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烁抬眸看向白月笙,“王爷是在考验我吗?”
白月笙不语。
蓝烁道:“陆泛舟虽然在朝中势力颇大,户部也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但那太常寺少卿毕竟是皇后族人,便是陆泛舟也不好开罪,若非此次他做的太过,陆泛舟也不会忍无可忍,然一个太常寺少卿,料理了便料理了,皇后一族的颜面却要不保。”
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机递那道折子,皇后族中也有许多在朝为官任职要紧部门的,自然会乘着这个时机大事化小,免除一个太常寺少卿,既保了皇后一族颜面,又消除了户部蛀虫,还让陆泛舟不至于被皇后族人迁怒。
白月笙眼眸动了一下,“若蓝大人因此被皇后族中之人迁怒呢?”
蓝烁笑道:“那少卿约莫会迁怒我,但皇后族中人不至于。”
“为何?”
“赵氏一族若是没些明白人,也不能屹立大周百年不倒,蓝烁所为,并无不妥,职责所在而已。”
白月笙不由对蓝烁投去激赏,“蓝大人很有头脑。”
“王爷谬赞,蓝烁愧不敢当。”
白月笙又问:“不知蓝大人对滨州治灾一事有何看法?”
滨州地处卞南,三江交汇之地,灾害频发,鹰羽卫常年驻扎滨州,督促修堤事宜,朝廷也拨了大笔的银子过去,十年时间却未见好转,这段时间,白月笙和白月辰可谓为了此事颇废头脑。
蓝烁想了想,道:“若是依着历朝历代的经验来看,十年倾力付出,却没有成效,要么是户部的人逐层剥削吞没修堤银子,要么就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更有甚者企图利用天灾中饱私囊,而今户部有陆泛舟,手下当没那不长眼的敢乱伸手,滨州又是鹰羽卫坐镇,自然也不会有中饱私囊,拖延治灾的。”
“那为何十年付出不见成效,反倒屡有溃堤之嫌?”
蓝烁道:“曾有人跟我说过一个很新奇的词汇,叫做水土流失。”
“何谓水土流失?”
“她说的很怪异,大概意思是因为流水,风沙,还有人为的破坏,导致频繁涝灾,溃堤难修。”
白月笙凝眉:“的确新奇,本王第一次听,可有解法?”
“当时只说到此处,并未深谈。”
“那不知此话为何人所说?本王倒是很想拜访一下。”说不定可以得到彻底治灾的办法,有利民生。
蓝烁笑而不语。
白月笙道:“怎么,不方便告知吗?”
蓝烁看了一眼内室,道:“那人便是家妹。”
白月笙愣住了,早知蓝漓蕙质兰心与众不同,白月笙没来得及怀疑什么,却是下意识的信了。
恰逢此时,内室蓝漓清醒过来,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
桑嬷嬷李嬷嬷上前伺候着。
蓝漓瞥了一眼外面,“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月笙自然而然上前扶持,“刚回来一会儿,可睡得好?要吃些什么?我吩咐他们去准备。”
蓝漓道:“不必太麻烦,随意准备些热食就好了。”话落,却见蓝烁和白月笙的神色有些奇怪,忍不住摸了摸脸颊,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儿?”她暗自思忖莫不是睡觉压着了有红印子,还是流了口水吗?
蓝烁笑道:“我们方才在说水土流失的事情。”
蓝漓啊了一声,看看蓝烁,又看看白月笙。
白月笙将她扶到软椅那坐下,“你是不是有办法?”
“这个……”蓝漓呐了呐,偷偷瞪了蓝烁一眼,回眸却见白月笙正在看她,忙笑了一下,“也不是没办法……”
蓝漓当下便将滨州的情况简单的给白月笙分析了一下。
因为滨州盛产木材,且那里大部分的百姓除了种稻米,多以木制家具工具等各种为生计,又是三江交汇之地,数百年来砍伐过量,新的树木种植跟不上,所以造成了很严重的水土流失,导致河道变高,堤坝难修,涝灾频频。
至于解决根本的办法,关键还是要恢复生态,植树造林,遏制流水侵蚀,水土流失,方是上策。
蓝漓解的直白,没有用那些此处听来十分生僻的词,蓝烁和白月笙本都是聪明人,很快便听懂了。
白月笙的眉头微皱,“滨州百姓多以造木制家具为生,若要植树造林,且禁止砍伐,岂不是断他们生路?”
