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邵阳说着,打开手机,敲了几下,点出一张照片。
背景是食堂,照片拍得模糊,隐约能看见许星昼的正脸,还有他对面的女孩子。骨架很小,皮肤很白,丸子头,一个挺漂亮的背影。
舍友秦风在食堂拍的,五分钟前发到了宿舍群里。
林邵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许星昼:“我坦白个屁。”
林邵阳:“那介绍给我们认识啊。”
他们宿舍的生物颜值都还及格,但是属性懒且宅,大学一年没一个脱单。
于是新学期秦风半开玩笑地定了个协议,互帮互助,互相把认识的异性朋友介绍给舍友。
原本只是说着玩玩,林邵阳这货还当真了。
“你们社团的女生?”林邵阳笑嘻嘻地说,“介绍一下嘛。”
“不行。”许星昼拉长音调,尾音下沉,留给对方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林邵阳懂了:“铁树开花?”
许爸爸还真要帮他们找妈妈了?!
许星昼的枕头砸他身上,“开个屁,特么我……”
林邵阳眼睛里跳动着一簇簇小火苗,无比期待地注视着他。
许星昼卡住,喉结翻滚着,半天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我前女友。”
作者有话要说:初柠:阿嚏。
……有人骂我了吗?
第5章 真他妈扯
前女友。
满打满算,东拼西凑,交往一小时的前女友。
许星昼拿起床头那只,初柠强行给他挂到饭卡上、又被他扯下的钢琴小熊。
行吧,其实连5分钟都不到。
林邵阳最近尤其缺桃花,以他对林同学的了解,如果不说点什么,他一定会缠他一礼拜——督促他履行所谓的宿舍协议。
前女友这三个字威力果然大。
林邵阳惊住:“我靠!”
本以为你也是条单身狗,没想到竟然偷偷做过人。
许星昼立刻成了有故事的许爸爸。
晚上许星昼和舍友一起去医院探望韩松。韩松就是这几天被议论纷纷的校园霸凌受害者。开学第一天,他拒绝了帮学院几个富二代作弊补考的要求,晚上就被他们叫了出去。几个富二代刺儿头蛮横惯了,恼羞成怒动了拳头。
许星昼和两个舍友赶到时,韩松头上全是血,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为首的富二代堪称校园一霸,光头,狰狞的纹身从小臂蜿蜒到后背上,张牙舞爪。
光头踩在韩松的肩膀上,语气恶劣:“你们要帮这位小同学出头?”
林邵阳被这句阴森森的话吓得有点怯场,然而下一秒——
光头突然向后趔趄了一步,有拳头已经砸在了他脸上。
林邵阳目瞪口呆,是许星昼。
在舍友们眼里,许星昼一直都是散漫颓废的样子。脾气不太好,但是从不主动挑事招惹人。
林邵阳从来没见过许星昼打架。
甚至一度认为他不会打架,个子的确高,但是面对三个大块头,总觉得他会是占下风的那个,直到亲眼看见他们被许星昼撂倒。
回过神来,许星昼已经拨了急救电话。
然后相当平静地在坐在9教前面的台阶上喝水。
从容又镇定。
林邵阳才发现,许哥这双手除了弹小夜曲之外,还能干架。
只是林邵阳没有想到,他许哥也被人误会成了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而且误解得颇深。
初柠开始给许星昼送早饭。
第二天,许星昼还在洗漱时,收到了初柠的消息。
早上七点多的太阳已经很毒辣,初柠躲在男生宿舍楼外的槐树荫凉里,背着单肩帆布包,一手拿着收起来的遮阳伞,右手勾着一个袋子。
许星昼出来得匆忙,脸才洗了一半,额头上还站着细小的泡沫。袋子有些重量,初柠交给他时,手指被勒出一道红印。
许星昼低头,额角一抽,里面盛着5个鲜肉包,两颗鸡蛋,一大杯牛奶。
“十万火急,这堆包子?”
