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后座靠去。
【有事?】
梁因那里回复得很快,【小姑娘请我吃早餐。】
沈秋辞扯了扯嘴角,【你试试?】
敢让她的女儿请吃早餐,梁因好大的胆子。
梁因当然不会真的让殷姜请,他没有回沈秋辞,沈秋辞那边却是按耐不住了,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梁因看了下来电,摸出纸巾擦了擦嘴,“老师先出去接个电话。”
殷姜哦了一声,“好。”
梁因走出了店,寻了个人少噪音也少的地方,点开接听。
沈秋辞有着大小姐该有的大小姐脾气,受不得噪音多,听到噪音就会变得很烦躁。
电话接通,女人冷冰冰的声音自手机里传出,清高透着傲慢,“几日不见,你的胆子好像大了不少,梁因。”
梁因笑,声音斯斯文文的,“哪有的事,在夫人面前,我的胆子一向很小。”
沈秋辞不想和他废话,她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只有一个,“我吩咐你的事情你做了吗?”
梁因侧头,店主已经上了油条,油条切成小块小块的,小姑娘拿着筷子夹了一块,满足的眯着眼睛,小口的咀嚼着。
他回着沈秋辞,“做得好像不是太好。”
的确是做得不是太好,他都昧着良心了,也没能让孟君祁和殷姜保持距离,“不过这次夏令营,没有让孟家那个小孩跟过来。”
想起什么,他轻笑出声,“我倒觉得,他还挺不错的,原本想去这次夏令营,但是阿姜一说给他保证,他就自己主动提出不去了,不然我还要花一些功夫。”
如果不是夫人这里吩咐,他是决计不会为难连喜欢都这么小心翼翼的少年,有些过于可怜了啊。
沈秋辞漫不经心的低头摩挲自己指甲,“一个孟家的废物罢了,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那是她悉心培养了十多年的孩子,她连俞衡这样的都看不上,更别提一个区区孟君祁了。
她沈秋辞的女儿,可不是一个废物能肖想的。
“也不算太废,上次月考考了立中的红榜第一,还知道藏拙。”梁因说。
没有谁能一月从一百多分爬到六百分,唯一的可能是之前不愿意考那么多分罢了,对于少年人的心思,梁因再清楚不过。
“立中的红榜第一了不起吗?有本事让他下次给我考金榜第一啊?”因为殷姜对立中再了解不过的沈秋辞冷嘲着,“连阿姜都比不过就痴心妄想,看来你们男人都这么的废物。”
梁因:“……”
上学时代一直拼不过沈秋辞的梁因不说话了。
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些冲,沈秋辞抹了抹裙摆,轻描淡写:“一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梁因:“……”
你的语气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他叹了叹气。
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站在偏僻的地方,面容沉静而温和,他的气质就如同民国时期的文人,透着无边的风雅,路过的不少女人,都偷偷的看着他。
“我想你了,”梁因说,“阿辞。”
他没有再喊她夫人。
沈秋辞挂断了电话。
在没有作为母亲的自觉前,梁因是他的情人之一,在有了母亲的自觉后,沈秋辞就再没和梁因以及其它男人谈过成人之间的感情。
回到家的沈秋辞,踩着高跟鞋,准备去往了自己的房间拿东西,余光看见一个神色惊慌往回走的仆人,她察觉不对,面无表情喊,“站住,转过身来。”
那被她叫住的仆人,身体颤抖了一下,转过身面对对她,脸色有些紧张的发白,“夫,夫人……”
沈秋辞盯着她看了三秒,“殷念呢?”她问。
今天无论是停婉还是陈姨都不在殷家,眼前这个仆人刚新来不久,沈秋辞没记错的话,和殷念关系不错。
女仆战战兢兢的说:“念,念小姐出去了。”
沈秋辞看到女仆瞥了楼上一眼,她冷下了眉眼,朝楼上走去,女仆忙跟在她身后,“夫人,您有什么要吩咐我来做的吗?”