“所以并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也是要多番考虑,才能实施。”
白月笙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先吃东西吧。”
因为蓝烁等了一阵子,自然也是没用晚膳,白月笙便留他一起。
席间白月笙对蓝漓照顾的很,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这二位真是恩爱的很,可让蓝烁这孤身男子看的久了,心中满是叹息,他是不是真的该考虑一下终生大事了?不然被这样温馨甜蜜的场景刺激,也不是个事儿。
饭后,白月笙又和蓝烁说了一阵治灾的事情。
蓝漓靠着软塌坐在边上,偶尔那两个男人会问一下她的想法。
战坤和战英站在外面守着,不由也是意外惊奇。
白月笙和蓝烁是再讨论公务,蓝漓接的上话,而且看起来对有些事情的见解十分的奇特。
战坤不由觉得王妃当真是有些奇特。
战英抱着他的胳膊,笑眯眯的道:“坤哥哥,你最近都在王爷身边,我们也许久没见了,你有没有想我?”
战坤见鬼一样的推开她,寒着脸道:“一个女孩子家乱说什么?什么想不想的,让别人听见了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我们从小不都是这样的吗?”
“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你不要随时随地抱我手臂,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战坤对这个小丫头简直无力,小时候跟在屁股后面跑也就是了,长大了怎么还这样?
战英被这口气刺的有些受伤,“为什么不一样?我还是我,坤哥哥还是坤哥哥啊,还是……你讨厌我?”
战坤很是无力,“对,我就是讨厌你,咱们各做各的事,相互不要干扰好吗?”
战英愣住了。
*
公务讨论罢,白月笙扶着蓝漓进了内室,打算就寝,没下逐客令,但那意思很明显。
蓝烁叹息了一声,忍不住道:“王妃?”
蓝漓回眸看向蓝烁,“大哥,还有事吗?”
“他踢我了!”白月笙带笑的声音响起,蓝漓也笑道:“是呀,月份大了嘛,活动的越来越厉害啦,”
“……”
蓝烁默了默。
“王妃……”
“这小子……”
“你又知道是小子?万一是女孩呢?”
“王妃……”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按理说,我们有家轩了,这胎要是女孩儿就好了。”
“傻话,是男是女现在哪能知道。”
……
蓝烁提高了音量:“王妃!”
蓝漓回神,“大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下午我说的那件事情——”
蓝漓分神道:“明日——明日——”
白月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又踢了我一下——”
蓝烁差点吐血,眼角抽动两下,拂袖离开。
罢了,明日便明日!
*
第二日
等蓝烁事务忙完又是下午,这次蓝漓已经睡好,蓝烁一进来,蓝漓便拉着蓝烁要出门。
蓝烁无语,“不是昨日才出去过,怎的今日又出去?何况我来找你不是出去玩的。”
蓝漓道:“我知道啊,我睡了一下午了脑子有些糊,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出去转转清醒一些,应该会想到好办法。”
“真的?”
蓝漓认真道:“我何时骗过你?”
蓝烁叹息一口气,半强迫着便陪蓝漓出了府,岂料蓝漓又是来了粉黛,陆丹衣早早等在了哪里,却是约好了的。
蓝烁呐呐,自己这妹妹何时变得这般奸猾的?
脂粉铺子,当真也不是男人该去的地方,蓝烁便在粉黛附近的一个小茶寮坐着。
坐了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了粉黛前,车上下来一个俊逸而深沉的男子。
陆丹衣喜道:“大哥,你不是有公务吗?怎么过来了。”
“那是……王妃?”陆泛舟瞧了粉黛内间看脂粉的孕妇一眼。
“是啊,昨日约了评鉴脂粉的,大哥要过去拜见吗?”
“不了。”陆泛舟道:“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长福,搬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