许星昼也不好冲她发火,语重心长:“初柠,我不是猪,也从来不吃早饭。”
许星昼这话没发挥多大效果,后面连着两天,初柠都准时出现在男生宿舍楼下。
风雨无阻。
两天后,他终于无法忍受,勉强答应跟初柠一起在食堂吃早饭。
大学后,许星昼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强打起精神买了碗粥。早上卖粥的窗口排队的学生最多,他回到座位时,初柠已经买好了自己的早饭,和人打电话。
应该是赵今宇。
初柠背对着许星昼,全神贯注:“长高了也没用啊,还是弱不禁风……”
“你别笑,我真的看见他的伤了……”
“吃胖一点的话,我们小船就不用再挨揍了啊……”
许星昼的粥碗差点摔地上。
破案了。
怪不得。
初柠这几天反常的行为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是这个原因,又真他妈扯。
这一系列心理活动只发生在一秒之内。
一秒后,许星昼咳了一声,神情自然地落座。
初柠则毫无痕迹地掐断电话。
初柠把勺子递给许星昼:“吃啊。”
“初柠,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桌上固执地摆放着两份瘦肉蒸饺,馅大皮薄,初柠连半份都吃不完,用意可想而知。
许星昼毫不怀疑,如果初柠不把他养到200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许星昼注视着她:“我们明天不要见面了。”
“后天也是。”
“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见了。”
初柠:“为什么!”
许星昼面无表情:“因为被揍了之后觉得很丢人,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初柠惊了一下:“你刚刚都听到了?”
“这顿饭结束后,我们就断绝关系。”许星昼说。
“可是我从来没觉得你丢人啊,挨打很丢人吗!”
她声音有点大,邻桌坐了四个穿着迷彩服的小学弟。听见这边的动静,动作整齐一致的放下筷子,探着晒得黝黑的小脑袋朝这边看。
许星昼觉得如果他继续待下去,绝对会有打人的冲动。
“你慢用,”他站起来,拍了拍初柠头顶:“我们断绝关系一周。”
出了食堂,许星昼低低骂了句脏话。
大爷的,光顾着生气了,竟然忘了澄清。
许星昼好绝情的一个男人,之后的两天果然没有再联系她。周三的心理课也没去上。
初柠也陷入忙碌中,她报了三个社团,这几天基本上每天都有一个面试。所以在男生宿舍门口堵人这种事也只能想想。
初柠心里空落落的,学校里几万多人,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就连偶遇都变得奢侈。
周五,五六节是一门中外文化交流史。
教室空调坏了,天气闷热,又是下午前两节,风扇吱呀吱呀转着,整个教室昏昏欲睡的。教这门课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也许是年纪大了,眼皮也不住的打架。
郭然然偷偷在桌下刷了会儿微博,哎了一声:“初初,你那两个社团过了吗?”
初柠报了一个羽毛球社,一个乒乓球社,通通死在了最后一轮面试上。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他们是不是歧视我的身高啊?”
郭然然不忍心打击她:“没有的事,160够使了。你今天要面试的也是运动类社团?”
“海王星协会。”初柠拿表的时候情绪不高,社团简介看都没看,听名字应该是个天文社团。“唉,这次好像也不太行,我对天文一窍不通。”
郭然然只报了院学生会,也没关注过这个社团:“唔,总之加油,这次你肯定可以哒!”
第六节课结束。
下节课在这间教室上课的是上一级历史学的学姐学长们。
不少人已经陆续坐进来,初柠加快速度收拾书本,再抬头,注意到讲台上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他拿着一封文件,半垂着头和老师讨论着什么。
男生的身材比例很好,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像是刚参加完正式的活动。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侧脸轮廓清朗隽秀,透着矜贵。
乔可咦了一声:“这不是上次借给你图书证的学长吗?”
郭然然上次没在场,抬头瞥了一眼:“沈从?”
初柠:“你知道他?”
“咱们学院的风云人物之一啊,学习超牛的,”几人往外走,听着郭然然小声说:“还是我们学院学生会主席……我天,你们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