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韩友力身体虚弱，有再多的话这会儿也说不出来。
瞧他这幅模样，也不知道说啥，韩一楠让韩碧萱和承泽两个看着，有事叫老大夫。
一出屋就看到蹲在窗户下的莫小翠，韩一楠蹲在她的身边：“担心他？”
“你爹咋样？大夫怎么说？”看着情况不好，莫小翠一直没找着机会问老大夫韩友力的情况。
看莫小翠就知道刚才又哭过了，韩一楠叹了口气：“骨头接上了，就这两天危险一点，挺过去就没事儿了。”
把大夫接来家住着，莫小翠就知道很严重，听韩一楠这么一说，心里更慌乱了：“一楠，谢谢你！”
“谢啥，他怎么说也是生了我，不能不管。”在医馆，那是做给韩家人看的。不说别的，就说他是身体的爹，也不能不救。
想问韩一楠是不是以后都让她爹留下，想想现在不是问的时候，莫小翠作罢，挎着篮子去摘几片菌菇后去厨房帮忙做饭。
半晌午喝了一大碗鸡蛋汤，中午韩友力勉强吃了一碗米饭，没什么胃口。这可不行，韩一楠用还银子的事情，强迫他喝了一碗骨头汤。
大骨头家里就没断过，自从到了莫家沟，为了长个子，韩一楠经常买骨头回来熬汤喝。后来秦紫霄来拿菜，隔三差五的给她带一些排骨，大骨头什么。
现在一家五口人，四个孩子个头都长了，尤其是轩辕玉晟长得最快，目测已经有一米八了。韩一楠量了量，自己只到他下巴。
正好现在韩友力用得上，吃哪儿不哪儿。
吃过饭，韩友力面色稍微好了些，半躺着听韩承泽跟他将轩辕玉晟教他的故事。
儿子能读书识字，是韩友力没想到的，听他绘声绘色的讲故事，心里一阵安慰。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大妮子一楠努力挣来的。
门对面，莫小翠坐在堂屋门口晒太阳做针线。上次买的棉布还剩下一些，准备给韩友力做套里衣。就这么从韩家出来，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有。
天气这么冷，他身上的薄袄还是成亲那一年做的。莫小翠捉摸着，去镇上买些棉花和布，棉衣棉裤和棉鞋，做一套。
莫家三兄弟再怎么不待见韩友力，看他这幅模样也于心不忍，提了家里的鸡蛋和鸡，让他补身子。
韩友力不是花氏亲生的事情，差不多五峡镇的人都知道。倒不是他韩友力和花氏多出名，主要还是因为韩一楠，五峡镇谁不知道她的名字。
知道韩友力对砸断了，陆陆续续几个村长和有不少村民带了鸡蛋什么的来看望。关心几句，便告辞离去。
三天过后，老大夫给韩友力换了药，用新纱布重新包上。骨头长得很好，又观察了一天没有问题，不过需要在床上躺一个月。
韩一楠才给结了银子，多给了几个辛苦钱，莫鸿达驾牛车将老大夫送回镇上。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了，有些话就可以说一说了。
第97章 想烧砖
三姐弟坐在韩友力屋里，莫小翠在外面旁听。
瞅着这几天韩友力肉没长，脸上气色好多了。双腿砸断，没有止疼药的条件下，哪怕疼得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他咬紧牙关没哼哼一声。冲这一点，韩一楠敬佩他是条汉子。
所以，估计说出来的话，他也能承受得住，韩一楠便问道：“爹，这往后有什么打算啊？”
最近孩子们照顾着，吃着莫小翠做的饭菜，穿着她给新做的衣裳，韩友力第一次感觉这才是生活，这才是幸福，心里特别满足。
这时候韩一楠问起咋想，瞬间打破了韩友力刚刚吹起的幸福泡泡：“等，等我腿好了，我就走，绝不拖累你们娘几个。”
“哟，你也知道会拖累我们，算还有些自知之明。”尽管莫小翠在屋外使劲使脸色，韩一楠该说啥说啥，说出来的话还很刺人。
转而又道：“你这腿好了就走，是不打算还我二十八两银子了？不，可不止二十八两，请老大夫的诊费和换伤药的钱，加起来可有三十二两银子了。我给你打个亲情价，三十两，你打算如何还我呀？”
“那我还了钱再走，我去镇上找活儿干，争取早些把银子还给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韩友力没想赖账。
