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大概是从前些日子开始,我时常沉浸在幻想中,偶尔会呆滞的看着一件物品,一看就是一天。”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我在西南地区出任务,遇见小时候虐待我的院长,然后就再也走不出去。”
“他又虐待你了?”
“没有,恐吓而已!”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有没有找心理医生?”
“找了,没用!”
尾音发颤,月笙遥沮丧着脸回答。
这么多天,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干妈的意思,但没用啊!
白天看着像个人,晚上却必须听着歌或者开着灯才能入睡。
梦里再无平静,除了波涛汹涌的浪花就是黑暗!
整日整日的混混沌沌,她该怎么办?
“你别急,我们一起想想方法,找出症状所在,然后再慢慢走出阴影。”
“走不出来,我走不出来……”
她什么办法都试过,但就是走不出来!
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身为学医之人,居然被别人吓得精神出问题。
哈哈,真可笑,真讽刺!
脸颊上挂着凉薄的笑意,月笙遥低低地埋头于手掌。
她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畏畏缩缩,害怕,恐惧占据着整颗心,她已经不再是她!
“遥遥,你安静一下,我去给你弹首曲子。”
心疼而不安地目光落在月笙遥颤抖的肩膀上,想要上前安慰,手臂伸在半空中又慢慢收回。
不能,他不能!
喉结上下滚动,顾子玄伸出手掌拍拍月笙遥肩膀,温文尔雅的走向大厅。
咖啡厅是十分有情致的地点,钢琴可以说是必备,恰好也是他的才艺点,除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让遥遥先冷静下来。
找到大堂经理,好一番劝说,最终商量出十五分钟的弹奏时间,顾子玄优雅地整理着衣袖,绅士的坐在钢琴架前。
她离开时,他谱了一首曲子,为她而作,可惜遥遥从未听过,今日便将这份心意送上。
手指轻快的在钢琴上跳跃,黑白键上美妙的音符仿佛被赋予生命,悠哉悠哉的舞蹈。
生的希望,死的决绝,由喜入悲,再由悲入喜,一首曲子仿佛道尽人生的悲欢离合。
激烈的高昂,低沉的哭泣,悲伤的绝望,快乐的跳跃,手指灵活的跳动,仿佛是一场绝美地盛宴。
“你懂了吗?”
气息平静的停下最后一个音符,屏蔽异样地视线,顾子玄优雅从容的走到月笙遥面前,轻声询问。
她懂了吗?
“很不错,情绪炽热而浓烈,是你喜欢的风格!”
“是吗?”
“真的很棒,不过我更喜欢古典音乐的清悠和淡雅,炽热不适合我。”
“也对,要出去走走吗?”
第五百二十九章 无欲无求
苦涩一笑,略显狼狈的转过身,长而密地眼睫毛掩饰神色里的复杂,顾子玄温声询问。
看吧,无论他怎样示意,得到的只会是一句不适合!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他配不上她,但不甘心啊!
“好,散散心也不错,说不定精神一下子就好了。”
雪白牙齿裸露于外,借助着笑容掩盖内心的慌乱和悲伤,月笙遥弯腰拿起手提包跟紧顾子玄的步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她和他不关乎生死,但却无法忘记!
朱砂痣和白月光,哈哈哈,他们,真是有缘无分地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觉得京都变了吗?和离开时相比,它有什么不一样?”
肩并肩行走在街道,闲聊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
她可有感触?
“有,有不一样,陌生感,从踏入京都的土地开始,便有一种扑面而来的陌生感!”
月笙遥闭着眼睛感受到冷冷地风呼啸着刮在脸上,红唇轻启,悦耳的声音向外传递。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人况且如此何况还是一座城市?
城市的变化日新月异,也许今日的臭水沟,明日就会是一座高楼大夏,怎么可能会停步不前。
其实物体比人类剔透,它既能饱经风霜,又能一成不变。
改变的是社会环境,而不变的是历史!
