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帮他治好了腿,让他能顶天立地的站起来,但他依旧是水家公子,一介草民,她却已经贵为华阳王妃,身份尊贵,前呼后拥,身边的人也个个都是高手。
他们啊,终归不是一路人了。
……
马车里,蓝漓将千烟叫了进来。
从来都是骑马的千烟难免有些局促,但极快恢复如常。
蓝漓问道:“皇上真的那样做?”
“是。”千烟点头,“根据线报,今晨的早朝之上,镇国将军卫祁参靖国公大人涉嫌当年定远将军边城落入匪寇圈套一事,还拿出了证据,本身靖国公冷冷一笑根本不以为是,却没想到皇上却忽然站到了镇国将军那去,表示让镇国将军继续查证,还卸了靖国公的权,责令他回家思过。”
靖国公身为国舅,这么多年都是白月川的左右手,可算是纵横朝野多年无人撼动,往日里,即便拿出些证据,还要看白月川的心情,而往往,只要不是太过分,白月川都是偃旗息鼓,时日久了,官员心知肚明,也极少去触靖国公的霉头。
卫祁却不是那一般的官员,他也朝中元老,还手握重兵,朝臣们本想着,他提出那件事情,白月川自然不会像别人提出一样随意跳过,至少面子上会很是认真,但背后么,必定也不会将靖国公怎样。
包括蓝漓,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当她听说白月川的处置时候着实愣了一下,白月川此举,和断自己臂膀有什么两样?
千烟又道:“靖国公气的不轻,但皇上决然,他亦不敢违逆,被关进国公府上之后,太后想去御书房见皇上,却被拒之门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次,皇上似乎对太后和靖国公都恼上了。”
“是吗?”蓝漓挑挑眉,这位皇帝,还真是喜怒无常,任性为之。
“朝中如今多数人都是观望状态,卫祁将军虽握有证据,但证据不足,如果我们将从北狄查探到的证据交给卫将军……”千烟怔然不语。
蓝漓道:“还不到时候。”谁能确定,白月川这次是真的恨靖国公恨不得他去死?证据再多,说白了还是要看白月川的心情。
千烟点头。
“但……”蓝漓慢慢道:“如果卫将军真的能顶住太后那边的压力,必定拉靖国公落水,我不介意送他一股东风。”
前些日子,千烟派出的人从北狄回来,已然查清当年定远将军之事的始末,并且找到了当年伺候定远将军夫人的贴身嬷嬷,当年,根本不是什么流寇作乱,而是自己人的陷害暗算,才让定远将军落入流寇之手,至于定远将军夫人,也被撸至匪寇营地之中,受尽折磨。
那嬷嬷曾亲耳听到,匪寇和靖国公派出的人密谈,亦握有重要证据。
“北狄那边的人回来之后,便分派到京中各地去吧,最近这段时间,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千烟应了一声,又道:“那,沁阳王府那边——”
蓝漓眸中一暗,闪过一抹冷光,“继续。”
“是。”
千烟当即退了出去。
马车依旧漫无目的的前行。
蓝漓将今日的事情前后思忖了一下,想着,这白月川忽然发难,莫非又是为叶静美?
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倒是没什么心神再去关注这二人,可,到底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情,让白月川这么癫狂,连朝政局势都顾不得了?
皱了皱眉,蓝漓也懒得多想,眼下事情太多,她根本无暇分心猜测。
她掀起马车车帘,道:“彩云。”
“是。”彩云心里咯噔一下,但不敢耽搁,弯身入了马车,脸上挂着最灿烂的笑容,“小姐,怎么啦?”
蓝漓微眯起眼眸审视着她,心中闪过两个字。
有鬼。
彩云这个丫头,自小随在她身边,什么性子,蓝漓自然心知肚明,平日率性而为,若露出这等可以讨好的表情来,那必定是做了错事。
“水伯承入京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呃……这个……”彩云左右乱看,就是不敢看蓝漓。
“说!”
