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当霸霸+番外(133)

作者:眠琴柳岸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吾一生碌碌,幼时立下壮志,誓要兴吾燕国。初入官场时,便有感于如今燕国官场诸弊病,但苦于无计可施。自姐夫姜宣子于十四年前兴起变革,却冤死狱中之始,便立誓要继承姐夫遗志……”

第122章

荀书洋洋洒洒给姜羽留了两页纸,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从姜羽父母的死亡说起, 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事, 为改革做的准备, 又详细介绍了他所总结出的燕国需要改革的弊端,以及他现在所推行的政令。

这些东西当然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说得清的。荀书的书房里有整整一柜子的书, 都是与此有关的,全部留给了姜羽。

“舅自知愧对于你, 然身为燕国臣民,身为汝父之子……愿汝成舅未竞之事业,行新政,革弊病,兴我大燕……舅死而无憾矣。”

末尾,荀书表示希望姜羽能将改革继续下去。

“你舅舅病得厉害,嘴里却还念叨着你, 每说一句话,便要歇息一会儿。等我写完这封信, 他便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荀荣氏拭着眼泪说。

“舅舅是患了何病?”姜羽问。

“太医说是积劳成疾。”荀荣氏道。

积劳成疾……与姜羽想得一样。

他郑重地把荀书留给他的信折好收回到信封之中, 妥帖放进怀里, 朝荀荣氏弯腰行礼:“舅舅的嘱托姜羽都记住了, 舅母放心, 姜羽绝不会辜负舅舅所托, 一定完成舅舅遗志。”

荀荣氏道:“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但你舅舅说的,自然是对的。你既有这份心, 你舅舅泉下有知,也瞑目了。”

荀书既然已死,丧事便要办起来了。

这年代的规矩,女人不能主丧,而荀伯文年纪尚幼,因此姜羽与荀荣氏合计一番,便决定由荀伯文主丧,姜羽给他帮忙。

丧事礼仪繁琐复杂,等级森严,姜羽接手后,便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了。姜羽先命人去给荣氏以及荀书生前走得近的同僚报了丧,中午荀书各亲朋好友便换上吊服,前来荀府吊唁,送上给荀书的衣被,称为致燧。

其后要给荀书沐浴,饭含,即在荀书口中放上珠玉、贝、米等,以免荀书到阴间去挨饿,饭含之后要袭尸,即为荀书穿上特制的丧衣,共三套。袭尸后还有小敛、大敛等等。从口中含的玉到丧衣,从棺椁到墓地,不同等级皆不一样。

这也是姜羽头一次替人置办丧礼,繁复的礼仪,加之朝夕哭的荀荣氏及荀伯文,让姜羽每一日都又累又沉重,连戚然明的事都暂时顾不上,想不起了。

所谓朝夕哭,便是指荀伯文、荀荣氏每日日出日落前都要祭奠并哭丧。姜羽听得多了,不免被影响。幸好他只服缌麻,不必像母子二人一样哭得声嘶力竭。

丧事举行到一半,一日日落前祭奠完荀书以后,姜羽从荀府回到自己的府上,马车行至府门口,突然停了下来。

“大人!”公孙克似乎看到了什么,声音有些惊讶。

“何事?”姜羽掀开帘子,向外看出去,只见暮色之中,那人瘦削的身影正立在自己府门前。

姜羽一恍神,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定睛一看,那人正一动不动地站在石狮旁,不是幻觉。

暮春初夏的时节,晚风十分柔和,不冷不热,轻轻拂动戚然明的发梢和衣摆,整个人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他背上背着剑,腰间悬着骨笛,不过月余,姜羽却觉得他似乎又瘦了。

他看上去风尘仆仆,像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脸上带着倦色与些许悲戚,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大人?”公孙克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询问似地叫了姜羽一句。

姜羽垂下眼,自马车上下来,吩咐道:“进去吧。”

虽然从马车上下来了,姜羽却也没有多看戚然明一眼,径直朝大门走去,车夫则驾着马车从侧门走了。

望着姜羽向自己走近,戚然明略有些紧张,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腰间的笛子,垂下眼,等着姜羽来问他一句什么。然而没想到的是,姜羽却绕过他,走到了大门口。

眼看姜羽就要走进去。

“姜羽!”