“滚开。”沈秋辞说。
带着强硬的命令意味。
她径直略过二楼,朝三楼走去,以往有仆人看守的三楼,现在却空无一人,看守的仆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跟在背后的女仆,是第一次看见封闭的三楼,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第50章
三楼是以前殷姜居住的地方,沈秋辞给了她最好的一切,都在三楼里。
这里的所有布置都是沈秋辞精心设计的,精心挑选的,无一样不是精致完美。
就像她对殷姜的希冀,她希望殷姜也是“精致完美”。
独立的衣间,独立的饰间,独立的影院,还有独立的食品间……
宛如另一个独立的世界。
水晶钻石,翡翠玛瑙在三楼里是常见不过的装饰品,这些东西装饰在墙壁上,奇异瑰丽的颜色使之构成了一副昂贵而又梦幻的画卷,每当阳光照进来时,折射出来的光芒,映在走廊两边的活花上,美得如梦似幻。
这里的空间都是被打通的,化成一个巨大的卧室,用或是屏风,或是雕镂的柜子,或是雕琢的白色石壁,或是水晶珠的半透明纱帘,甚至于爬腾花卉植物,将偌大的空间分离成好几个区域,但又不封闭,半开半合。
新来的女仆为这景色神情恍惚,沈秋辞冷着脸,一路往前走去,她的裙摆擦过花瓣,看见有的花被踩落在地,脸色更差。
“殷念,滚出来。”
她的声音冰凉,没什么多余的温度,“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否则就给我滚出殷家。”
躲着的殷念身体一颤,最后还是从衣柜里狼狈出来,她仰头,讨好笑道:“母,母亲。”
沈秋辞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神色漠然,“我记得我说过,三楼是你不能来的地方。”
她的目光,定在殷念的身上,殷念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这是殷姜15岁时她送给殷姜的生日礼物,由她一手设计的裙子,上面的图案是她的猫,殷姜当时很喜欢,提着繁复的裙摆转了一圈,脸上写满了开心,“好神奇,就像把阿乌穿在了身上一样。”
殷念在这样的目光下,身体微微发着颤。
她永远恐惧着自己的这位亲生母亲,并且深深的怨恨着。
今天停婉姨和陈姨都不在,她收买了与自己交好的女仆,让她支开了看守着三楼的女佣,偷偷跑了上来。
她之前觉得,自己的卧室已经足够好了,直到到了三楼,才发现殷母有多敷衍自己,就像是养一条狗一样,随便给点东西就打发了。
明明她才是殷母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得到这样的对待?如果说相处时间比血缘重要,那为什么她回明家去的时候,殷姜和明父明母他们却已经其乐融融?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生活,应该是殷姜那样的才对,她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她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回荡。
殷姜的生活就是你的生活,殷姜的爱人就是你的爱人,殷姜的所有,都会成为你的。
可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多么可笑啊,一点都不公平。
“把你身上的裙子脱下来。”仰着头的殷念,听见了沈秋辞冰冷傲慢的嗓音。
“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这么钟爱吗?是明家把你养成这个恶心人的模样,还是你天性本就如此?”
跟在沈秋辞背后的女仆,看了看冷漠的夫人,又看了看那匍匐在地上颤抖的殷念,心中害怕起来。
念小姐真的是夫人的女儿吗?夫人连对待亲生女儿都这么的恶毒,不敢想象她会是什么下场,她当时不是很想帮念小姐的,怕夫人责罚,但念小姐说她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夫人不会拿她怎么样,顶多是训一顿,而且念小姐也不会供出她,事后还会提携她,她才答应了帮助念小姐。
女仆知道自己被殷念给骗了,想着自己接下来会受到的惩罚,整个人脸色苍白,不敢动弹。
殷念不敢相信,会从自己的亲生母亲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睁大了眼睛,看着沈秋辞。
沈秋辞的神色,越发的冰冷,她的语气,有些焦躁起来,“我再说一遍,给我脱下来。”
殷念声音颤抖的问她,“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母亲。”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殷姜相比,我到底差在哪儿了,你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