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林老夫人所想,宋夫人确实是受荣王妃所托,来林家说亲的。谢风扬虽然是王府世子,但也是宋家的外甥,宋夫人是瞧着他长大的,不说当亲儿子看,谢风扬的事宋夫人也放在心上。林家这门亲,虽然小姑同外甥都喜欢,但她也想亲眼见见这姑娘,这才请林老夫人将林瑾初喊来,当然,另一层的意思,也想叫女儿趁早死了心。
宋紫络心仪谢风扬的事,宋夫人是一早就知晓的,谢风扬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又出色,宋家也有亲上加亲的想法。但这些年过来,瞧着谢风扬对宋紫络完全没有那层意思,宋夫人便也放下了,两家的关系,若宋家强求,也未必不成,但何必呢?宋家女儿也是千金娇女,何必拿不起放不下,平白惹人笑话。
此时,宋夫人只用余光就看出了宋紫络的心思,心里摇了摇头,道:“络儿是头一回来林家,不如,初丫头带络儿四处走走吧!”
这显然是长辈们有话要谈,林瑾初朝林老夫人看了一眼,见她点头,才道:“好啊,这个季节园子里还有菊花可以看,我带宋姑娘去看看吧!”
宋夫人点点头,显然对林瑾初的印象是不错的,尤其是宁静平和的气质,让人放心生不出恶感,难怪自家外甥这么多年就相中了她。
宋夫人对林瑾初印象不错,但宋紫络对林瑾初却没有半点好感,只要想到林瑾初将要抢走她的心上人,宋紫络就恨不得挠花林瑾初的脸。只是对上母亲暗含警告的脸色,宋紫络只得按下自己的心思,向林家长辈行了个礼,同林瑾初一道往外走。
林家因为林瑾初的大伯林宏达一心钻研文学的缘故,府上最多的就是四君子,这个季节别处的菊花都在谢了,林府还有许多精心养护的,每年深秋,林宏达都会邀请文人墨客前来欣赏,吟诗作画。府里的菊花是林宏达悉心养护的,却并没有锁在屋子里,怕风吹日晒的,家中子侄赏花游玩,林宏达也并不阻拦,所以林瑾初才放心的带了宋紫络过来。
“这叶子都落了,我家的还都绿着呢!你们家是怎么养的花木啊!”宋紫络不高兴,便故意挑刺,随便指了一棵光秃秃的树干道。
“……”林瑾初侧目看了一眼,道:“那是银杏树,到秋天自然就落叶了。”
“……”宋紫络闻言细看了一眼,脸色一黑,不想同林瑾初说话了。
林瑾初扯扯嘴角,也没在意,她前世因为身体的缘故,朋友不多,但对此也并不执着,说白了,生活对她来说还有许多值得欣赏和探究的地方,至于人情世故,只是其中一环罢了,谈不上有多重要。
林瑾初不在意,宋紫络却不得不在意,想到自己苦苦追寻,却得不到表哥的眼神,而眼前的林瑾初,却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出色,就能得到她苦苦追寻的一切,上天,怎么能这么偏心呢?
林瑾初眼看着宋紫络往长了刺的月季上扑过去,连忙拉住她,宋紫络没反应过来,用力甩开林瑾初的手。她本就习过武,力气比林瑾初大,这般一甩,林瑾初站立不稳,竟被她带倒了去,危险时刻,林瑾初连忙抬起袖子挡了脸,只觉得胳膊一阵刺痛,好歹脸上没事。
跟来的丫鬟们都吓呆了,见两个主子摔倒,连忙上来扶。林瑾初还好,只划破了衣裳,胳膊上有些划伤,宋紫络却是整个人倒过去,背上都是划伤,好在因为回头看林瑾初,脸上只有额角有一点划伤。
等府上的大夫为两人处理了伤口上了药,长辈们也赶了过来,宋紫络是客人,虽然林老夫人已经知晓了事情经过,还是说林瑾初道:“初丫头,你平日里沉稳,叫你带宋姑娘四处走走,怎的还带到刺丛里去了!”
