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至极的刘氏力气特别大,一巴掌就要向季菀扇过来。苗氏一见不好连忙上去帮忙,季平也跑了过去,母子俩一起把刘氏的手给按住,另外一只手握着的烧火棍也跌落在地。
“放开我,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全都该浸猪笼,该被烧死,烧死——”
季菀自认上辈子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还真没见过刘氏这样厚颜无耻的泼妇。
“奶奶还记得三婶子被判的是什么罪名吧?蓄意伤人,十六年。今天你如果打伤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那也比她少关不了几年。奶奶是想要试试吗?”
疯狂挣扎辱骂的刘氏浑身一僵,顿时想起当日在县衙里李氏挨的那二十个板子,血淋漓的,惨不忍睹。她一个乡下妇人,不知道服役多苦,但那些官差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都让人害怕。
这一个月,已经让她深刻体会了大牢里的湿冷脏乱,她可不想去那样的地方。
怨毒的瞪着季菀,“死丫头,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不敬不孝的畜生。早该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
季菀冷笑,“可惜奶奶永远没这个机会了。”
她慢慢的上前,示意大伯娘和大哥放开她,“听说奶奶病了,正好我略通岐黄之术,特意来给奶奶诊脉的。奶奶早些养好身子,也能早些回去,大伯娘整天忙里忙外的,实在没时间照顾您。”
刘氏眼神慌乱,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想害死我,门儿都没有。”
“奶奶太看得起自己了。”季菀漫不经心道:“不过看奶奶刚才活蹦乱跳的,到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主屋那边大姐他们天天打扫着,干净着呢,我送您回去吧。还有四妹和三弟,也不能总是麻烦大伯和大伯娘。大姐,你拿着阿松的衣服,咱们一块儿送奶奶回家!”
季红看看母亲,见母亲点头,便去了。
刘氏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哀嚎起来。
“这是什么世道啊,当孙女的不但去县衙状告亲奶奶,还要动手打人。天啊,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她撒泼耍赖,季菀才不怕,直接上前去扯她。
“奶奶如果觉得这样被我拖出门很光彩,我也不介意多费些力气,嗓子吼哑了,我顶多就是出点医药费。遭罪的,可是您。”
虽说刘氏无赖蛮横,但到底是长辈,苗氏等人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季菀一个眼神谁都别管的眼神扫过去,冷冽又霸气,顿时止住了想要说话的苗氏。
对付这种泼皮无赖,就不能跟她讲理。她横着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过就是逞嘴皮子功夫想要用长辈的名头压一压众人罢了。季菀不在乎,她就彻底没辙了。
刘氏是脸皮厚,也不怕被人说什么,但她怕吃苦啊。真这么被拖出去,在门口都得撞出一大包来。眼见季菀那死丫头真的过来抓她,半点没开玩笑的意思,她登时畏怯。
“你、你敢…”
季菀撇撇嘴,抓着她的胳膊直接往外走。
她这架势,直接把年纪小的季香季兰还有趴在门口的季云季松吓懵了。就连苗氏,都有些吃惊。
“阿…”
然而她刚张嘴,就见刘氏白着脸,连忙站了起来,踉跄的跨出了门槛。
“还愣着干什么?”季菀冷眼扫过季云和季松,“没看见奶奶腿脚不利索走不动路吗?还不过去搀扶着?真要摔个好歹,你们谁伺候?”
季云早吓得魂不附体,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在季菀面前颐指气使的欺负她,一看季菀冷着脸不怒自威的模样,吓得打了个寒颤,忙过去搀扶刘氏,几乎是跑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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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泼皮无赖,就素要这么简单粗暴!
第056章 体贴
麻烦解决了,季菀转身对苗氏道:“大伯娘,以后你们都当心些,没什么重要的事也别去主屋那边,省得被赖上。”
她可不认为刘氏的性子是吃亏就能改的。
苗氏点点头,“我晓得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季红挽着她的胳膊送她到院门口,季菀这才问:“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被看穿了心思,季红脸色微红,低声道:“我娘不是在琢磨着给大哥说亲吗?前段时间我偶然听见爹跟娘说,赵叔似乎是想把阿茵许给大哥。”
季菀讶异,“大伯和大伯娘不同意?”
