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围坐到了饭桌前。
江家人规矩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的比较沉默,除了一些必要的话语,还有小橘子时不时的闹一下,其他人都基本没话说。
朗月本来就紧张的没什么胃口,这种气氛下更是吃不下去,但她又不能不吃,于是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前的米饭,好半天才意思意思夹一筷子离自己最近的菜。
正埋头苦吃着,突然,碗里多出了一大块鱼肉。
江珩给她夹的,他道:“多吃点肉,瞧你瘦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其他人顿时朝着他俩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朗月低声道了声谢,筷子夹起鱼肉送进嘴里,只是耳廓不知不觉间变得红彤彤的。
一顿饭吃的极其艰难,好在半个小时后,终于是结束了。
知道朗月在这里待得不自在,江珩就没打算久留,饭后没多久,就带着朗月准备告辞了。
临走之前,江母起身拿出了一个红包笑眯眯的递给了朗月:“月月,这次江珩带你回来比较仓促,阿姨没来得及准备,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
朗月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声拒绝:“阿姨,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第一次见面应该的。”
江父坐在一旁沙发上,威严道:“收下吧。”
江珩也劝道:“妈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这下,朗月便不好再拒绝了。
她收下了红包,又道了句谢。
“那月月,以后跟江珩常回来啊。”江母慈祥道。
朗月乖顺的点点头。
江珩在一旁笑着道:“好了,爸妈,我们先走了,下次我再带月月回来看你们。”
说完,跟家人道了别,牵着朗月离开。
他俩一走,江母就拧起了眉头。
她坐在江父旁边,忧心忡忡道:“月月这孩子我瞧着是不错,漂亮也乖巧,但是,她那个爸妈,实在是……有些荒诞。”江母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要不是李婉青到处在外面说,直到传到我耳朵里我才知道,哦,我儿子居然谈恋爱了,还是跟朗家的小姑娘,还是两家长辈介绍的。”
江父在一旁喝了口茶,没说话。
江母又道:“好在这小姑娘我瞧着还算不错,随了她奶奶。江珩这孩子我知道,他一旦决定开始,就肯定是上了心的。我就是叫他们回来吃顿发,他倒好,竟然提前二十分钟偷偷摸摸给我的打电话,嘱咐我和善一些,不要吓到小姑娘,这可真是……”
“儿孙自有儿孙福。”江父打断了她的唠叨:“我们家向来婚姻自由,他喜欢就随他,总归是跟他过一辈子的,你瞧着好不算数,要他自己喜欢才行。”
江母叹一口气:“我知道,我就是感叹一下。不过眼看着就30了,他终于是开窍了。”
“所以,你就放下心吧,由他们去了。”
路上。
朗月坐在副驾一直拼命回想着,自己刚才在江家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合适的事,从进门到离开,这一整个过程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播放了许多遍,都快被她翻烂了。
江珩瞧她一个人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朗月有些忐忑:“如果叔叔阿姨如果不喜欢我怎么办?”
江珩失笑。
两人在一起住了这一个礼拜,江珩认识到了一个全然不同朗月。以前被她精心伪装起来的骨子里的小心翼翼,不自信,敏感,全都暴露了出来,对比起她以前的骄傲与乖张,江珩只觉得她令他更加心疼、更加怜惜。
江珩一手把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握住朗月,安慰道:“放心吧,他们会喜欢你的,就像我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抓住假期的小尾巴,二更送上~
☆、偏爱
周六那日大清早,朗月终于去掉了额头上的纱布。伤口正在愈合,缝合后的伤疤像一条粉嫩的小虫子,蜿蜒的趴在她额头。
“很丑吧?”朗月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看了半晌,问。
江珩站在她身后,揽着肩膀将人转过来,然后微微俯下身,仔细的看了看后,道:“不丑。”
闻言,朗月笑了笑:“真的?”
“真的。”
每个女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在乎自己的相貌,额头陡然间多了一个伤疤,横亘在脸上,朗月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江珩不觉得丑。
朗月还准备再说什么,被放在卧室里的电话铃声欢快的响了起来。她错过身子走出卫生间,拿起一看,是系里辅导员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朗月接起,辅导员在那边问:“朗月,摄影比赛报名时间就快要截止了,学校这边信息显示你还没有提交作品,怎么回事啊?”
朗月:“……”她忘了。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她完全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如果不是老师这通电话来得及时,恐怕她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
见朗月半天不说话,辅导员催促:“总之,先不管什么情况,你尽快把作品提交了吧,大学生摄影比赛要求在校生,大四是你最后一次能参加这个比赛了,能抓住一次机会是一次。”
“好的,我会尽快的,谢谢老师。”朗月道。
江珩正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拿起桌上摆着的一本专书籍随意的翻看着。
等朗月挂断电话,他便合上了手中的书,问:“怎么了?”
“还记得我上次去B大听你课的那次么?”
江珩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得。”
“当时是回学校咨询关于摄影比赛的事情,刚才辅导员打来电话,说比赛时间马上要截止了,可是我还没有提交作品。”朗月说完,觉得这样讲不太准确,改口道:“不,应该说,我还没来得及准备作品。”
“具体什么时候截止?现在准备还来得及吗?”
“报名九月底结束,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在那之前提交好作品就行。但关键问题是,我现在一点灵感也没有。”
“用以前的照片不行吗?”江珩提议。
“可以是可以,但那些照片拍摄时基本都是为了采风,并没有把它当成比赛要用的,所以获奖可能性不大。我本来想尝试一下,借由此次机会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新的突破,没想到最近事情太多,忙忘了。”朗月苦笑。
江珩看着她那样,沉默了下,问:“所以,现在就是灵感问题吗?”
“可以这么说吧。”
江珩将手里的书摆放回了原位置,站起身拽了拽衣服,道:“那走吧!”
“走去哪里?”朗月没明白。
“带你去找灵感,总在家里呆着,灵感应该不会从天而降。”江珩走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将人拽了起来。
朗月有些心动:“去哪里啊?”
江珩看她有些期待的样子,干脆卖了个关子,“先不告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
朗月“唔”了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很期待。”
说走就走。
两人各自换了身衣服,又给丢丢带上了牵引绳,朗月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相机,她当时回家取衣服的时候就把相机带了过来,只不过没带全,三脚架什么的还都在家放着。
两人抱着一狗上了车。
江珩有心要保持神秘,路上嘴巴严严实实的,任由朗月怎么旁敲侧击,硬是没有透露自己要带她去哪里。但朗月还是敏感的顺着行车轨迹看出来了点端倪。
车子一路往城市边缘驶去,然后上了绕城高速后就一直往外方向走。大概开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先是下高速,之后又开了约莫20分钟,一直到脚下的路从宽阔变得狭窄,从平滑变得坑洼洼,道路两边楼梯的高度也越变越矮,密度越变越稀疏,到最后直接来到了一片宽阔的田野上,田野的尽头是仿佛近在咫尺的山体。
车子沿着单行道一路往山脚下走,绿油油的庄稼一路后退,前方的原野渐渐变成了各色颜色的花田。因为车子还未开过去,朗月距离太远,辨别不清分别是什么花,但是远远望过去,漫无边界的花海被各种颜色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这边是一大片绚烂的红,那边又是一大片深沉的蓝,再远处又是耀眼的黄……各色各样,简直美到震撼。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朗月趴在车窗边,愣愣的问,她的视线甚至舍不得离开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