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蓝漓一开始是不想水伯承一起去的,毕竟他的腿不方便,但又拗不过水伯承坚持,蓝漓便想着如此也好,顺着他点,也好让他快些消气,帮他看看腿上的伤势恢复的如何。
蓝漓才离开不过两日,梅映雪的人就找到了秦伯,一柄宝剑架在了秦伯的脖子上,剑光微动,他颊边的头发已经断了好几根。
秦伯脸色惨白,“不知……不知……这位将军……有何指教?”
梅映雪脸若寒霜,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宝剑,慢悠悠的道:“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老汉……老汉不知……呃——”脖子上的剑又紧了一份,梅映雪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我这婢女虽不爱说话,但脾气却是极不好,如果你说的不和她心意,我还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是……是……老汉知道……可老汉真的不知道将军找我所为何事……”
“那好,我便提醒你一下,五个月前,淮山山阴,你去过没有?”
“我……去……去过……”秦伯脸色灰白,当时沉鱼便是在淮山山阴找到的。
“去过就好。”她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了秦伯身边,明明身材不及秦伯高大,但浑身所散发出的迫人威压,还是让秦伯颤了颤,“你可知你家中人得的那病,被人知道是什么后果?”
“将军饶命啊……小女已经快要康复了,她不会到处害人的,求将军开恩……”
梅映雪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哦?这种病真的可以治?你不会是再骗我吧?”
“真的可以,我……老汉这里还有方子呢,和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只要按着这方子去做,坚持一段时间绝对会有效果的,真的,老汉绝不敢骗将军,还请将军开恩呢……”
“方子在哪里?”
秦伯眼神瞄向屋中一个柜子,威胁着他的婢女收回了剑,秦伯踉跄的到了柜子跟前,取了一张纸颤抖着交给了梅映雪,“就是这个。”
“我虽不懂医,但不代表我可以被人糊弄,你和你女儿的命先寄在脖子上,如果方子不对……”她忽然不说话了。这次她没有用剑,只是冷冷的看着,唇角还微微弯起了一点弧度,却看得秦伯心惊胆战,比方才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更让他觉得可怕。
“老汉知道……老汉知道……”
梅映雪领着人离开了秦伯家,秦伯也差点瘫坐在地上。
梅映雪回去之后,就让人按照方子给她的婢女春蝉进行了治疗,春蝉只被咬了几个月,病情没有沉鱼那么严重,照着方子上的做了,半个多月已经有了好转。
梅映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为疑惑,一个荒野老汉,女儿病了这么多年都没见有什么奇遇,怎么偏就最近遇到了神秘的游医呢?她出身官宦世家,自小就接触各种阴谋算计,绝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开始留意秦伯,和秦伯所工作的糕饼铺子。
一个雨后的清晨,梅映雪换了便装,带着秋霜来到了糕饼铺子。
铺子的生意并没有因为下雨耽搁,依旧热闹非常。
为了满足有些客人在铺子中吃用方便,蓝漓在铺子里也设计了桌椅雅间用帘子隔着。
梅映雪挑了个安静的雅间,点了几份糕点。
女孩子素来都是爱甜食的,梅映雪也是不例外,不知不觉就吃了好几块,秋霜第一次吃到这样美味的糕点,禁不住也多吃了两块。
外面响起了对话声。
“夫人,您来了。”
“今日生意怎样?”一个清冷的女音响了起来。
“托您的福,生意极好,这不想着下雨估计客少,准备的糕点也减了分量,没想到——”开门一会儿已经快卖光了。
清冷的女音道:“不妨事,下次注意就是了。”
“小的知道了。”掌柜的一边在前引路,一边道:“夫人,今日来了两位客人,说是慕名而来,很想认识夫人。”
水清幽眉微蹙,莫名生出疏离之感,掌柜连忙低下头,纳闷最近夫人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相处了。
“在哪?”