在这个时代,退婚就是一个女人身上永远的污点,洗不净也擦不掉。如果大伯和大伯娘因此不同意,也是人之常情。但作为朋友,季菀不由得也为好友的未来担忧。
“我爹娘倒是没说什么,毕竟赵叔平时也帮过我们不少,阿茵又是咱村里人,知根知底的,也挺好。可是大哥好像不太乐意…”她压低声音,“我瞧着大哥是心里有人了,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他和胡家翠姐看对眼了。我突然就想起,你们请吃刨汤那天,咱不是玩笑说翠姐明年要出嫁了吗?大哥好像偷偷看了她一眼…”
季菀有点意外。
胡家住在河西边,距离季家有十几户,也不算多远,和季家的关系不算太好,却也不差。
“翠姐跟咱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善良朴实,人品端正,如果她和大哥互相有意,倒也是一桩极好的姻缘。大哥不说,大概是觉着这样一来就落了赵叔的面子,毕竟阿茵才退亲。”
季菀立即就转过弯来,微微蹙眉。
“赵叔是私底下询问大伯的?”
季红点头。
“嗯。赵叔没明说,但话里头有那个意思。”
季菀沉思。
这事儿的确不大好办。赵家已经私底下跟大伯商量了,若是直接拒绝,多少有些不近人情。若是再因为儿女私情,便更显得季平嫌弃赵茵,觉着她不如胡翠。
赵茵才被韩义始乱终弃的伤害过,再经历一次被人嫌弃,怕是就要寻死了。
赵成夫妇素来宠女儿,这种事,肯定是提前询问过赵茵的意见。赵茵不点头,赵成不会来探大伯的口风。可前段时间,赵茵还郁郁不快,多少有点放不下韩义,怎么这么快就松口了?
季菀觉得不大可能,要么是赵茵觉得自己名声已坏了,破罐破摔。要不然就是还在郁郁伤怀,没放在心上。
“婚姻大事,总归要大哥自己愿意才行。这样吧,我让我娘明天去一趟赵家,和宋姨说明白。”
反正现在只是两家私下里商量,还没闹得人尽皆知,她家和赵家关系好,实话实说也不会伤两家的和气。
“好。”
季红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以后,季菀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母亲,第二天周氏便去了赵家,快到午时才回来。
“娘,怎么样了?”
季菀立即过去询问。
“放心吧,你宋姨是个明事理的,没有不高兴。”周氏笑了笑,“阿茵这几日也好多了,少了些颓废,天天在家跟着你宋姨做手套。你宋姨说,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想嫁,尤其是这个时候。”
季菀明白。
赵茵才被韩义伤过,心里那伤还没愈合呢,八成是没心思去想以后的。韩义品行不端,负心薄幸,始乱终弃。赵茵心里都明白,但一时之间有些无法忘情,心里可能还有点下意识的拿其他人跟韩义对比。好歹韩义还是个读书人,若是没这事儿,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让她现在和季平定亲,她心里肯定别扭。
“茵姐好面子,觉得村里人都知道那事儿,以后肯定背后议论指摘。我猜想,即便等她缓过这阵儿,也是不愿择邻而嫁的。”
周氏点点头。
否则当年她也不会从南方来到北方,就是因为觉得颜面尽失,没脸见人。走远点,哪怕再苦再累,也好过人言可畏。
“你宋姨他们是担心阿茵远嫁后会受委屈。离得近,还有娘家人可撑腰。”
“我倒是不这么想。”季菀则道:“茵姐自尊心强,她伤心难过,究其根本是韩义的负心。但她如今的郁郁不快,还是因为觉得脸面无光,因为现在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她退过亲。”
“所以我跟你宋姨说过了,其实只要不是在咱们村和杏田村,嫁到哪儿,都对阿茵更好。”
她是时代固有封建思维。
季菀蹙了蹙眉,认真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茵姐远嫁,万一哪天对方知道这事儿,怪她隐瞒,又该如何?当初那事儿,是韩义的错,与茵姐无干。这般刻意躲避,反倒是显得心虚。我倒是觉得,嫁得远近不重要,重要的,还得茵姐对对方满意。一个真心珍惜她的男人,是不会斤斤计较,只会怜惜她的遭遇。相反,如果一个男人他没把茵姐放心上,茵姐便是做得再好,他也无动于衷。”