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泛舟脸上从容龟裂,恰逢此时蓝烁闻言,微微一笑,顿时便让陆泛舟很不是滋味了。
白月笙对他揉圆搓扁,他打不过也说不过便罢,蓝烁竟然也敢笑他……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梧桐花树下走来一个曼妙佳人,陆泛舟眼前一亮,忽然叹息一声:“哎……我本生性洒脱爱自由,但总有那如花美眷让人想往……春心萌动也是难免,何况我也的确不小了——”
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慢慢踱步向梧桐花树下走去。
蓝烁和白月笙同时回眸一看。
梧桐树下的少女仙姿楚楚,绝美出尘,美丽的脸庞带着暖暖的笑容,正和走上前去的陆泛舟说着什么。
那是——
白笛!
白月笙神色冷漠,连眉梢都没动一下,一旁的蓝烁却皱起了长眉,不再言语。
陆泛舟不知说了什么,白笛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意更浓,似乎是被陆泛舟逗笑了。
蓝烁下意识的抿唇,不再赘述模具的事情,对白月笙道:“工部还有些事情,下官先行告退。”
白月笙挑眉,“嗯。”
待蓝烁走远之后,白月笙再看向梧桐树下,却不见了白笛和陆泛舟的身影。
陆泛舟这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这个蓝烁嘛……白月笙一手环胸一手捏着下巴,开始思考,如果蓝烁成了亲,是否会少一个人来与他分蓝漓的时间?
梧桐花树后有个小茶亭,亭中坐着一个宫装的绝色美人,只是美人似带着几分愁绪,配上如今这一院子的菊花,平添了几分萧索寂寥之感。
“小笛。”一道冷沉而带着磁性的男音响起,铃铛忙行礼:“见过王爷。”
白笛站起身:“七哥哥。”
“园子里这么多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去找那些贵女们说说话吗?”
“我……”白笛抿了抿唇。“七哥哥今日怎么没陪着王妃?”
白月笙笑道:“她与陆姑娘去后面赏菊了。”
白月笙眼中下意识泛起的温柔,让白笛很是羡慕:“七哥哥与王妃真好……”继而想到自己的处境,脸上也越发落寞了。
“你有心事?”白月笙问。
“我……哎……”白笛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是为了北狄使团入京之后和亲的事情?”
白笛猛然抬头:“七哥哥怎么知道?”说完又苦笑道:“是我糊涂,七哥哥素来就是不声不响之间就能掌控全局的人,不像我,连自己的婚姻和未来都握不住……”
“历朝历代都有和亲的惯例,这无可避免,但这和亲的人选么……”白月笙微微一顿,“其实并不一定要是皇室公主,皇爷爷曾经派出的和亲公主便是从宗族之中选出册封的。”
“看太后的意思,我似乎是避无可避。”白笛咬着下唇道:“昨日太后宣我入长乐殿,隐约暗示和亲之事,要我早做准备……听说那北狄终年大雪寒冷无比……哎……”说到此处,白笛又是一叹。
她性子和善温柔,却因为长在深宫之中,难免孤僻安静些,时日久了,也和那些贵女不合群。淑妃身前只生育了她这一个女儿,她与其余的兄弟姐妹都很生疏,与白月笙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但总记得小时候他护着自己不让其他哥哥弟弟欺负自己的样子,心里也便觉得亲热,有什么就都说了出来。
白月笙问道:“那你可知,太后原来为何要为你与梅弈宁指婚?”
白笛想了想,“约莫是为了赵家吧。”淑妃母家赵氏一族,也是大周树大根深的贵族,只是平素处事谨慎,从不轻易参与朝中朋党分化。
“太后的心思,无非是想拉拢赵家和梅家上一条船,拉拢不成,自然也不能让别人拉拢了去。”
白笛蹙起纤细的秀眉:“七哥哥的意思是,太后并非真心想让我去和亲,只是给我压力,让我妥协?”
