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朕与他从小就在一起，记得第一次见他，朕误会了他是个吃人的小妖怪，朕还被他狠狠的揍了一顿，父皇说朕懦弱，堂堂皇子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弱小的人给打得无法还手，不配做皇家子弟……”说到这里，皇帝的神情和话语不由得柔和了下来，“那是朕舍不得，索性朕也就这么一直懦弱着，这样也能和他天天在一起，不必去争得头破血流，可是，朕紧紧护着的人……他们竟敢伤他。现在，连朕的这些个儿子也想伤害他。”
后面那句话落，皇帝深邃的黑眸里溢出浓浓杀气。
等了好一会儿，皇帝才从那种可怕的回忆中慢慢恢复正常，继续道：“朕为了江山已经放弃了许多，这一次就算他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也让这天下人知道，我萧长风此生只有他一人。”
程公公明白，如果三殿下利用这样的机会击垮皇上，皇上并不会阻止。
相反，皇帝还会利用自己的儿子。
只要萧澈没有那样做，那萧澈就还是皇子，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为了一座江山……让朕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妻生子，为江山献出了所有……”
“皇上！”
“这么多年了，朕一直不敢问他，从认清自己感情的那一刻开始，朕就知道，与他之间只能以好友那般相处。朕有种感觉，他这一次再走，怕就是长诀了……朕却还只能如当年那样送走他……他把朕到底置于何地？”
程公公想问，为什么没有出声相留？可一想到苍南王那个性子，也就理解了。
在这座深牢里，萧政太孤独寂寞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而程公公就只能做听众，无法与帝王探讨这些问题，做为皇帝身边的人，前朝和后宫的事也是了如指掌。
三位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公公可谓是清清楚楚！
在皇上的眼里，三位皇子不过就是亲戚家的孩子。
并非皇帝无情，相反，他就是太过于重情，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皇上，凤小姐成了夜王妃是要留在京都的，苍南王对这个女儿如此在乎，定然不会让……”
皇帝却不想听到这些话，淡漠的道：“朕与他到底是不同，程公公，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太过无情了。他那日问朕，为何自己的孩子死，朕却无动于衷。”
程公公忙道：“皇上，苍南王并不知晓事情的真相，这才有此一说。”
皇帝抬了抬手，叹道：“他说得没错，朕确实无情。”
他这辈子的情早就给了那个人，哪里还能再分给别人一些。
程公公低着头，站在帝王身后守着。
半许。
“让凤云昔进宫到太后那里走动走动，”话虽是这样说，可程公公却明白皇帝的意思，是让凤云昔进宫来见驾。
“是。”
程公公不知道皇帝如今的打算，也不敢猜测。
帝王心思难测！
程公公只知道，萧澈这位皇子一动便失去了所有的资格。
第292章 【292】惧内
太子府。
萧聿与苏慕娥新婚后，萧澈还是第一位上门的客人。
萧聿背着手站在水亭边，亭中早备有好茶水点心，黑幕渐降，有人点起了宫灯，将水榭周围照射得橘黄柔和。
偶有心腹在左右走动，添着茶水点心，以免凉了不好食用。
萧澈站在萧聿的身边，侧面将今日所见所闻说了出来，话语间带着疑惑和不解。
末了，加了一句道：“皇兄，许是皇弟看错了，或是会错了意。毕竟，父皇和苍南王也不可能是那种关系，若非为了后宫的母妃们着想，皇弟也不敢来找皇兄确认这种事。事关父皇和苍南王他们，皇弟不敢冒然再试探，免得惹得父皇雷霆震怒，也害了后宫。”
