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不欢喜(63)

她把门再推开一点,看清了沙发上气鼓鼓坐着的女人,不禁怔住,原来真是她的上司高盈盈。

高盈盈听到声响回头,看到夏辛春时,表情就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错愕地张着嘴。

夏辛春收回脚步,扯了一下嘴角,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她转身打算替他们关上门,然而高盈盈不期然在身后叫住她:“你别走。”

她有点儿头大,撇了撇嘴角,还是老老实实地进了门。

郑辛远对夏辛春的出现同样错愕,他很快收敛思绪,目光冷冷地看着高盈盈,说:“我很忙,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请回吧。”

高盈盈恍若未闻,上下打量夏辛春,看到她手里拎着的食材时,眼神蓦然黯淡,冷笑一声:“真是想不到啊,郑总,你不是义正辞严地说自己不会搞办公室恋情吗?”她不客气地一指夏辛春,“那她算什么?”

夏辛春知道她这是误会了,正要开口解释,郑辛远先开了口:“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夏辛春目瞪口呆,一时无语。他难不成要拿自己当挡箭牌?

“是啊,你不用解释,”高盈盈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她倔强地抬了抬下巴,声音带着控诉意味地说,“你把她的照片摆在办公桌上,天天睹物思人,骗我说她不是你喜欢的人,只是一个对你非常重要的人,好,我信你。你说她不够自信,担心找不到工作,让我多考虑她,好,我答应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让我看起来像个傻瓜一样?这样很好玩吗?”

郑辛远一顿,迅速看了一眼夏辛春,然后收回目光,烦躁地走来走去:“这跟她没关系。”

夏辛春不想再当观众了,她看了看窗外没有尽头的天空,清了清嗓子:“那个,我……”

不想,高盈盈陡然冲到她面前,咬牙笑道:“夏辛春,你不用辩解跟你没关系,我不是傻子。可是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这个男人不久前还跟我上过床,而且根本不打算负责,你再跟他同居,不觉得恶心吗?我给你一个忠告,趁早离开这种人。”

夏辛春心想,哥哥这下总不能再否认了吧。她没有任何被吓到的表示,拉住准备离开的高盈盈,对她露出一抹友善的微笑:“高主管,我想你误会了,我是他妹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她留下这句话,微笑着离开了哥哥的家,她没有去看高盈盈和郑辛远的脸,也不关心那所房子里将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因为那是他们的爱情,与她无关。

出了小区,她一时无处可去,想了想,决定去原谅酒吧看看。

酒吧所在的那条街道铺满了金色的落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平静而温馨。荒原书店的门大开着,几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在书架前走来走去,叽叽喳喳地聊天。书店收银台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短发女生,面孔与书店老板有几分神似,夏辛春猜测,她应该就是书店老板时常提到的女儿。

夏辛春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慢悠悠地往前走着,一边聆听脚底的落叶发出的沙沙声。

这条街不长,可她还是花了比以前多一倍的时间才走到酒吧门口。

酒吧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事实上,在过去的一年中,酒吧一直都是这幅不起眼的低调模样,跟它能把女人迷地团团转的老板有着截然相反的气质。

不,酒吧还是有所不同的。

她忽然发现一楼面向大街的透明玻璃窗内,原先挂在墙上的照片被撤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同姿态的她和他。

她凑近窗户往里看,眯着眼睛想去辨别这些照片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被拍下的,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跟周远行有合影过,只好放弃。

她站回到酒吧门口的台阶上,惊讶地发现门没有锁,不由警惕了起来。

她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先拿出手机,拨通周远行的电话。这是她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

她退回到大街上。等着手机被接听的那十几秒钟内,她脑中的思绪百转千回,可她的心却是平静的。

就在手机终于被接通的那一霎那,木门在她眼前打开了。

周远行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出现在她眼前,看到错愕不已的她,他匆忙把小盒子藏到身后。

她傻傻地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他比她还要惊讶,但是很快,他就笑了起来,不是初见时能溺死人的那种微笑,也不是在一起后想让人掐死他的那种大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容。

她看着他藏在身后的手,突然意识到什么,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

他嘴角一勾,把木门完全打开,眼睛专注而深邃地凝视着她,温暖的笑容一如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对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要进来喝一杯吗?”他轻声问。

[全文完]

第41章 番外-1

番外《半途》作者:莫行远

第0天

冬夜,星期五,晚上十点零一分。

我坐在客厅那张巨大的米色真皮沙发上,抬头再次看了一眼对面电视墙旁边的圆形挂钟。

激烈行走的秒针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我紧紧盯着它,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它会在某一刻忽然停下,那样我保准会疯掉。

心跳一下重过一下,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快要刺破我的耳膜。我想我看起来一定紧张地要死,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愚蠢地要死。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心里劝自己要放松,一定要放松。当我觉得我的听力稍微恢复了一点儿,我睁开了眼睛,凝神听着客厅里任何可能的微小的动静,然而奇怪的是,这下我什么也听不到了。

那么……还好,刚刚应该只是出现了幻听,我安慰自己。

虎口处莫名有点儿僵硬有点儿疼,低头看去,我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满了红色的液体,湿湿的,滑滑的。不仅如此,我的右手还握着半截破碎的绿色的玻璃瓶,层次不齐的裂口上凝聚着一滴又一滴红色的液体,颤抖着,几乎摇摇欲坠,就是不肯落下。

风穿堂而过,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我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冷,只是亢奋,毫无道理地亢奋。

突然,一股子甜腥味儿冲进鼻腔和咽喉,让人作呕。我不由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才发现,原来我的双手布满的是鲜血,我想弄掉它,可我不敢动。

嘴唇有点干,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却硬生生停下了动作,因为嘴唇上的味道实在太奇怪了,简直叫人想吐!

当然,我不能真地吐出来,不能让乱糟糟的沙发变得更加不堪入目,只好做点什么别的转移注意力,于是我开始打量眼前这个装饰走简约现代风的宽大的客厅。

如果此时此刻有一台摄像机对着我,我想镜头里的女人的目光一定是惊慌的,她的眼睛不安地四处张望,却唯独不敢看向右边的沙发。

呵,她当然不敢,因为那里躺着一个女人的身体,镜头再往前一点,会看到这个短发女人圆睁的双眼,那里面没有一点儿神采,她的嘴巴微张,青色的脸颊上布满了红色,像一具尸体。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也是红色的。

镜头再往右移一点儿,噢,短发女人的脖子简直不忍直视,它血迹斑斑,血肉模糊,看得人想尖叫,镜头晃了晃,不知道是想表达震惊还是恐惧,不过它还是很尽责地给她来了一个全身的近距离的描写,从她僵硬的身体和毫不起伏的胸口可以判断,她的确是一具尸体。

“谁杀了她?”

我喃喃自语:是我。

尽管我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摆在那里,于湘的尸体就躺在离我不到十公分距离的地方。这个房子里今晚除了我跟她,再也没有别的人,而十分钟之前她还一边醉醺醺地喝着酒,一边咯咯地笑着说:我很爱他,但是他更爱我。

我手上握着的,不是杀人工具,又是什么呢?

我没法说服自己不是杀人凶手,那么十分钟之前,她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我好像得了短暂性失忆症,对于那段记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努力搜寻,只能在脑袋里看到一大片漫无边际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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