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着,其实上次随着白月笙一起去找蓝漓,他帮蓝漓安胎是不是已经算是报答了蓝漓的恩情?那他现在是要怎么做?
视若无睹做不到……
可他总觉得自己亏了些什么……
啪嗒一声,一只锦盒落到了风神医手边的小几上。
风神医回神,看了那盒子一眼。
白月笙淡淡开口,“你想要的昆山寒玉。”
“昆山……”风神医滞了滞,不怎么相信的打开盒子一看,那里面躺着的一抹翠色,不是昆山寒玉又是什么?风神医一时间喜色满溢,“你这小子上道,行了行了,我开方子,赶紧让你那些小萝卜们去帮我找药材吧。”
说着,风神医直接提笔开方。
战坤和战英对看一样,相识多年,风神医这顽童的性子还是没变呢,有时候看起来什么都算得很清楚,但其实什么都算得不那么清楚,性子有的时候也真是怪异,也许一块糕点能让他开心的要命,也许你给他一座金山他都不为所动。
莫怪那些镇民说他是脾气古怪的神医。
风神医开了方子,药材都正常,没什么生僻的,即便是这镇子上没有,方圆五十里内还有几座大城,以战阁和长青舍的势力,想要找到这些也没什么难的。
搜集药材的速度很快,甚至是蓝漓还没有清醒,药便都找到了。
战英按照风神医交代的办法将药煎好了,白月笙亲自喂了给蓝漓服下,蓝漓又睡了两日,什么都没吃过,如今喝药吞咽也是下意识的,吞咽之后还皱着眉头。
白月笙以手掌帮她舒展眉头,瞧了瞧外面的天色。
已经傍晚了,这一夜如果还不醒,就三日了。
不是信不过风神医的医术,但骨子里就是担心着急。
风神医坐在一旁喝着茶,淡淡道:“行了,别盯着看了,今明两日都不会醒了。”
白月笙一怔。
风神医补充道:“我在药里加了一些东西,让她可以多睡两日,免得药气和府中的毒素折腾起来难受。”
“原来如此。”白月笙松了口气,“多谢。”
“噗——”
风神医正在喝的茶直接不客气的全部喷了出来,显然是被白月笙这一句多谢惊到了,“你……你刚才说什么?”
白月笙滞了滞,“没什么。”
“别啊。”风神医站起身来,茶也不喝了,直接溜达到了白月笙跟前,“你好好跟我说,方才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说多谢?”
天要下红雨了吗?这小子居然会跟人道谢,还是跟他?
白月笙脸色沉沉,“时辰不早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风神医瞪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段时间因为蓝漓的事情心情烦躁,倒也见好就收,哼了一声,迈着步子离开了。
风神医走后,白月笙陪了蓝漓一会儿,见她果然如风神医所说的一样睡得很是安稳,便唤来战英盯着,自己前去进晚膳。
战坤亦步亦趋的跟在白月笙身边,低声道:“风飞玉的事情……怎么办?”