萧聿从听到这种荒唐话开始就一直在皱眉头，他觉得萧澈想要权力想疯了。
萧聿眯着眼盯住自己的皇弟，那眼神很凉，带着怀疑。
“三弟，这种事情全凭你一人的猜测，你觉得本太子会信？”
萧澈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太过荒谬了，可这就是事实！
“皇兄试想，苍南王现在手握重权，父皇又对其与其他臣子有着极大的不同。皇兄就不觉得奇怪吗？若皇兄肯冒险的话，可试一试。”
“试？”萧聿冷笑，“三弟，你这是要来害本太子？”
“为了寻找答案，三弟已是冒了生命危险，这样皇兄也不肯相信，三弟也便不勉强皇兄。三弟就先行告辞了，皇兄不必送。”
萧澈微微拱手，转身离开。
看着萧澈走远，萧聿眯紧了眼，陷入了沉思。
苏慕娥提着宫灯慢步过来，轻声一唤：“殿下！”
萧聿侧目看了过来，苏慕娥赶紧低下头，轻声说道：“慕娥见三弟离去才过来瞧瞧，夜了，殿下该用膳了。”
“以后不必等本宫。”
“是！”
苏慕娥慢慢的挨近上来，萧聿背着手走在前面一步，苏慕娥赶紧提着宫灯小快步走在后面一步给他照明。
远处的仆人们看到了赶紧过来要接手，被苏慕娥挡开了。
伺候萧聿，苏慕娥是非常乐意的。
即使在他这里非常的卑微，苏慕娥也觉得无所谓。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是他的太子妃，这是没有人可以更改的。
“本宫明日会请苏大人到家中来一趟，你们兄妹也可以说几句话。”
走在前面的太子突然说话。
苏慕娥一喜，“是，臣妾一定会好好准备。”
萧聿一边思索着，一边走，并没有在意苏慕娥的回答。
苏慕娥也没有不高兴，相反，因为太子的使唤而高兴。
*
萧澈刚从太子府离开，宫中那里就得了消息，包括郡主府的苍南王。
苍南王站在后面的廊头前，身边有一名黑衣打扮的男人在低声汇报着。
“皇上那边没有动作？”
苍南王听完后久久只问这么一句。
黑衣人道：“属下暗中紧盯，并未发现任何的动静。”
敢盯着皇帝的人，就只有苍南王了。
若不是皇帝对苍南王的特殊，大家都要怀疑苍南王是不是准备造反。
苍南王闻言点点头，说：“你先下去，没有本王的召唤不得现身。”
“是！”
黑衣人赶紧退出去。
苍南王站在原地皱紧了眉头，深黑眸子一眯，“萧政你想干什么。”
*
“嗖！”黑羽箭中靶心。
“啪啪啪！”
凤宴笙举起手拍掌。
“哥哥好厉害！”
秦妄隐收住力，回头看正一脸漠然站在后头的秦慎微。
见秦慎微没有任何的表示，秦妄隐有些失望。
入夜后，人的视线也会跟着下降，秦妄隐能够在这样的夜色里以这样的距离射中靶心很是惊人的天赋了。
看秦慎微的反应，显然是没有满意。
“小主子！”小承子瞄了一眼，赶紧重新拿箭给秦妄隐，然后暗暗使眼色。
秦妄隐重新搭箭，射击。
“噗嗤！”
箭入靶心，仍旧是那样的准头。
凤云昔坐在屋里头正埋头研制新药，没功夫看孩子，只能将这任务交给秦慎微。
秦慎微对这两个孩子还是挺看重的，在教育方面也很是严格。
每日，秦慎微都会让人将明贤书院的大儒请到府中来授课。
两个孩子的文武功课都没有落下，晚上回府了，秦慎微还要亲自检查两人的学习进度，可谓是尽心尽力了。
秦妄隐连续射击了好几十支箭，也没有得到秦慎微一句夸赞，心中难免会有些期待和忐忑。
“王爷。”
洪九从后面匆匆过来，将一封信交到了秦慎微的手中。
秦慎微拿过信，拆开看了一遍就销毁掉。
“苍南王刚出宫，程公公就暗中派人部署，这事恐是事关苍南王。太子和三皇子那里都有了行动，就让海王过去吧。”
“不拦着了？”洪九问。
“三皇子想要找死，本王何必拦着，相反，本王还得推一把。”秦慎微想了想，又道：“你让人跟着，本王倒要看看他和太子要搞什么鬼。”
“是。”洪九回答后就有些犹豫的往一个方向看了看，说：“那……王妃这边如何说？”
“说什么？”
秦慎微挑眉。
洪九咳了声说：“王妃若是问起这些事，属下是瞒着还是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