但人却不能如此,人可以不变,但不变就要被社会淘汰,如果变化太多就会面目全非,不同的物体不同的遭遇,真是奇妙至极。
“心胸开阔了吗?”
“有一点!”
“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记得,它刻在脑海里,不曾忘却,也可以说是不敢忘记。”
是痛苦但也是经历,她怎么敢忘记?
年少的青春,充满着苦涩和艰难,痛苦的幼年时代,造就一生痛苦根源,她不会忘!
“冷吗?”
“有点!”
雪花旋转的飘在头发丝上,月笙遥轻轻地抖落掉落在眼睫毛上的小雪花,平淡无奇的声音夹杂着微妙地异样。
冷,很冷,牙齿像是要被冻掉!
知性的女人却不能说冷,她要忍着冷意。
“还能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吗?”
“能!”
“看来你还是不冷,不如跑一会儿吧,将那些刻在记忆里的影子全部都甩掉。”
顾子玄温柔地握着月笙遥手掌心,借助掌间相对,传递热流,压抑着眼睛里夹杂地深情,目光沉静如水的看向月笙遥。
记忆可以是连续,也可以是片段,为什么有些人的记忆存留时间不长?
因为没有必要!
如果痛苦的记忆,让你难过,让你心痛,为什么还要留着它?
自动屏蔽删除,或者将美好的记忆覆盖其上,让它在历史长河中逝去,何尝不是好的政策?
人生百味,世间百苦,甜咸苦辣酸,尝过后便忘记吧!
“呼呼呼~”
跟随着顾子玄的脚步奔跑在河岸两道,水润地目光看向河岸两旁,升腾的雾气自红唇吐露。
雾气徐徐上升,越过眼睑,冲击着眼睫毛,白雾凝霜,雪白覆盖其中,偶尔的眨眼,便有一丝冰凉滑过。
“还记得吗?”
“记得!”
继续奔跑于山林小道,厚厚地冰雪铺满每一寸山河土壤,月笙遥凝望着白茫茫的天地,沉声回应。
她记得,记得很清楚!
脑袋快要缺氧,但记忆却依然很清楚,识海和记忆分层,就像是同一具身体,里面却藏着两个灵魂。
为什么,为什么还能记得?
她到底怎么了,平时大道理那么多,解救别人于水火,为什么却无法拯救自己!
“你还记得吗?”
“记得,只是不大清了!”
跪在佛祖面前,膝盖下铺着蒲扇,声音飘飘乎乎,仿若要乘风而去。
她还记得,只是记忆不太清,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觉,具体细节也忘的差不多!
“遥遥,你还是你吗?”
行走在下山的路上,伸手碰触着竹子,竹叶上的积雪下落,掉满一身地雪花。
顾子玄回头看向月笙遥,灼热地目光夹杂着喷涌而出的情感,醇厚地声音宛如葡萄美酒,甜而后劲足!
“是我。”
她还是她,虽然变了,却还是她!
“不是!”
“以往的你大气而高傲,你不会垂头丧气,不会任由自己堕落在恐惧的情绪,你还记得办公室血坛吗?”
“渗人的血坛出现在你面前,你尚且安然无恙,冷静面对,如今怎么这幅模样?”
“我所认识的月笙遥从不会被小事难道,也许她很累,想要休息,但稍微休息会儿,她还是美丽大方的姑娘!”
“你觉得你还是你吗?”
轻柔地捡起落在雪地上的一片竹叶,白嫩的手指拿着叶子临近鼻腔,闻着竹子地清香,顾子玄似有所意的询问。
她不是她!
起码不是记忆里的她?
像个骑士,披荆斩棘,不畏惧,不害怕,那才是她!
“子玄,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怎么认为?”
好人和坏人?
呵,她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
“我不清楚,我觉得自己是坏人,但是我不认为自己干过坏事!也许我耍过小心机,耍过小聪明,但我不是坏人。”
“好人和坏人没有界限,观点和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会出现很深偏颇。”
“我们无法站在上帝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所以你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