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海棠笑了,笑的很是明艳,“怎样?”她伸开手,“表哥,你觉得我这身装扮怎样?好看吗?”
白月辰回过神来,“你疯了不成?!”
玉海棠冷笑,“疯?自从跌落尘埃,我又有哪一日是不疯的?但我今日很高兴,因为姓梅的又死了一个,我怎么能不高兴?”她的唇角带着笑,眼角却似乎有雾气氤氲,但白月笙仔细看的时候,却发觉又是什么都没有的。
白月辰僵在当场,恍然一瞬间,真切的体会了什么叫痛苦,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欠楚家的,欠楚弯月的,要还他们公道,所以对于玉海棠所做的一切只能一忍再忍,可若华和阿雪却都是无辜的,谁给他们公道?
他被夹在这两边之间喘不过气来,无法面对更无法解决,一时之间竟生出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念头了,眼眸之中也全是灰败落寞。
他听到玉海棠的不断的说着,都是他的错,若非是他犹豫不决若华本不会死,若非是他笃信阿笙,若华也不会死,可这又关阿笙什么事。
他真的好痛苦。
噗——
一杯冷茶泼在了白月辰的脸上,霎时让他精神镇定了不少。
耳边,是玉海棠冷笑的声音,“表哥,你难道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吗?就因为梅家两个女人,就这幅一蹶不振的样子?你可是当初的太子,本该登基大宝的人,这样的心志……莫怪楚家会落得那个下场……”
“别说了。”
白月辰喃喃道:“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他不断的低喃,一遍遍的摇头,他本是温厚的人,从不擅长争文斗武尔虞我诈,他也不愿知道不愿听!
可玉海棠又岂会如他若想的那样,他不听,她就不说?
玉海棠冷笑,“表哥啊,你们取到睡火莲的那日,其实梅若华还没死,但谁要太后靖国公封锁城门让你们进不来?说到底,梅若华的死,也不过是他们梅家人咎由自取,作茧自缚,再加上
……表哥你可有想过,若是蓝漓命在旦夕,白月笙会停留在城外几个时辰,只到了关键时刻才选择用密道进城的吗?一株睡火莲,牵连两条人命,那人还是白月笙放在心尖儿上的王妃……”玉海棠冷冷的哼了一声,“表哥,你别太天真了。”
白月辰浑身冰冷,“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要再胡说来挑拨我和阿笙的关系!”
玉海棠冷笑加深,“是不是挑拨,表哥心中难道不知道?他有战阁长青舍在手,如果要救的人,命在旦夕的人是蓝漓,区区城门能拦得住他?哦,对了,那长青舍,当初还是表哥与他一起组建的吧,可现如今呢?长青舍成了他手下最得力的一股势力,表哥你落得了什么?”
第349章 让开!
玉海棠冷笑加深,“是不是挑拨,表哥心中难道不知道?他有战阁长青舍在手,如果要救的人,命在旦夕的人是蓝漓,区区城门能拦得住他?哦,对了,那长青舍,当初还是表哥与他一起组建的吧,可现如今呢?长青舍成了他手下最得力的一股势力,表哥你落得了什么?”
白月辰一字字道:“长青舍是阿笙一手组建,我不过——”
“你不过什么?”玉海棠犀利道:“你不过是挑选了一些得力的门生,你不过是拿了一百万两白银,是不是?难道这还不够?就算白月笙这些年来励精图治,将长青舍带领的极好,但那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如今倒好,你回来这么久,他可说过长青舍的事情一次?表哥在朝中如此艰难,若有长青舍在手本不必如此。”
白月辰对此无话可说,而且有些话说的次数太多之后也变得毫无意义,他不确定玉海棠到底想做些什么,但是玉海棠想要离间他和白月笙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她这么做也不是第一次了。
“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白月辰闭上眼睛,神情十分疲惫,不但是身体上疲惫,还有精神上的。
玉海棠冷笑道:“又不想听?我瞧着表哥是怕面对现实吧?表哥,好几次了,你总是不听我的,但凡你能听我的,不会是今日这般,梅若华……呵呵……”她昵了一眼躺在床榻上早已没了生气的梅若华一眼,“终究也是被你所误。”
白月辰浑身一僵,“你……出去!”
