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进宫之后,直接被安排在距离胤禛的院子最近的地方,除了年世兰的院子,就要数这处院子最好了,可见真是煞费了苦心。
就连苏培盛那里太后也派人去传了话,将她老人家的意思委婉的表达了一下,苏培盛听得心头发苦,总觉得这个差事下来,自己不死也得脱张皮,只是太后那里都吩咐了,他不敢不听。
因此苏培盛趁着胤禛心情好的时候,隐晦的提了提这件事情。
“万岁爷,太后心疼您一个人在这园子里头劳累,特意给你找了两位颇通笔墨的姑娘过来伺候,您看……”
胤禛表示自己没什么看法,甚至隐隐的想冲着苏培盛翻两个白眼。
“若是她们来了,朕的身边还留着你做什么?”
显然这是胤禛抛给他的选择题,选择听太后的话还是继续为他所用。
苏培盛基本上都不需要考虑,他都跟在胤禛身边二十多年了,自问也算是比较了解这个主子,自己今日若是再帮太后说上一句话,那么自己这二十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两句该死,显然是摆明了态度,胤禛轻哼了一声,倒是没继续追究,埋头继续批阅起奏折来。
弘历下午过来的时候,碰巧苏培盛不在院子里,他还好奇的问了一句。
“今儿个怎么不见苏公公在皇阿玛跟前伺候?”
胤禛见到他,倒是冲着他点了点头,态度还算温和。
“今儿个中午的时候他办错了一件事儿,被我罚去外头了。”
弘历没想到苏培盛这样人老成精的人居然都能在胤禛跟前犯了错,只是见胤禛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显然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对了皇阿玛,儿臣过来的时候瞧见额娘的院子旁边进进出出的热闹,园子里还有谁没来吗?”
弘历过来的急,没等到那两个姑娘入园,只是年世兰旁边的院子是胤禛特意空出来的,就是怕有人无意之间冲撞了年世兰,因此那个院子里头突然住进人来,弘历才有些惊讶。
其实他偷偷也想过,额娘这次没跟着过来,住在她旁边本没有什么,只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些什么,这件事情兴许另有隐情?
没看到苏公公都犯了错被皇阿玛罚出去了吗?
胤禛对弘历倒是真心的栽培,因此听了他的话倒是难得的有些语重心长。
“弘历,你要知道,越是高的地方越狭窄,因为不只是你的臣子,就连你身边最亲最近的人都会忍不住的算计你,因此你在选人的时候一定注意,千万不要让别人钻了空子。”
这几乎算的上是胤禛同弘历说过的最恳切的话了,弘历的心头震动,半晌才回过神来。
“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受教了。”
胤禛挥了挥手让他起来,然后便将手边还没有批阅的奏折拨到他的跟前。
“入了下汛期将至,你对此有什么打算?”
国家应对汛期几乎是年年治理年年失败,每年的七八月份都还是有灾情传进京城,也不是没有想过应对的法子,只是最后经过证明,都证明了,他们是错误的。
弘历心里头其实也一直在想,每年的夏天因为这些洪水,导致国库里头损失惨重,若是能够有效的治理,定然能够大大的缓解国库的压力。
“皇阿玛,我曾听人说过,堵不如疏,虽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用,可是咱们是不是也能试试,将一条河流分流出去,这样等到了汛期,是不是就不会再有这么多流民流离失所?”
