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云昭寝室回的勤快,有土豪室友,从不谈恋爱的小姑娘成天最近迷上打鸡血聊股市,整天牛市熊市、一级市场二级市场术语满天飞。她们还是学生,大都不关心这块,只有小土豪跟着家里炒股,立志当股神。
除了复习,就是窝在寝室里找一堆类似《华尔街之狼》影片继续打鸡血,嚷嚷要去美帝读研,转战金融。
土豪学业同样不俗,当初也是一腔热忱学建筑,如今,兴趣大变,想要投身的事业风向转了。云昭有点唏嘘,好像名校精英如今一股脑的都想做金融,她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
不过,股市最近确实让人打鸡血。
逢着快到年关,股市狂欢,远比满大街又飘起的红更能刺激到股民。中盛的茶水间里,三五人端咖啡站在滚动的屏幕前看股市行情,觉得全国人民恐怕都要疯了。
只有陆时城,一个人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思绪集中,等的不过是离婚判决书。
晚上,和卢笑笑约在徐之行的私密场子。
她真的进了金达上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圈子里都传她得罪了陆时城,狠狠的得罪,所以陆时城不顾半点情分搞的她只能先行一步主动辞职,算是保住颜面。
两人谈许久,卢笑笑最后提醒他一件事,陆时城蹙眉点头:“我知道。”徐之行中途进来给点水果,听到两句关于股市的,随口一插:
“我不管,我只跟着你陆时城,到时赔了,我找你算账。”
陆时城低首摩挲着资料笑,像是没听到,扭头看窗外灯火,一片璀璨,说:“这里视野不错。”
他眼睛漆黑乌亮,在灯光下,却总是显得粼粼一片,高深莫测。
出来后,在熙攘的车流里,发信息给云昭:昭昭,看看外面的灯。
而半道上,司机告诉他,有人别车,像是有心作对一样。陆时城回头,看到那辆宝马,让司机找地方先停车。
还能有谁?
狭路相逢,也算缘分,陆时城的手机上终于活灵活现跳亮出一个号码,他接了,淡淡说:“有事吗?”心里冷笑,岑子墨能忍到现在没找她,算她有两分定力。虽然,中间这些天她有过醉酒时刻,糊涂又清醒地给他发信息,说爱他。他没有屏蔽也没有拉黑对方,有些账,没算清。
“陆时城,你简直禽兽!”
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的一种歇斯底里,又觉得久违,他气定神闲地莞尔:“何必呢?大过年的火气也这么大。”
岑子墨浑身颤抖,几乎握不住手机,她是要找他的。老天有眼,在路上偶然看到他的车,不用她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似的满世界找。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恨的牙齿打战,“陆时城,少装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张思露一家被你逼的要跳楼,你是不是真的要把人逼死才算完!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你有没有人性!”
夜风寒,可陆时城带着一身酒香和热气,他轻描淡写回应:“那就去跳。”
岑子墨脑子里全是他那张万事不放心头,对世间一切冷漠的脸,他就是这么混蛋,罔顾别人性命。
她怒极反笑:“你会不得好死的,陆时城,做人别太绝!”
“我好死不好死,不劳你费心。”陆时城一张脸无情到极致,车窗映光,投在他脸上变幻着盛世美颜。
两人谁都没提录音笔的事,岑子墨要求见他,陆时城依旧面无表情,却答应她:
“对面餐厅。”
第075章
两人不是凑到一起吃饭的,几乎同时赶到, 远远的, 岑子墨看到陆时城现身,微微惊讶:他换了发型, 寸头,从额头到鼻端再到下颌,线条矜贵,整个人像行走的冬季时装广告画。她有点分神, 不对, 是心神跟着晃, 自己这颗心在看到他时, 依旧会跳的没有章法。
那么多个夜, 她曾拥有过他,那么多娴熟的动作……岑子墨鼻腔里的酸, 夹杂着痛和恨。等人更近,她只觉得自己像盲头乌蝇,嗡嗡乱飞一气心里是五味杂陈了。
她眼睛贪婪,不放过他身上任何一个细节。那种虎视眈眈想从他肺腑里扒拉出什么东西的模样, 让人反感,陆时城甚至反感她身上雪白皮草。
“公共场合, 我希望你能克制下,如果不能,我们还是不要谈了。”陆时城先发制人,坐下后, 错个响指,示意侍者把桌子上浓郁的玫瑰撤了,他对浓烈的气味素来过敏。
那个拿手帕掩鼻轻咳一声的动作,眉宇微蹙,岑子墨也要留恋地盯。
他坐姿随意,岑子墨一边看,一边挑眉说:“陆时城,你在商场混这么多年,有些事,我劝你别做这么绝,给别人条活路,当是给自己积德。”
陆时城风度翩翩笑,他翘起腿:“行善积德,要搞对地方,你们没有资格跟我谈善德这种宏大概念,你懂什么叫善叫德?”