掌柜道:“在梅字号雅间。”
水清幽让掌柜去忙,自己踱步到了梅字号雅间门口,敲了敲门。
秋霜放下手中的糕点拍了拍手,将门打开,却陡然僵住。
梅映雪疑惑一转眸,脸色瞬间变的青白交错,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很快,她就发觉她认错了人,蓝漓眉宇之间是永远的安静和淡漠,而这个女子却孤傲清冷,两人虽长得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是南辕北辙。
秋霜已经回过神来,“姑娘是……”
水清幽道:“我叫水清幽,这里的老板,是两位贵客要见我吗?”
水清幽?
梅映雪眸中闪过几许思量,“原来是渝林水家的大小姐,怎么有闲心来此处开这样的小店?”
“你认识我?”水清幽眉微挑,“闲来无事,忽然想起便开了,怎么,客人可有何指教?”
“没有,我们只是好奇,这样别致的糕点铺子,果然也只有水小姐这样蕙质兰心的人才能开的出。”
“客气。”
梅映雪笑了笑,也没寒暄什么,本欲打包的糕点已完全没了兴致,等出了糕饼铺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全部隐去,冰冷的眸间,掠过浓烈的杀气。
水清幽么?
就凭那张脸,她也万万不能让这个女人活在世上。
第98章 惊喜来的太快
江面上,风平浪静。
说好的采买,本是为了避着梅映雪,如今却似成了游山玩水,船只出了淮山之后,又陆续去了附近的一些名胜古迹,二十天了,还没到原定的目的地。
蓝漓知道,水伯承一是的确想让他们娘俩散散心,二来还为蓝漓悄无声息就“死了”一事心里气她,蓝漓理亏在前,又久未游玩,也是没什么二话,更何况,水伯承自从腿废了之后从未出过门,更遑论是去那人多热闹的地方,蓝漓作为医者,自然也希望他多走动,放下心里的芥蒂,对腿部的恢复也极有益处。
蓝漓立在甲板上极目远眺,看向不远处隐约可见的码头。
彩云将披风披在她身上,“这江面上的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吹得久了可不行。”
“嗯。”蓝漓回眸:“家轩呢?”
“和承少爷下了会儿棋,累了,已经睡了。”彩云也看到了那码头,“那里应该是肃新郡吧?据说这里的皮影戏极是有名,我们要靠岸去看看吗?”
“你想看便靠岸吧,我随意。”蓝漓说罢,转身入了船舱。
彩云皱了皱鼻子,既然随意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蓝漓来到了水伯承的仓房,水伯承正在画船只草图。
“你的气可消了么?”
水伯承手指微微一顿,放下笔,“什么气?”
这意思还气着?蓝漓有些无奈,道:“我帮你看看你的腿伤吧。”
水伯承看了蓝漓好半晌。
蓝漓又道:“我知道诈死托生那件事情冒险了些,你气我便气我,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才是。”
“你还知道。”水伯承冷哼一声。
蓝漓却是心中一松,能在明面上说,至少证明没有一开始那样生气了,“当时也是没办法。”
水伯承知道蓝漓不愿多说那些事情,伸出了手,“不是说要看腿伤?”
蓝漓笑着上前,探了探脉搏,纤细的眉儿挑了挑,又弯下身子去检查他腿部的肌肉。
她倾下身子,颊边的发丝也顺势滑落耳畔,水伯承的手动了一下,他却强迫自己忍住了要将她的发丝别在耳后的冲动,不,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不能这样浪费,她深知蓝漓对男女之事的态度,他不能现在就吓跑她,而且,他的腿……
忽然,水伯承面色一僵,震惊无比的看向蓝漓,“你——”
“是不是有知觉?”蓝漓露出一个笑容,手指压了压另外一个穴位。
水伯承面色又是一变,像是不可置信,惊喜来的太快他甚至无法反应,“这……怎么……”他以为他的腿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康复的可能了。
“恢复的不错。”蓝漓帮他放下裤管站起身来,“上次离开的时候已经有所恢复,只是怕你空欢喜才没说,好在你还算是个听话的病人,药和针灸一直没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