风飞玉在风神医的心中,是何等地位,他们都是清楚地,但风飞玉这个人,曾经给白月辰和蓝漓下过毒,更与当年凉州数十万条性命息息相关,这个人,势必是不能轻易放过的,自然不可能让风神医直接带走。
此时风神医一门心思为蓝漓解毒,只想知道风飞玉的下落,而风飞玉就在他们手中……
白月笙淡淡道:“等蓝漓一切安好,我自会卖风神医一个人情。”
而这个人情,自然是和风飞玉有关,就算白月笙放了她,自然也会有别的人惦记她,这个人,终归是跑不了的,只不过在他手中风飞玉尚能多活几日,在别人手中,就不得而知了,到时候,风神医自会做出选择。
战坤点点头,“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白月笙站在廊下,极目所在,将整个小镇尽收眼底,他本是做大事的人,胸有丘壑,但在这次的这件事情上,他心中隐隐有些内疚,对风神医的内疚……
然风飞玉他是绝对不能轻易放走的。
战坤又道:“还有……封少泽已经出了项城,他身边跟着血滴子,咱们又在附近的大城采买药材,只怕那些血滴子很快会循着线索,找到这里来,此处不宜久留。”
“那便准备出发,前往绿凉好了。”绿凉离京城不远,蓝漓的产业多是从那里起步,战阁暗桩也周全,去那里,蓝漓若醒了之后,必然也会高兴一点,恰逢风神医也说了,蓝漓是中毒,不是受伤,只要小心,舟车劳顿也没什么。
战坤道:“是,属下这就准备。”
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启程前往绿凉。
风神医虽有些意外,但很快便也想明白了,白月笙和蓝漓本就是京中的人,自然不可能在这江南小镇久待,离开自然是迟早的事情。
去绿凉要走水路,为了防止被人发觉了踪迹,他们既没有用战阁的船,也没有联系大风船行,而是找了水家的船运。
之所以找水家,一来是信得过,二来是这码头之上,也只有水家的船只构造更为精良,也更方便。
若是平时,为此事,白月笙怕是要不高兴,脸色发沉,但现在蓝漓都这个样子,他也没那时间吃飞醋,一切都以蓝漓的需求为重。
船桨击水,逆流而上。
蓝漓昏睡了足足三日,等醒来的时候,只凭周边的环境,便发觉自己是在船上,有些恍惚。
因为她最后的记忆,是在那小镇的小楼之上看风景。
胸腹之中,也少了原本的那些若隐若现的灼痛。
蓝漓下意识的按住自己的小腹,想了想,手探上了手腕的脉搏,轻轻咦了一声。
趴在床边的战英立即惊醒,“王妃!您总算是醒啦,我还以为您要一路睡到京城去呢!”
蓝漓慢慢收回手,“我们现在在何处?”
战英道:“现在在绿凉附近,今晚估计可以到绿凉码头,我们在渭海已经走了两三日了呢……我去叫王爷!”
战英离开之后一会儿,白月笙便大步而来,看得出他这几日也是担心坏了,瞧见蓝漓清醒,明显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来。
“心儿。”他坐在床边上,这一声心儿,虽是轻轻一唤,却掺杂了无数的东西,有心痛,有喜气,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蓝漓这次中毒折腾,可是真的将他吓坏了,以前虽知道自己离不开蓝漓,却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若是她出任何事情,自己只怕是要……活成了行尸走肉吧?
“让你担心了……”蓝漓说罢,白月笙接过战英递过来浸湿了的干布,给蓝漓净手擦脸,“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好了便是。”
这净手擦脸的事情,最近这段时间白月笙是做惯了的,轻车熟路,擦手的时候,将她每根手指都擦拭的很是干净。
蓝漓瞧着,心中一暖,慢慢反握住他的手,虽是什么都没说的,但二人眼神交融时候带着的那股暖意,却让周边气氛似乎都变了。
战英识时务的退了出去。
白月笙坐上床边,抱着蓝漓轻轻靠在自己怀中,“你身子感觉如何?”
蓝漓呼吸着他周身的气息,觉得越发的心安起来,低声道:“好了许多,我方才自己把过脉了,觉得我身上的毒似乎是……”
白月笙问道:“似乎什么?”
“似乎要解了……怎么回事,是那风飞玉说了毒药的配方了吗?”
白月笙抚着她的发,“你猜。”
蓝漓滞了滞,“应该是吧。”不然的话,她身上的毒绝对不能散的这么快,她的身子,她自己是清楚的,上次痛昏散气之后,浑身无力,以她自己的感触,怕是要睡上至少两日,但现在似乎睡得比两日还就,清醒之后手脚也不再是上次清醒时候的无力感。
白月笙笑道:“遇到风神医了。”
“啊!”蓝漓轻呼一声,显然是万万没想到这个。
“他就在小镇附近的庙宇里面,做了个脾气古怪的神医,那日我们吃饭的时候,你也听那些食客说了。”
蓝漓呐呐:“我还以为是别的厉害人物,没想到是风神医……这么说来,我这毒也是风神医帮我的了?”
白月笙点头,“自然是他,不然的话,还有谁能解的了风飞玉下的毒?你放心,风神医说了,你身上的毒已经开始散去,最多再三日,就可以完全解除,你便又可以和原来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