岑子墨冷笑:“我不知道,你陆时城知道?你做慈善不也是装出的伪善?天天卖不完你年轻有为金融精英的人设,自己这张皮下头,什么样儿自己没点数吗?”
她挖苦起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陆时城没什么波动,对这种话,免疫力极强,他细嚼慢咽竹笋鸭肝,被她看在眼里怒火更炽:
这个男人,无论对别人做出什么样的事,都吃的下,睡的着。
“怎么样你才能住手?”她直接把他眼前的盘子烦躁地推开,碰到手链,发出两声清脆。陆时城抬眸,那抹杀伐气一掠而过。其实,这些年他沉淀下来,大多时候整个人极稳,喜怒不形于色。
空气里,混着两人南辕北辙的香水后调。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陆时城让侍者重新给自己上份食物,磐石般不动,有条不紊用着自己的那一份。
岑子墨眸子立刻写满愤怒,极力压制嗓音:“你少装,绿城本来就身陷囹圄财务危机,迟迟等不来上头批复,不是你从中作梗,又是谁?谁不知道中盛背后有徐家撑腰?你们中盛系就是大财阀!”
幼稚的情绪发泄配上她的美艳贵妇派头,让人无言。
他一笑,餐具在手里闪闪发亮:“岑子墨,你从来都是乱吃饭乱说话,婚一天没离,我还是你老公,你总污蔑你老公做什么?”
老公……岑子墨心里忽然一阵悲哀,冷眼看他:“这些年,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怎么有脸提这两个字?”
他两腮小幅度动,微笑看她:“彼此彼此,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这样才能双方满意不是吗?”
那么黑的眼,什么都看不透,但似乎别有意味?岑子墨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拿离婚要挟吗?
下一秒,她就笑了,那种拆穿的笑:“我偏不如你心意。”
陆时城毫不以为意:“你今天来装什么道德模范?回去问你父亲,是不是打算收购绿城,玩托拉斯那一套。现在大环境在变,政策在变,整个房地产走向趋势你这点脑容量关注过吗?”
他冷冷翘起嘴角,看她错愕表情,再次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蠢货。
“所以,怎么往我身上泼脏水呢?我解释得够清楚了吗?再有,我提醒你一句,管好自己的嘴,刚才那种蠢话尤其是牵涉徐家少说为妙。”
似乎耐心告罄,陆时城起身就要走人,岑子墨扬声:“你等等,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他说了等于没说,什么都不挑明,想从陆时城的嘴里抠出什么,是妄想。
“五年,你不亏的,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名正言顺睡我,你该知足。便宜占尽,还想要钱吗?做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太贪,要折寿的。”他嘴巴毒起来,生生噎死人,火辣辣从耳朵往喉咙眼直钻。
岑子墨被他说的气极,正欲开口,陆时城眼睛是倏地沉下来,仿佛一张口,能喷出鲜血来似的:
“我这些年受的折磨,你这种女人,永远不会懂,你是始作俑者却一直觉得与己无关。过去十七年,我心里只有云昭,从没爱过你,你跟我那些女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快消品,我一视同仁。你说爱我,那觉得我会怎么看杀死我心爱姑娘的女人?”
那股戾气,莫名在说完消散隐去,他想起昭昭,脸上肌肉继而松弛下来。是了,他有昭昭,心底升腾起说不出的温柔宁静。从生而为人,陆时城很少体会到这种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