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小姐对水伯良早已芳心暗许,生性也有些豪放,频频秋波暗送,而水伯良又是一心只顾水家发展,愣是不解风情,三小姐最后只得出了下下策借酒装疯想要投怀送抱,岂料水伯良还真能坐怀不乱,客气十足的让人将假醉的三小姐送回了房,三小姐气急败坏之下发了牢骚,恰好就被家轩给听到。
蓝漓的脸色有些莫测。
“那个姐姐说,让你抱那不过是同你撒撒娇……可是她那个样子真的好……难看。”
“所以呢?”
“所以……我想着,我时常想跟娘亲撒娇,是不是也很难看……”
若不是气氛有些紧张,蓝漓差点笑出声来,这什么跟什么?
蓝漓认真的道:“那是不一样的,你是娘的孩子,无论你多大,都可以向娘亲撒娇,娘亲高兴还来不及呢。”
蓝家轩似懂非懂:“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家轩霎时开心的笑了,“那就好。”说着,一下子跳到了蓝漓怀中,“娘亲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若是平时,他并非这么缠人的孩子,但蓝漓真的是太久没有陪他了,抱到床边,哄了好一会儿才将他哄睡。
家轩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蓝漓早已经起了,正在窗边书案处看东西。
家轩跳下床,赤着脚跑到蓝漓跟前,一下抱住了她的手臂。
温柔的笑容挂上蓝漓脸庞:“怎么啦?”顺势将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以前天天和娘亲在一起,也没觉得怎样,这次分开的时间久了,总感觉怪怪的,好不舒服……”家轩闷闷的说了一声,“娘亲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你说的是哪件事情?”
家轩抬头,颇有些幽怨,“娘亲你不要装傻,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情。”
蓝漓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带你一起——”
“嗯嗯。”家轩猛点头,“娘亲说过会说话算数的。”
蓝漓没说话。
家轩道:“娘亲是要食言了吗?”
那眼神,看的蓝漓立即投降:“怎么会?娘亲尽量可好。”
“哼,又是尽量。”
蓝漓笑道:“好啦好啦,先去洗漱更衣吧,嗯?”
“好吧。”蓝家轩也没再缠她,滑下了地,穿衣服去了。
彩云看他背影消失,小声道:“过几日就要出发,随王爷一起去仙鹤岛了,那里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但王爷既然连出行船只都如此谨慎,想必沿途定然不太平,真的要带家轩去吗?”
蓝漓顿了会儿,才道:“你说呢?”
“我说什么?我倒是很想和家轩一起啊,但是沿路如果真的有危险的话……”
“那你还问这种蠢问题。”
彩云摸了摸鼻子:“我这不也是为了家轩着想吗?看他那恋着小姐的样子,若这次丢下他偷偷走了,指不定他多伤心。”
蓝漓叹了口气,她自己又如何不知道?可总不能带儿子去涉险吧?比起那未知的地方,飞霞庄里外都是自己的人,总是更容易让她放心的。
她目光幽深的看着窗外盛开的荷叶田田,低喃道:“只要办好了这件事情,放妻书到手,我们便不必如此辛苦了。”
“小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蓝漓放下手中书信,家轩已经穿戴整齐。
蓝漓牵着他手,“走吧,娘亲陪你用早膳。”
“好啊。”家轩笑的很开心,长长的眼睫下垂,早慧的眼眸之中,先是划过几许失落,沮丧,又忽的一片晶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最后变得坚定,等抬眸的时候,又成了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几日时间,蓝漓只在飞霞庄陪着家轩,大风船行的事情都通过书信来处理,联系好的绸缎庄,也是让他们送了料子样品过来,先选一选,等确定了品种,再亲自去看货,倒是让家轩给乐坏了,每日都有新鲜清奇的食物。
这日晚膳之后,蓝漓照旧哄了家轩入睡,然后在床头点了安神香。
她坐在床榻边上,轻抚着家轩幼嫩的脸蛋儿,难舍的紧。
门口传来轻扣,接着是彩云的声音:“小姐,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蓝漓道:“知道了。”她仔细的帮家轩掖好了被角,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起身离开。