姜羽刚跨过门槛,便听到戚然明略显焦急的声音。

姜羽脚步微顿,回过头,见戚然明正望着自己,眼神慌乱不安,让姜羽有些不敢看,仿佛他做错了什么事对不起戚然明似的,便避开了他的视线,淡淡问道:“你来做什么?”

既已离开,便不必再来了。

戚然明有些错愕,不明白姜羽为何这样问。他似乎想上前,又停住脚,踌躇半晌,低下头低声问道:“你为何不辞而别?”

“我不辞而别?”姜羽挑眉。

戚然明不知姜羽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他到现在还后知后觉地不知道姜羽误会是他想走。

“不是么?”戚然明近乎无措地站在那儿,仿佛他是那个被抛弃的人,姜羽竟从中看出了几分委屈。

他看不得他这样,便放弃似地皱了皱眉,说道:“算了,你进来说吧。”

戚然明眼睛微微亮起,有些欣喜,上前几步,走到姜羽的身侧,和他一起走进去。

两人一路默默无语,姜羽原本打算既然戚然明来无影去无踪,他也没那个心力一次又一次看着他来来去去,便算了的。但戚然明又一次来找他,姜羽真是没脾气了,因此只是沉默着,等着戚然明开口说说他的来意。

但戚然明素来拙于言辞,加之此刻心情又忐忑,根本不知从何说起。一路拿眼睛偷偷看姜羽,在姜羽向他看过来时又收回视线,假装在看路。

直到戚然明跟着姜羽到了卧房门口,戚然明也没开口。

姜羽推门的手顿在门上,回头将戚然明上下打量一眼,说道:“你跟进来是想做什么?”

卧房毕竟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姜羽这话近乎戏弄与嘲讽。

“……”戚然明既觉得羞惭,又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问道,“姜羽……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姜羽推开了门走进去,戚然明仍旧跟了进去。

“点灯。”姜羽说。

戚然明依言将灯点上,点灯时才想起:“你又看不清了么?”

“屋里比较暗,有些模糊不清。”姜羽道。

点了灯,姜羽拉了张椅子坐下,靠进椅背里,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叹口气,说道:“说吧,你来做什么?”

“你累了么?”戚然明走近姜羽,手还没碰到姜羽,就被他拍开了。

戚然明的手顿在半空中,有些僵硬,只听姜羽道:

“你再这么来来回回的,我没功夫跟你闹。”

“什么来来回回的?”戚然明有点不解。

听到这话,姜羽才抬起眸,细细看了戚然明一眼,见他确实不明白,心中猜测是不是真误会了什么,说道:“解释解释你这些日子干什么去了。”

戚然明微顿,答道:“不知该去哪里,便四处走了走,听闻执政大人的死讯,便赶了过来。”

戚然明离开曲沃后,便慢慢地沿着从曲沃到蓟城的路走着,累了便随意找个地方歇歇脚。直到荀书的死讯从燕国传出去,戚然明听到,才明白当初姜羽大约是因为接到荀书的消息,才匆匆赶回国。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姜羽会不辞而别,将他一个人留在曲沃。如果姜羽早和自己说,他也不会执意去石襄府上走那一遭的。

“既不知该去哪里,你那夜收拾行囊,又是打算去何处?”

“收拾行囊?”戚然明愣了愣,才忽而明白过来,“你以为我是在收拾行囊离开?”

姜羽:……不是吗???

真误会了?

有点尴尬。

“我那夜只是……”戚然明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有些心虚,“我那夜只是在找夜行衣……想潜去石襄府上教训教训他。”

谁让他暗杀你。戚然明想。

姜羽:“……”

这乌龙闹大发了,亏他还伤心了那么久,以为戚然明的心依旧没定,仍向往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生活,对自己失望,便如对嬴喜、姬重失望离开他们一样,离开他。

戚然明低着头继续小声解释:“……我怕你生气不许我去,所以就没告诉你。”

好吧,之前的误会就当无事发生过。

姜羽讷讷道:“我还以为你因为我滥杀的事,气得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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