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景修同时松了一口气。
景修记起来周烟,转身走到周烟跟前,“小周烟,二哥没事,你不然先回家换身衣服再过来看二哥?”
周烟一直微低着头,听见景修说话,才抬起头,恍若怔仲似得“嗯”了声,但还是没起身。
景修瞥着她苍白脸色,嘴唇还被咬着,他刻意放低声,“你要是实在担心,等二哥转到单人病房后,先去看一眼,再回家好不好?”
周烟这像是才回神,一下站起来,牙齿松开咬了许久的嘴巴,低着头往单人病房走。
沈行年年纪大了,沈随被捅伤一事被景修压着,没派人通知沈家,因此病房里只周烟景修还有陈意在。
这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景修怕周烟熬不住,又怕单独留下陈意,陈意脑子笨又在病房跟周烟闹起来,拎着他去了外面餐厅买宵夜。
病房里除了躺在床上的沈随外,一时只剩下周烟。
周烟坐在病床跟前,一双眸子看着病床上昏迷着的沈随,脑子里回想着程曼丽刺到沈随身上那刀,不过一会便又低了眼,似在出神。
一会,病床床榻轻响,周烟似是惊醒,抬头。
沈随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安静地瞥着她,头顶柔和地灯光下,他上下打量了下她衣服,开了口,嗓音沙哑,“烟烟,你怎么比叔叔还狼狈?”
周烟低头看她沾血还没换下的衣服,乖顺“嗯”了声,起身去一侧倒水,端回来搁在病床跟前,默然站了会,纤瘦身板挺得很直,脑袋却抵着,水灵眼眸瞧着玻璃杯里晃动的水纹,突然低声,“沈随,程曼丽那刀你本来能躲开的是吗?”
沈随还没出声。
周烟又轻声加了句,“我的意思是那刀你本来可以从程曼丽手中夺走的,这样的话,她即伤不到我也不会刺伤你,我说的对吗?”
沈随一时没回答她这话,只抬起手臂,嘴角带着点笑,“过来让我抱一会。”
周烟没动。
沈随低声,“你过来叔叔怀里,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不躲开程曼丽的刀。”
周烟眼睫毛颤动,她低头看着沈随,一会,手抬起来,放在沈随伸过来的掌心上。
沈随眉眼昏沉,“叔叔一时没力气,你自己上来。”
周烟抿了下唇,顿了好一会,才一手撑着床沿,躺在沈随旁边。
沈随,似乎得寸进尺,“离我再近些。”
周烟闭眼,喊,“沈随,你再说一句,我便不想听了。”
沈随低声,“对叔叔这么没耐心?”
周烟动了下身体,想下病床。
沈随忙侧身,长臂一下圈住周烟的腰身,扯进他怀里。
这一系列动作,沈随做的费力,伤口撕扯的疼。
周烟要挣扎,但听到沈随略重的呼吸声,她到底怕沈随伤口崩开,只轻侧过身,纤瘦后背抵着沈随的胸膛,没再动。
两人安静一小会,沈随出了声,却是问她,“烟烟,你今天看见程曼丽包里的刀了,对吗?”
周烟默声。
沈随继续,“你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惹怒程曼丽故意说出来的,毕竟揭人伤疤一事,烟烟你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你故意激怒程曼丽,让她把刀刺向你,然后程曼丽会因为蓄意伤害罪会坐牢。”
周烟眼睛盯着床头柜上的灯瞧,灯光火热,灯罩附近漂浮着一些细小飞虫,在缓慢靠近灯罩,即使那些小飞虫面临着被灼烧致死的风险,也依然蠢蠢欲动。
她轻声,“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替我挡?沈随,我不值得的。”
沈随鼻尖都是周烟身上的清香,他嗓音很低,“烟烟,叔叔跟你说过的,你乖些,不要轻贱自己身体,要收拾的人跟我说,叔叔帮你。可这些话你都当作耳旁风,程曼丽来找你撒气,你便拿着自己身体作践,我再跟你念叨几百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还是照做,你现在大了,叔叔又不能打你,便只好让你心疼下叔叔的身体。”