“聪明。”白月笙笑道:“如今三哥回朝,朝中形势瞬息万变,母后的心思也并不难猜。”
“可我——”白笛秀美愈发紧蹙:“我不想嫁到梅家去。”
“梅府侯门深似海,府中情况也太过复杂,你虽聪慧,但比起宫中其余那些精于算计的姐妹,到底还是稚嫩了些,梅府与你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白笛下意识的点头,“这个我心中也是知道的,只是我若选别处,必定不和太后的心意,到时候就怕还是免不得要被迫和亲。”赵氏一族虽然树大根深,但太后到底也是太后,总不能为了她把全族都搭进去吧。
白月笙笑了,狭长的眼眸之中划过一抹光晕,狡猾的像是算计猎物的狐狸,可那神色太快,白笛半垂着头,压根没看到。
“如果小笛选择的是无关紧要的人呢?”
白笛一怔,“什么是无关紧要?”
“既不损害母后的利益,又不妨碍朝中局势的变动,这样的人,就是无关紧要。”
白笛想了一下,一个人影忽然从脑海之中闪过,她漂亮的眸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不曾开口,脸儿倒是泛起一抹红晕。
白月笙看破她小女儿娇羞,淡道:“小笛心中有了人选?”
白笛忙摇头:“没有。”
可是拒绝的太快,反倒是心里有鬼。看着白月笙微挑长眉表示明白的样子,白笛顿时有些恼,脸也越发的红了。
白月笙淡淡道:“如有这样无关紧要的人选,再由赵家分与母后一些好处,到时母后自然不会强迫小笛嫁到北狄去,毕竟,你若真去了北狄,赵家必然将此事算在母后头上,与母后来说,并非好事。”
白笛没说话,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可,她还有别的顾虑,“七哥哥,我不想为难别人。”如果那个人没有那个意思,她岂非自作多情?
白月笙怕了拍她的头,认真道:“小笛这样好,有谁会觉得为难呢?即便是我那大舅,都被小笛的美好所吸引呢。”
白笛愣了一下之后,霎时面色如红霞,“我……七哥哥……你不要取笑我了!”
“什么是取笑?七哥告诉你,自己想要的生活,还是要靠自己努力争取的。”白月笙淡笑道:“好了,七哥还有事,你也不要总是一个人坐在这里,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人说说话,实在不知找谁,就去找你七嫂。”
“好……”
不远处,战坤将这一对兄妹的话一字不漏的全听了进去,眼角忍不住抖了抖。
王爷何时变成了这种算计起来眼睛都不眨的人?真是可怜那汝阳公主和蓝烁大人,被人卖了还努力帮人家数钱。
“战坤。”
“属下在。”
白月笙慢悠悠的道:“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属下……”战坤愣住,他知道个鬼。
白月笙皱眉看着他,“活该单身到三十。”
战坤脸色黑青,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
那方,祝贺生辰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开始献寿礼,各府都表达了心意,有俗有雅,但因为白月辰素来温润性子和善,是以送什么给他,他自然都是高兴的。
很快,便轮到了白月笙的礼物。
润福管家将一只不大不小的锦盒打开,众人的眼珠子都伸了过去。
润福愣了一下,从锦盒之中提出了一种别致的饰物,那饰物由海螺垂挂而成,大小不一漂亮无比,随着清风吹拂海螺,似乎能听到海风呼啸,隐隐发出极美妙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像是带着众人徜徉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一样,无拘无束。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份礼物,是本王今年收到最好的一份礼物了。”白月辰也是一怔,他忍不住下意识的看了白月笙一眼,眸中透着深浓的叹息,果然他这弟弟,还是最了解他的。
白月笙却神情怪异的瞧着那风铃,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让蓝漓为人准备寿礼!蓝漓也瞧见了白月笙那表情,次数多了,她很快便明白那意思,顿觉无语。
这时管家送上了靖国公府的礼物。
梅弈宁备的礼物贵重是贵重,不过少了些心意,众人也习以为常,不知何人忽然说道:“我瞧着梅家小姐也为王爷准备了礼物,不知咱们这些人能不能一饱眼福?”
梅弈宁立即反驳道:“王大人是喝多了吗?这要求是不是太过无礼了?!”
王大人哈哈笑道:“二位王爷兄弟情深,华阳王的礼物,沁阳王说是最好,可梅姑娘和王爷也是关系颇亲,总要看看谁送的礼物更合王爷的心意吧……”虽是胡扯,倒也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