弘历提到的方法别人也不是没有提到过,只是后来在实践的过程中困难重重,便渐渐的不了了之了。
胤禛听了弘历的话,心里头不免有些失望,他对这个孩子,期望的很高。
弘历见胤禛半晌没说话,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只是还是忍不住将憋在心里头的话都说了出来。
“不只是要分流,咱们还要在这些分流出去的河道旁边都种上树,这样汛期到来的时候,泥沙经过树木都会多少被留下一些,久而久之,便会积累成厚厚的堡垒,甚至不用咱们,靠着它们自己的能量都能挡住洪水。”
他说这句话也并不是无的放矢,前些年全国各地都时有洪灾,可是最稀奇的确实相邻的两个村子,一个被洪水冲垮,一个却得以被保留下来,胤禛派了不知道多少人过去,勘察地势,留心布局,恨不得连个苍蝇都不放过,那些过去的人便提到了这一点。
那个幸存的村子里头,种了大量的树木。
弘历也是在偶然的一次翻阅时候看到的,因此才有了这个主意。
“皇阿玛,哪怕这些树木并不能抵抗洪水,可是等到他们长成之后,一样可以为我们所用,倒也十分的划算……”
第394章 :暗生隔阂
胤禛倒是没有反驳,他想了想圈出几处往年受灾最严重的地方给弘历看。
“这些地方往年受灾最重,你从里头找出一处来,按照你的法子试试。”
这基本上是相当于放权了,若是旁人在这儿,只怕都恨不得立马抱住弘历的大腿,只是父子两个一递一接,倒是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弘历的心里头十分感激胤禛肯相信他,因此在心里头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给做好。
等到弘历从胤禛的院子里头出来,正好就看到两个面生的姑娘住进了年世兰旁边的院子里头,他的心里头“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再细细回想起刚刚胤禛的话来,总觉得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只是那句被自己亲近的人算计,怎么看这里头都像是另有隐情的样子,弘历有些坐不住,偷偷的写了封信让自己的身边最信任的人给送进了宫,交到富察氏的手里。
富察氏收到信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弘历不过刚刚离开没几天,怎么在这个时候派人送信来?只是奇怪归奇怪,她还是将信拆开看了,却发现那心里头还封着一个崭新的信封,上头写着额娘亲启。
富察氏的眸光忍不住闪了闪,不动声色的将信收到袖筒里,才扶着丫鬟的手过去翊坤宫给年世兰请安。
她去时年世兰正好刚刚用了晚膳,瞧见她过去还有些吃惊。
“佩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了,有什么事情让身边的人跑一趟不就成了吗?”
富察氏笑了笑,然后转头吩咐自己身边的人去外头等着,春浓瞧见了,便知道她定是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跟年世兰说,便也偷偷的给春玉使了个眼色。
春玉虽然有时候莽莽撞撞的,可是这个时候还是极懂眼色的,因此笑着拉着春浓的手一起出门给她们两个备点心。
等到屋子里头就剩下她们两个之后,富察氏才从自己的袖筒里头掏出来那封信递到年世兰的手边。
“这是四阿哥在给媳妇的心里头夹带的,我猜想这他定然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同您说,便着急着赶过来了。”
年世兰从她的手里接过信,当着她的面便展开看了,只不过越看脸上的笑意就越浅淡,到了后来,甚至隐隐有了一丝冷意。
富察氏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开口的好时机,因此便委婉的提出要离开,年世兰也没客气的留她,只是扬声吩咐春浓替她送客,等到富察氏离开之后,年世兰坐在厅里思考了好久,才暗暗下定了决心。
“春浓,你去备车,我要出宫去。”
春浓看着外头暗沉的天色,不免有些担心。
“主子,外面天色这么晚了,一定要在今天晚上出门吗?”
年世兰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一眼落在春浓的肩上,重如万斤。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准备。”
等到车驾准备好,年世兰才神情淡漠的坐上了车,嘱咐车夫往圆明园去。
春浓听得暗暗惊讶,总觉得主子这么晚还要出门肯定是跟四福晋过来的那一趟有很大的关系,因此便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的守在一旁随时伺候着年世兰。
等到主仆一行人赶到圆明园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了。
守门的侍卫瞧见有马车过来,吓得一机灵,连忙捡起长枪就要上前,却发现从里头先下来一个容长脸的姑娘,细心的摆放好马凳之后,才撩开了帘子。
从马车里头下来一位天仙似的人物,瞧着年纪不大,只是那一身气派可真是寻常人家比不了的,一看就是生在富贵窝里头的,可比前两日过来的那两位姑娘还要俊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