蓝漓陡然声音提高,不大,却冷,震的彩云僵了一下,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瞒着小姐的。”
“那就是知道了?”蓝漓轻轻说罢,沉默半晌,“为什么?”
为什么瞒她?
彩云墨迹了一阵儿,蓝漓却沉默着看着她,彩云只得咬牙道:“我……我请柴宁公子帮小姐安排水家一行人,可……王爷忽然传我前去……”
彩云偷看了一眼蓝漓怔了一下的表情,思忖自己要不要继续。
蓝漓却问:“他去鄱阳,见到水伯承了?”
“王爷去鄱阳是为了金甲卫的事情,见到承少爷是意外。”彩云极快的看了蓝漓一眼,低声道:“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蓝漓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彩云等了好一会儿,既没听到骂声,也没有后续,她不敢多待,悄然溜了出去。
骑上马背之后,才轻轻喻了口气。
千烟瞥了一眼,“你胆子挺大。”
彩云性子活泼,若是平时,肯定反唇相讥,斗起嘴来,但今日她理亏在先,只得低头装无辜。
马车里,蓝漓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几乎不用想,都知道,白月笙醋劲发作,才不让人告诉她水家这几人已经到了京城。
这若是在平时,本不是什么大事,她最多一笑置之,数落白月笙一二句,但事情发生在现在这样情况下,便让她浑身都不舒服,彩云的作为,还让她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即便这种感觉很淡。
她揉了揉额角,靠在马车之上,静默。
……
皇宫御书房
御书房的门口,太后一行人已经站了一盏茶的功夫,态度很明确,要见白月川一面。
今日朝堂上他明显打压靖国公的行径让太后不解,也让太后气恼,无论如何,靖国公都是她的亲兄长,这些年来为了白月川那柄龙椅可谓鞠躬尽瘁,怎能只看模棱两可的证据,就将人遣回府中思过?
官做到靖国公这个位置,思过什么的,无疑是极大的羞辱。
可是……
王进满脸冷汗的挡在太后等人面前,就是不放行。
“让开!”太后冷冷道。
“皇上说了,今日不想见任何人。”
“你让是不让?”
对峙已有一段时间,王进也有些心力交瘁,毕竟这太后可是后宫之中极厉害的角色,但……他一向分得清,谁是自己的主子。
王进歉意的赔笑:“太后,不是老奴不让,皇上说了,今日想静一静,不想见任何人,若是有人扰了万岁爷的亲近,他就要要了老奴的命啊——”
“好,你如不让,那哀家先要了你的命!来人——”太后一声令下,她身后几个太监立即上前。
“太后,您不要为难奴才。”王进轻声慢语的道:“老奴也是奉命行事,你若要老奴的命,尽管拿去就是了,但就算您杀了老奴,今日您还是见不到皇上。”他意有所指。
太后眯起眼眸,看到御书房门前那一排排音色软甲带着贴面具的禁卫军,浑身陡然一震。
看来,白月川今日是打定了注意不见她了?
王进低声劝到:“皇上有些累,太后,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等皇上精神好一些了,他一定会亲自去长乐殿见太后您老人家……”
太后咬牙,拂袖而去。
御书房外,王进瞧着离去的那一行人浩荡的背影,长长舒了口气,抹去了额头上的细汗,等眼眸转向御书房的时候,变得十分无奈。
自家这主子,可是当真任性,对太后甩这样的冷脸。
太后可不是省油的灯。
只不过,如今靖国公被禁足,卸了手上权利,梅家这两年来本来就渐渐势弱,太后即便不是省油的灯,只怕如今,也是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了。
王进不得不佩服白月川,做任何事情,永远快准狠,唯有对叶小姐……
王进叹了口气,不敢多想。
……
蓝漓乘着马车在京城荡悠了大半日,下午的时候,才回到了王府。
是时,白月笙还在水阁,处理一些战坤送来的公务,见蓝漓进门,当即放下手中信笺,上前去迎她。
“回来了?”
“嗯。”
相较于白月笙的热络,蓝漓的反应略显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