周烟眼眸眨动的很快,一会她低声,嗓音轻哑,“沈随,我不心疼你。”
沈随默了会,身体不能动,嘴唇倒还是能动的,他略低了下头,因伤口干裂而炙热的薄唇一下趋近她后脖子处,咬了一口,低骂她,“小没良心的。”
周烟脖子被咬,也不算是被咬,他牙齿没用力,不像她咬人,牙齿真的契进皮肤,他只是用牙齿碾磨。
不像是啃咬,倒像是亲热。
她一下咬唇,反手去推沈随下巴,声音极细又轻,“沈随,你别咬我。”
沈随如她愿,薄唇离开她脖子,却转瞬又咬住她手指。
炙热口腔裹着她指腹,周烟被那阵热意弄得心烦意乱,她耳朵隐隐泛粉,嗓音不似以往那种淡然,带些急促,“沈随你生病了能不能老实些……”
沈随身体到底虚弱,他松开她指尖。
周烟忙收回手,她指腹上湿淋淋一片,她眼眸极快的阖了几下,将手指上的唾液蹭在毛衣上。
要下病床,沈随手臂没松,他也没闹她,只道:
“我受伤一事,不好告诉爷爷,这几天积山园那边你先别回去了。”
他将她翻过来,床榻响动,周烟想低头,沈随却将额头抵着她的,眉眼深邃瞧着她眸子,嗓音略哑,
“辛苦你几天,搬来医院照顾下叔叔。”
跟仙女们道声歉,今天确实有事,一天没着家,
晚上十点回到家便着急码字了,所以只有一更,抱歉。
第24章
周烟低着头, 被迫般窝在沈随怀里, 她眼眸眨了几下, 张嘴想说不愿意。
但一会,鼻间都是沈随身上消毒水的味道,那股消毒水味道很重,掩盖住了他以往经常用的熏香。
她又记起沈随替她挡刀子那一瞬间, 周烟轻轻抿唇,那句不愿意到底没说出口。
沈随问她,“答应叔叔了吗?”
周烟小手推了下他胸膛,拉开两人的距离,安静坐起身,嗓音极低地“嗯”了声,便半垂着头, 抬手理着揉皱的毛衣。
沈随躺在病床上,漆黑凤眼微阖, 懒懒瞥着她。
她低头理衣服时,有乌黑柔顺地长发滑下细肩, 犹抱琵琶似得半遮住她白皙粉润的脸,一双水灵杏眼低垂,长又弯的睫毛轻轻颤动。
他指尖搭在病床边上,修长指骨一下一下敲着床栏, 眸色微深,有些意动。
不过他现在这具缝了十几针地身体是负担不了他的情动,扬起手臂去床头柜摸烟, 想着抽烟压下,指尖刚碰到烟蒂。
一只素白柔软的手探过来,取过他掌心的烟,眼前有模糊阴影。
是周烟探身过来,拿了他的烟,头顶一道安静嗓音,低声陈述,“沈随,你要是想死,可以,但是别在我跟前。”
不过是抽一根烟而已,沈随低笑一声,由着她将烟从他手上拿走。
周烟想下病床,不过一只脚刚伸出病床外,她腰上出现一只手臂,搂着她往后仰。
她低“哎”一声,又重新栽在沈随身上,周烟轻喘着气,问,“沈随,你要干嘛?”
沈随道:“不过是犯了瘾,想抽根烟压下,既然你不让叔叔抽,那总得给叔叔些甜头,转移些注意力。”
说着,沈随歪头亲了下在他嘴唇跟前的耳朵。
周烟跟沈随亲热过,就算之前没听懂沈随的话,现下耳垂上湿热,她也知晓沈随话里深意。
她记起她脖子上还血瘀一片的吻痕,轻抿着唇,去捂耳朵,要起身时。
病房门“啪嗒”一声被推开。
买了宵夜回来的景修跟陈意先后进来。
两人同时抬眸瞥过来,然后怔住,陈意尤甚,浓眉下的大眼睁的巨大,一眨不眨盯着病床上,斜斜趴在沈随身上的周烟。
周烟听见房门动静,回头看,安静一会,暗地里一口又咬在沈随肩膀上。
她咬沈随一向下狠劲。
沈随吃疼,嘴角轻扯,手拍着周烟的脑袋,声线泛着懒意,“叔叔不闹你了,你先松口。”
周烟这才松了口,动作顿了会,才从沈随身上爬起来,下了病床后,也不跟怔仲在门口的景修和陈意解释,站在地板上,拨了下头发后,便出了病房门。
陈意率先回过神,将宵夜扔在一侧单人沙发上,几步跨过来,眉头皱的深,问沈随,“二哥,你跟小周烟是怎么回事?”
他踌躇一会,又加了句话,眉间就没松开过,语气不好,“这次是不是又是小周烟主动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