点点头，韩一楠伸出手给韩友力算账：“镇上扛活也就三文钱一天，你没地方住得租房子，你还得吃饭。就算你一天花两文钱攒一文，一个月也就三十文钱，一年三百六十文钱。这些钱还得是你不生病、每天都有活干的前提下，才能攒的到。这样算下来，你这辈子也还不够啊！”
“那，那可咋办啊？”韩友力伤脑筋，原来自己这么没用。想了想，“那我跟着一楠你边种菌菇，边去扛活儿，这样就能早些把银子还给你了。”
“爹，我帮你一起种菌菇。我在家也帮着娘和姐姐浇水，采摘，我会！”韩承泽立刻表示要帮忙。
“你好好跟着晟公子读书，爹力气大，一个人就够了。”摸摸韩承泽的小脑袋，韩友力又问韩一楠，“一楠，你看这样成吗？”
韩承泽拉拉韩一楠的衣袖：“大姐，你就答应爹，我跟他一起努力挣钱还给你。他现在好可怜，爷奶都不要他了，他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你要是早想着如何挣钱养家，早点看清楚前院的为人，我们一家人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境况。哎！”韩一楠叹了口气，“自从我清醒后，爹给我的印象就是恶凶恶凶的。前院儿的爷奶就是不可侵犯的，他们可以随意打骂，我们稍有反抗，你也会抡拳头拿棍子打人。”
“当傻子的时候记忆浅，别的什么都没记住，就记得每天都要挨打，跟吃饭似的，一天三顿有时候还赠送一两次点心。”穿越到这具身体里，脑子里别的记忆没有，就记得花氏打骂，韩友力抽人，原主瑟瑟发抖。
想起以前过的日子，韩碧萱也委屈：“就是，以前在韩家，我们每一顿的稀饭清得能数清楚米粒。原来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饭，结果有次我去厨房端饭，瞧见她们都用漏勺把米给漏走了。稀饭本来就稀，他们把米漏走了哪儿还有几粒米剩下。
我上去追问为什么，三婶说是奶吩咐的，给二房吃是浪费粮食。问奶，奶说一家子不是傻子就是丫头片子，吃什么饭。我端饭的时候她故意伸教绊了我，一跤摔洒了米汤。奶用棍子抽我，我爬起来还没说什么，爹看到了也跟着一起打我。”
“小姑的衣裳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刮破了一条口子，非赖是我给刮拦的。我手里抱得是稻草，又不是木柴，怎么可能是我弄的。小姑找奶告状，奶打我。爹知道了，拧着我去前院又打一顿，让奶和小姑消气。”
这要说挨打，韩碧萱能说上一天：“白天干活累得像条狗，吃不饱，稍不注意还得挨顿胖揍。有时候觉得过得不如狗，死了可能就解脱了。”
“那你咋不跟爹说清楚？”韩友力不知道说什么，打的次数多了，自己都成了习惯。只要是花氏一叫嚷，心中就认定了是孩子们的错，巴掌就上去了。
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韩碧萱无奈的道：“我跟爹说了呀，可是越说爹越觉得狡辩，打得越狠。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说，少挨几巴掌。”
两个孩子的话，让韩友力忽然发现以前的自己就是个混蛋。
“爹以前混蛋，让你们三姐弟跟着受委屈了。”韩友力一直觉得孝顺父母没有错，打孩子是因为他们不听话。
莫小翠在外面听着，也为两个女儿委屈。那时候自己上前劝，当家的连自己一起打。
这么一想，莫小翠觉着躺在床上的韩友力，确实是个混蛋！今天不给他肉菜，饭也减半。
“大姐、二姐，你们放心爹以后肯定打不着你们，他腿坏了，跑不赢你们的。”韩承泽这话是大实话，无意中也给了韩友力一刀。
韩友力颓丧着脸，手伸进被子里摸摸大腿，好了也不能想以前那样干活，以后自己就是个废人了。
韩一楠继续插刀：“花氏那日在医馆大声嚷嚷你不是她亲生的，是从外面抱回来的。你是韩大磊的儿子，腿断了不想付诊费，他选择了和你断亲。你被韩家无情丢弃，现在几乎整个五峡镇都知道了。你以前真没怀疑过，你不是花氏亲生的？”
花氏对二房那般刻薄，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韩友力除非是个没长脑子的人，不然也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