第三十一章 惩罚
“这却叫我惭愧了。”宋夫人看了女儿一眼,见都是皮外伤,伤口不深,没有毁容的危险,连忙阻止宋老夫人教育孙女,“我这皮猴儿我还不晓得吗?说不得就是她非要往刺丛里钻,才连累了初丫头,老夫人可千万别错怪了初丫头才是。”
宋紫络微微垂着头,她虽不喜欢林瑾初,却也不是那没脸没皮叫人背黑锅挨骂的,闻言闷声闷气道:“是我瞧着风景没留意,才跌进花丛的,林姑娘本是想拉住我的,没想到被我连累了。”
宋紫络这般说倒叫林瑾初刮目相看,察觉到林瑾初的目光,宋紫络乖巧的模样就收了收,侧身往里,不看林瑾初。
事情已经谈好了,宋紫络又受了伤,宋夫人便没有多留的意思,道:“我先带络儿回府去了,咱们改日再叙。”
“宋姑娘受了伤,是我们招待不周,只是今日这般,也不好多留你们。”卢氏多少有些忧心,才将亲事说定,人家亲表妹就在府上出了事,可别再生出变故才好。
宋夫人又客气了几句,才带了宋紫络上了马车,自家女儿她哪有不明白的,不用问都能猜出几分来。在林家不好说破,坐到马车上,便忍不住叹气道:“络儿,你这又何必?你与风扬相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他是个什么人?若真伤了林家姑娘,你们是连兄妹都没得做了。”
宋紫络气闷,道:“我没要伤她,只是气糊涂了,撞进月季花丛里去了,是她不自量力要来拉我,才跟着跌进去的!”
“……”宋家是武将出身,这么多年渐渐不再光靠着四肢发达混饭吃了,但总体来说脑子还没那么活泛,所以宋夫人相信宋紫络的话。正是因为相信,宋夫人更愁了,这才定亲呢,自家闺女就气糊涂往刺丛里钻了,等将来成婚了,女儿不会想不开吧!
对上母亲的目光,宋紫络越发气闷,只听她娘叹道:“你觉得,你姨妈家二表哥怎么样?娘觉得,他同你谢表哥也是一样的。”
“……”宋紫络被亲娘这话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羞恼道:“不怎么样!”
卢氏操心了几日,到荣王府上门交换庚帖,才算松了口气,到这里,这门亲算是基本定了下来。
那一日宋夫人离开之后,林瑾初便回过味儿来了,虽然长辈们没提,但林瑾初也猜出了个七八分,如今事情定下,下人们都围过来说恭喜。林瑾初顺势赏了些小东西,先前卢氏问她意思时,说得无所谓,如今定亲了,倒是有些紧张起来,萍儿见她神色,凑过来低声道:“姑娘,你知道上回借姑娘的名义害四姑娘的是谁吗?”
这件事发生在宋夫人母女过府那一日,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林瑾初都忘了那时还让人传了话。听萍儿提起,想是有了结果,便道:“是谁?咱们家也就这么几口人,哥哥、弟弟们不会做这种事,是林曼还是林绮?”
“是绮姑娘。”萍儿是知道分寸的,自家姑娘平白让人算计一回,总不能叫人这么逍遥,但未出阁的姑娘不好沾上这些是非,萍儿怕让人诟病自家主子,就算在暖云居也压低了些嗓子,道:“今儿个一早,四姑娘就去找绮姑娘对质了,绮姑娘自然不承认,还是被四姑娘打了一巴掌。”
听说是林绮,林瑾初微微皱眉,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绮是林家旁支女儿,她祖父对林老爷子还有救命之恩,因此,在那一支没有人之后,就将林绮接到林府来养着。虽然养在林府,吃穿用度与林家女儿都是一样的,但毕竟不是林家女儿,与林瑾夕也谈不上利益冲突,更别说还要顺带坑林瑾初一把,林瑾初印象里,她与这位堂姐可没什么恩怨啊!
“这,奴婢不知。”主子说不用查,萍儿也只是留心了些,并没有刻意去查,更何况也没那条件去查。
林瑾初也就是疑惑,也没指望萍儿能说出个一二三来,闻言笑笑道:“没事,不知便算了,不过,日后得留心些了。”
林瑾初想不出理由,萍儿更猜不透原因,只是自家姑娘怎么都没有理由去算这笔账,心里虽然憋屈,也只得应了下来。
林瑾初却没有那么悲观,她没法找林绮算账,但林绮算计了林瑾夕,她就不信袁氏能就这么算了,明面上不能做什么,可当家主母想要对付一个寄居的孤女,实在太容易了。正因为如此,林瑾初实在不知该说林绮聪明还是愚蠢,表面上她将林瑾初和林瑾夕都算计了一回,但林瑾初轻易就摘出来了,而林瑾夕,听说找到了根源,也没有毁容的风险,而这个结局,她不应该预计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