彩云看着蓝漓难舍的样子,低声咕哝道:“王爷也真是的,明早才出发,怎的今日着急忙慌唤了小姐前去?还要在亥时之前赶到,真的是……”
彩云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
然而,就在门轻轻关上的刹那,床榻上的蓝家轩忽然睁开了眼睛,赶紧将早就藏在床底下的包袱拿出,换了衣服,悄然溜出了房门。
今夜阴云密布,黑漆漆一大片根本看不清楚路,好在家轩也是早有准备,拿出一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照明,很快就溜到了角门。
角门边上,停着一辆送柴的骡车,因为天阴车上还备了篷布,小家轩手脚利索的钻进了篷布之中。
隔了一会儿,一个老汉自角门出来,坐上车辕,赶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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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排推的日子真的寂寞……
第39章 你娘亲是谁
骡车走的是小路,一路颠簸的紧,足足颠簸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却是那老汉内急去解手。
小家轩从篷布一角往外一看,外面漆黑一片,树木斑驳,只是不远处却有灯火闪烁,以及或高或低的人声。
家轩悄然下了骡车,躲在暗处。
不多时,老汉解手归来,赶着骡车离开了。
看着不远处的灯火,嗅着扑鼻的海水气息,家轩小心的喻了口气,心中暗忖,还好早早摸清了这老爷爷的作息,而且知道老爷爷就住在出海码头附近的地方,不然哪能找得到这来?
定了下心思,蓝家轩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才发现夜明珠竟然不小心掉落了。嘟着嘴望着那些只看得清轮廓的船只,蓝家轩泄气的垮下了脸,只好找了一个别人看不到的角落躲着,等天色亮些再做打算。
虽然渝林气候和暖,但冬日里的夜晚依然有些湿冷。
蓝家轩缩在一批货物的后面,拉紧了衣衫还是打了两个寒颤,他吸了吸鼻子,握紧了手中的图纸,拉过一旁盖货物的篷布一角裹住自己的身子,让自己稍微暖和了一点,不知不觉却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和母亲在飞霞庄里,每日高高兴兴,有好吃的糕点,还有母亲每晚哄他入睡的小故事,小脸上自然而然露出了笑容,可是——
啪嗒!
一滴水落到了脸上。
啪嗒!
又是一滴。
接着水滴持续落下,扰了蓝家轩的好梦,他茫然的睁开眼睛,抬起头。
滴滴答答落在脸上的水珠子,不是水滴,是下雨了!
蓝家轩连忙拉起篷布盖在自己脑袋上,缩在篷布里面,转眼看去,天色还很暗,但他可不敢再睡。
万一错过了时间上不了船,那可怎么办?
蓝家轩顶着篷布,雨势越来越大,篷布遮挡了半数,倒是有半数都低落在了蓝家轩的身上,小家轩却也没出声,唇瓣轻轻抿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孩。
终于,天色发白,家轩可以看清手中图纸,也因为下雨的关系,码头上原本搬运的脚夫都避雨去了,借由身材矮小穿梭在码头货物之间,寻找着图纸上所绘的船只,竟没人发觉这小孩的存在。
找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找到。
蓝家轩垮下脸来。
“怎么会?出海不管是去何处,都要从这里走啊……”蓝家轩呐呐,又仔细看了看图纸,“图纸也是从娘亲那里拿的不会有错啊……难道不是今日出海所以船只也不是停在这个码头吗……”
蓝家轩想了想,仔仔细细的将码头跟前停的船只又看了一遍,看到一艘大的商船边上停着一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船只,船只的跟前有几人守护,那穿着打扮虽和平素的水师没什么分别,脚步却要轻盈许多,其余船只附近都没有人,这只船便显得有点突兀。
而且,船只的边角还有一个水家的独特印记,除了水家内几个要紧的人没人认得出来。
一队脚夫早起搬货,气的骂娘,“他妈的,什么鬼天气,哎呦——老子的腰——”哪知话没说完,因为地面湿滑货物太重滑到在地,连累身前身后几个脚夫东倒西歪,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