玉海棠冷哼了一声,“你道我真的乐意在此处和你多嘴吗?落梅居……你可能不知道,我这辈子多么厌恶任何与梅有关的东西,一刻钟都不愿和他们有所牵连,这梅若华,说是这京中最有智慧的女子,其实却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她说罢,不等白月辰再说什么,带着抱琴直接拂袖而去。
白月辰咬了咬牙,终究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站在梅若华的床前,深深的吸了口气。
玉海棠的那些挑拨的话他本不愿多听,但却也将他算是叫醒了。
如今若华已经香消玉殒,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人死入土为安,翠珠说过梅若华的心愿,生前他什么都没能为她做过,如今总要为她做点什么才好。
他认真的看了梅若华一眼,在从宫中回来之后,翠珠已经亲自帮自家小姐打理过,一切都看起来很好,梅若华躺在那里,除了瘦削了些,也很安详。
白月辰长长一叹,起身朝外,“福伯——”
却不料刚出了落梅居门口,便看到福伯从外面奔了进来,一边跑一边道:“不好……不好了……主子,梅府来人了……”
白月辰滞了一下,这一日来,梅府也来过不少人,因为靖国公那日和北狄人起了争执,如今正忙于应付北狄人,所以来的人无非是管家主事之流,这些人,福伯应付不在话下,能让福伯如此惊慌失措的,怕是……
不等白月辰问出来,润福管家便道:“是……梅大公子……他来势汹汹,如今已经快到落梅居门口了,正和出去的海棠姑娘对个正着。”
白月辰嗯了一声,也顾不得收拾体面,直接出了门朝着落梅居外的小径走去,只走了两步,就看到不远处,梅弈宁一身软甲披风,手扶着腰间的长剑,身后还跟着大批的亲卫,正巧和玉海棠对上,可谓来势汹汹。
瞧见玉海棠那身装扮,梅弈宁眯起眼眸,“海棠姑娘今日这身装扮当真耐人寻味。”
时过境迁,他就算是如今对玉海棠有什么心思,也被玉海棠这一而再再而三对他身边人下手消磨的干净,这个女人变了,不再是当初天真烂漫的弯月,她变成了一个阴暗诡谲,为了复仇泯灭人性,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女人。
梅弈宁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再次掉入过去的迷障。
玉海棠微微一笑,唇角弯起的弧度没什么暖意,倒是看着冷的渗人,“原来是梅世子,这里是沁阳王府,梅世子这样的阵势,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梅弈宁冷冷一笑,“你本是在王府暂时客居,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我要找的人是白月辰。”
玉海棠笑意加深,“哦,他来了,你瞧。”玉海棠转身,手臂微抬,指着不远处的白月辰,道:“这里应该没我的事情了,暂且告退了。”
“且慢!”梅弈宁冷冷开口,立即有人拦住了玉海棠的去路,“父命难为,今日还要请海棠姑娘去一趟,有些事情,只有与海棠姑娘才说的清。”
玉海棠眼眸动了动。
此时白月辰两步上前,虽是有些狼狈的,但还是不忘与梅弈宁见了礼,才道:“梅世子,你这是……”
梅弈宁本就不喜白月辰,如今对他更是厌恶憎恨,若非嫁到此处,妹妹根本不会在这样的花样年华香消玉殒。
梅弈宁的声音,冷的像是极北的寒冰,万千针刺沁入皮肤,冻得所有人浑身僵硬,“我要带若华回家。”
白月辰一僵,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刻,其实他没有立场将梅若华留在此处,但……他没有忘记梅若华最后的心愿,他从未为梅若华做过任何事情,这一件,他无比不会放弃。
“不。”白月辰只说了一个字,“她是沁阳王妃,理应在这里,早已不关梅府任何事情。”
“你——”梅弈宁没想到,白月辰会拒绝的如此干脆,“若华成为沁阳王妃,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到底如何,相信王爷十分的清楚,如今何必说这些话来搪塞与我?我是一定要带若华回去的,谁若要拦我,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