舒茂知道,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说。
后来便发生了大王氏血崩而死,出了王舒两家交恶的事情,这事王家舅妈就再没说起过。
舒婵大约猜测着彼时应该是舒家势比王家大,所以王家舅妈才有此想法,等后来王家大舅升迁去了江南做官,觉得舒家没了价值,于是打算另找下家。
——她还真找了,还找了两个。
第一任找的是上官之女,可惜刚订亲那家人就被查出来有贪污受贿之疑,被贬去了永州,王家舅妈机灵的小脑袋一抖,坚决不认帐,厚着脸皮退了婚。
王家的名声自此受了影响,但虽说古人有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出来的儿子会打洞,却王家表哥偏偏犹如那歹竹发出来的好笋,一表人才,性情高洁,人品好极,得到了江南有名书院的教书先生喜爱,想将其幼女许配给他。
王家舅妈得到信儿立即就去查了,她这回精明了,细细打听了这家人的人品,就怕再出个什么贪污罪惹的一身骚,后来证明,一个穷教书先生虽然有名望,却到底比不得上任有钱有势有贪污的本事,于是一合计,觉得富贵媳妇没了,要个清流家的也不错,当日便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去了。
舒婵听到这来了兴致,询问:“这个又是怎么黄的?”
舒老夫人叹气:“得了时疫,订婚后三个月后就去世了。”
舒婵“啊”了一声,十分同情那位王家表兄。
这就是天灾人祸了。
连着定了两次亲事都没了,这位王家表哥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个命,颇有些对成家之事意兴阑珊,王家舅妈那机灵的小脑袋却不肯停下来,眼见江南一带或多或少已经在王家表哥身上盖上了“克妻”的标签,她抖啊抖,终于在某个夜晚想起了在很久之前,跟自家小姑子,也就是舒婵的生母,有娃娃亲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